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姐姐说的对，少将军还请了城内的全福老人做主嘉宾，焦姐姐为你主持仪式。少将军说你一定喜欢将仪式办的接地气些，少将军真的好用心啊。”

    舒玉说着说着羡慕不已，不过她羡慕却不嫉妒，她有她的胡贞。

    “太上皇和皇太妃观礼的地方也已经安排妥当，两位贵人担心他们去现场会坏了妹妹一辈子的大事，故而决定在暗处观礼。虽然少将军承诺即便他们在现场观礼也不会有问题，可二位贵人还是拒绝了。”

    父皇、母妃……

    即便他们做了再多错事，可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李玉合的眼眶湿润了。

    从私心讲，她不愿意父母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哪怕她将合翮蓬莱设计得多么宜居，可她从内心希望父母能重新被世人接纳。这也是为何乔迁仪式过后，她打算让父母搬到城内居住。

    她会努力的，更加努力，来消弭皇室和百姓之间的隔阂。

    “陛下别哭，这么多人心系陛下，陛下该笑才是。”苏嬷嬷轻轻梳着李玉合的秀发。

    像她这个年纪的人，看惯也看淡了许多事。

    焦严依是苏嬷嬷一手带大的，真是因为李玉合，焦严依才能脱离苦海重获新生，苏嬷嬷对李玉合是万分感激的。

    说句托大的话，她看李玉合跟看自家小辈一样。这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没有被宫中的乌烟瘴气染黑，她打从心底喜欢李玉合。

    只是苦了身份和血统这么高贵

    的孩子，连个像样的及笄仪式都办不了。不过苏嬷嬷转而想想也就释怀了，大多贵族女子办豪华的及笄仪式，不仅为了家族的面子也为了自己的前程，她们又能收到多少发自真心的祝福呢？

    李玉合无需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她是女皇，来自百姓的祝福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她的及笄仪式不奢华，却也是最奢华的。

    李玉合在屋内打扮的一个时辰，善正黎在外处理了几件事，也趁机换了一套应景的行头。

    别的服饰似乎都不太合适，他选择穿了身银色软甲腰佩善家墨羽剑，头戴簪缨气宇轩昂。今儿他便是李玉合的侍卫长，她的守护人。

    谁也不知善正黎的小心机，他头上新换的簪缨和李玉合的红玉头面可是同一块料子打磨的。

    一切准备就绪，善正黎陷入望穿秋水的等待中。

    他鲜少这么没耐心，可此刻他真想立即见到李玉合，穿着他置办的一身行头的李玉合。

    及笄礼的行头只是开始，日后还有订婚礼、合婚礼、满月酒、周岁宴，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他准备。

    想想就无比幸福。

    此刻没人看见总是一脸疏离的善正黎，正对着李玉合所在的院内憨憨傻笑着。

    吱嘎——

    院门随着声响被缓缓推开，姑娘嫂子们簇拥着盛装打扮的李玉合走出来。

    那一瞬间善正黎愣头青一样的呆住了，以前他在都城皇宫做侍卫长时，也见过李玉合精心装扮后的模

    样。身为最受宠的公主，吃穿用度当然也是最顶尖的。

    李玉合的五官和身段无可挑剔，继承了俞韵嫣和李固所有优点。不过那时善正黎只觉得她美则美矣，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朦胧概念，其实并未留下多少深刻印象。

    如今这一眼，整个画面陡然鲜活起来。

    这个灵魂使这副皮囊更为娇俏生动。

    十五岁的姑娘，含苞待放。

    说实话，李玉合这身装扮从外表看不出有多么隆重，比起她在宫中的那些行头朴素多了。

    焦严依看着相望发呆的两人，用帕子掩着嘴，同时掩去了那一脸姨母笑，省得他们尴尬。

    这身行头没有皇室宫装的华丽繁琐，可焦严依这样的内行人一眼便看出这套衣裙头面绝非凡品，低调中尽显华贵。它的贵除了材质面料的稀少外，更在于善正黎的心意。

    “嗯。”焦严依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调侃道：“少将军，我们的手艺可还行？”

