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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那是死亡的气味儿
    睡袋里塞着繁华的水壶,里面灌满了水。

    他好端端地换水壶做什么?

    一时间,原本就在隐隐作痛的头痛得欲裂了,我连忙爬出睡袋。

    跑了一阵,忽然想起行李不能丢,我连忙转身折返,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涌了上来。

    我登时顿时沁出一身冷汗,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想吐,但胃里空空的,只能干呕。

    好难受……

    昨天起码还撑着走了一段,今天果然更加严重了。

    我甚至没有力气跪多久,很快就脱力蜷到了地上。

    天旋地转之际,忽然,我感觉脸上热热的,好像有人在冲着我哈气。

    只是这哈气之中还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腥臭。

    我睁开眼。

    看到了一双阴冷的眼睛。

    狗和狼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狗眼比较圆,白眼仁相对少。

    而狼眼瞳孔小且靠上,是标准的三白眼——就如我面前的这只。

    我的面前站着一条狼。

    它距我不到一米,灰扑扑的,体型健硕,紧抿着嘴,静静地看着我。

    我愣怔地看着它,或许是因为头晕,或许是因为反正也快死了。

    最初,我并没有很害怕。

    甚至,在跟它对视的同时,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我常常说繁华的眼神特别像狼,今天近距离观察了……

    果然如此。

    我和狼对视着。

    狼是相当狡猾谨慎的动物,而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还戴着帽子,显得高大且富有攻击性。

    所以它观察了我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迈起爪子,往前走了一步。

    我屏住了呼吸。

    它微微低下头,冰冷的鼻子靠过来。

    仔细嗅着我同时,一双阴冷的狼眼仍旧瞬也不瞬地盯着我,显然是在防备着我突然暴起攻击它。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却当真如几日般漫长。

    我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这倒不全是害怕它杀了我。

    我死已经是板上钉钉,我更怕的,是它不能一口咬断我的喉咙。

    千万别像动物世界里演的,先撕扯四肢,那样我就得在剧痛中慢慢死去,到时可真就成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就在这时——

    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

    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跑过来,一脚踹到了狼的腰上。

    狼被踹飞了至少三米,但它反应极快,在地上滚了一圈便四脚抓地站好,弓起身体,呲开白森森的牙,眼里露出了冷森森的光。

    与此同时,繁华挡到了我的身前。

    他和狼一样,弓着腰,摆出一副攻击姿势。

    狼喘着粗气,这东西跟狗一样是豆腐腰,挨了这一脚,显然疼得不轻。

    但繁华已经两天没吃没睡,何况……

    狼是群居的。

    想到这儿,我四下看去。

    以我现在的目力,看最近那棵树都是重影的。

    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影子。

    这时,繁华出声了“点火。”

    我说“行李在……”

    他打断我“兜里。”

    我赶紧伸手往他口袋里掏,刚摸到打火机和纸,狼似乎就发现了时机,直接扑了上来。

    繁华立刻抬脚去踹,狼倒是再次被踹得打了个滚,我的手却被卡住了!

    这一卡不要紧,另一条狼扑了上来,因为我的手还卡着,繁华根本就无法快速转身招架,胳膊直接就被狼扯住了!

    我终于抽出了打火机。

    与此同时,繁华挥拳揍向狼的鼻子。

    狼鼻子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它痛嚎一声松了口,被繁华踢得滚了几米。

    随后他又转过身,一把将我扒拉开。

    原来是我身后又扑来了一头小狼。

    繁华对打狼的同时,我也点燃了这叠纸。

    显然是因为繁华的凶悍,加上动物害怕火光的天性。

    狼没有再试图扑上来,但明显也不甘心离开,围城一圈跟我们对峙。

    但要想彻底驱走它们,还得靠火。

    只是一叠纸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附近又没有任何助燃物。

    所以我也没有经过太多考虑,火速脱下外套,引燃了衣服内里。

    透心的冷风吹进来,我直打哆嗦。

    但这是值得的,因为衣服易燃,而且冲锋衣因为材质的关系,燃烧时发出的味道比其他衣服更加刺鼻,更能达到震慑狼群的效果。

    所以,火焰和浓烟一起,狼群便露出惊惧之色,开始后退。

    繁华见状,拉着我慢慢地后退,一边摘下帽子,就着衣服点燃。

    然后猛地转头,将带着火的帽子朝最近的狼丢去,狼受惊蹿开。

    他立刻拽着我朝行李的方向跑去。

    其实我这会儿头还晕着,但不得不说,求生的本能的确激发了我的潜力。

    外套烧得很快,但幸好,待它燃尽时,繁华已经拽着我跑回据点,点燃了火把,并从行李中抽出了鱼刀。

    狼群彻底散去。

    我俩略微松了一口气。

    繁华将火把放到地上,将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披在我肩上,说“这地方不能呆了,咱们现在走。”

    说着,打开急救包,拿出止血带,绑在了手臂上。

    冲锋衣是黑的,所以从外面只能看到两个洞,看不到任何血迹。

    但现在他一脱,便能看到他左手大臂已经被鲜血浸透,手腕上的纱布也因为搏斗而变红。

    这条手臂接连失血,如果再得不到救治,恐怕就要废了。

    我说“我帮你包一下。”

    “出去再弄,”他收起地上的睡袋,说,“它们随时可能折回来。”

    我张了张口,说“我……”

    我想说我出去不了,然而喉头却泛起了一阵剧烈的恶心。

    不由得膝盖一软,跌到地上,干呕起来。

    脑仁里突突地剧痛,仿佛有把大锤在砸我的脑袋。

    隐约中,我看到有人跑过来,抱住了我。

    耳边有人不断地在说话,我知道是繁华。

    浓浓的血腥味儿裹挟着我,或许是因为这血曾经救了我的命吧,这甜腥现在闻起来竟然也不那么刺鼻了。

    很温暖。

    温暖的……死亡的气味儿。

    马上就结束了。

    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一个声音……马上就结束了。

    人对疼痛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到达极限后,痛苦就会散去。

    马上就结束了。

    失去知觉前,我只有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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