    “很美，多谢。”这不像是一个侍卫，更像是夫君的回应。

    善正黎察觉到自己失态，迅速回神。然而他耳尖还未来得及退去的红，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马车刚刚到，虽然只有几步路，不过走过去怕是会晕染了妆容。”

    善正黎上前朝李玉合伸出手，“抱歉，没办法在你的正日子过寿。你今儿是寿星，我为你驾车。”

    李玉合将手放到善正黎的手心，她在梳妆时还不太愿意为了办及

    笄礼搞得招摇过市，可当善正黎握住她的手时，她突然就对眼前这个男子为她准备的一切满怀期待。

    善正黎驾着马车，李玉合端坐其中，马车内外皆用鲜花装点，想必这些鲜花也费了他不少功夫。

    举行及笄礼的场地定在渝州城内的女儿祠，女儿祠内供奉的嫦娥仙子。每年女儿节，所有未婚少女都会到女儿祠献花祈福。若家中有姑娘过寿，她们的家人也会来女儿祠请求嫦娥仙子赐福。

    去女儿祠的路不过短短数百米，善正黎缓缓驾着马车。

    马车两侧的帘子打起，李玉合看着车外。越靠近女儿祠，路两旁挤满前来送祝福的百姓。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大声说着朴素且真诚的祝语。

    “祝陛下及笄快乐！”

    “祝陛下永远安康！”

    女儿祠外乐师班看到马车时便开始奏乐，洒花童子从胸前挂着的鲜花袋内，一把一把抓出花瓣抛向天空。

    马车稳稳停在女儿祠外，善正黎再次伸出手。

    “到了，陛下。”

    欢快的乐曲此时正好踩着点迎来高.潮，没有谁现场指挥百姓们自发的欢呼声同时达到顶峰。每一个细节仿佛被精心设计过，又仿佛是所有巧合撞在一起。

    李玉合搭着善正黎的手下了马车，用开心感动而略微哽咽的声音说道：“也祝你们快乐，祝你们安康，祝我新夏绵延千秋！”

    除了在善正黎面前肆意哭过，李玉合其实是个非常能藏住

    情绪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她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已挂在眼角处。

    “陛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的。”一位大婶说了句。

    “诶，婶儿，我不哭。谢谢大家，这是我十五年来最棒的一个寿辰。”

    “委屈陛下了，咱们没有金玉贺寿，只有自家做的点心面果肉包子。”

    “甚好，为君者当重五谷而轻金玉。愿我新夏永远五谷丰登粮仓充盈，愿大家日日有米面果蔬，有大肉包子吃。我将以此愿日日鞭策自己。”

    “愿新夏永远五谷丰登粮仓充盈。”

    “愿咱们日日有米面果蔬，有大肉包子吃。”

    李玉合在如是的欢呼声中被善正黎引着进入女儿祠。

    三位耄耋老人穿着喜庆的红色夏服坐在祠内为首的位置，仪式主司仪焦严依也已等候在此。十几个端着各种祭礼的托盘的妙龄少女并列站成一排。前来观礼的官员们全都起身，迎接李玉合。

    嫦娥石像前供奉的鲜花糕点和各种面食都是百姓们赶早亲手做的，李玉合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握紧善正黎的手。

    所有安排都打到了她的心上，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十五岁寿辰会是这样的。

    她原本以为能尽力获得蜀地百姓的谅解已经是泼天的运气了，可谁想到百姓们会送给她这样一个毕生难忘的及笄礼。

    这是用金钱和权势无法换来的。

    泪珠子又不争气的往外冒，李玉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可惜不怎么奏效。

    “陛

    下不必强忍，就算妆哭花了，你仍然是最美的。”

    趁着锣鼓喧闹时，善正黎笑着低声说了句。他这一说反倒让李玉合那颗要落不落的泪珠收了回去。

    李玉合在他掌心重重掐了一下，噘着嘴眸光滟潋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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