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罪，你杀了臣吧。”段天成磕头不止。

    “朕不杀你，你的脑袋抵消不了你的罪过。别再磕了。”李玉合按住段天成的肩膀，道：“你若想让惠吉城百姓留下，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陛下请说，无论任何事臣都愿意做。”

    “朕有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惠吉城百姓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

    “臣，一定知无不言。”

    李玉合重新回到座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说道：“朕问你，你究竟哪来的勇气学其他三城一样背弃朕？”

    她永远记得那日同善霁嵘的每一句对话。

    善霁嵘说蜀地群狼环伺，连他都不敢保证蜀地尽在掌控之中。

    他这话言浅意深，颇有些暗示的味道。

    不得不说，同这种老江湖打哑谜确实累，因此李玉合不得不从暗处下更多功夫。

    如今只有五座城池的广陵郡就已经四分五裂，若将这口锅全部甩给善霁嵘，李玉合是做不出的。

    她不信蜀地四分五裂全是由于善霁嵘作壁上观导致的。

    很有可能许多事善霁嵘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时势令他不得不维持现状，以求得某种微妙平衡。

    从惠吉城的现象就可知一二。

    广陵郡五城，除了渝州城回到李玉合手中，百旺城、嘉陵城和西山城各自为政，都有说的过去的理由。

    百旺城财力相对雄厚，甚至比渝州城更胜一筹。而且广陵郡守常若望如同定海神针一样坐阵百

    旺城中，常家在蜀地也是名门望族，自成一派。常家完全不像善家这样对李氏念旧情，却又不得不仰仗西南军保护。甚至江家分家后，主家也迁居到百旺城带走了大部分财物。他们想要摆脱李氏旧朝，李玉合能理解。

    李玉合甚至敢肯定蜀地若无善家，常家必定第一个自立。正是因为善家坐镇西南，常家才不敢做的太过分。

    嘉陵城底牌在于，此城与建阳郡洛康城接壤。

    听善正黎说嘉陵城县令牟之冲同洛康城县令罗良玉是同科，有些交情。而罗良玉所在的罗家，是建阳郡三大家族之一。

    总之嘉陵城和洛康城这些年一直暧昧，甚至比同郡其他城走的更近，因此嘉陵城想自立，四舍五入也算有个靠山可以依托。

    至于西山城，根本就是一个‘少数民族城’，城中百姓汉人数量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蜀地望神山脉有许多少数民族居住。李玉合称他们为少数民族是带着主观友好色彩，实则在这个年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占主流地位，汉族人和其他族人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夏朝武帝时期为了收复蜀地少数民族，专门创建了西山城，让各族人共同居住融洽的生活在一起。起初的效果的确不错，可随着时间推移，似乎西山城越来越封闭。

    西山城的县衙形同虚设，城中百姓拥戴城主雅踏拔。

    雅踏拔年富力强时隔三差五就想要搞

    事情，被善霁嵘打的服服帖帖。因此雅踏拔对善霁嵘佩服的很，蜀地唯一能震慑住西山城的恐怕只有善霁嵘。

    然而如今雅踏拔年事已高，听说半年前就卧床不起。他的三个儿子为了争夺城主之位斗的你死我活，至今还没有个结果。

    在夏朝政权被肖屹推翻之后，西山城要闹独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善正黎也说，自从雅踏拔病重后，他父亲对西山城的节制大不如前。

    这三城若说自立，要么有其历史背景，要么有底牌有靠山，有关系网。唯独惠吉城，要实力没实力，要人脉没人脉，还学着其他三城搞独立。

    山林大火一事，善霁嵘首选将惠吉城甩给渝州城，绝不只是为了考核李玉合。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他三城根本不可能帮助惠吉城。

    “别再支支吾吾的，快说说你究竟给惠吉城找了个怎样的靠山或出路？否则若无其他势力帮忙，你的胆子不可能这么大。朕的耐心有限，机会只有一次。”

    原本李玉合认为段天成脑子抽风想要实现某种人生抱负，所以才学着别的城自立更生。可从他对百姓还算爱护的态度来看，他并非为了的自己利益，可以毫无底限的牺牲他人。

    所以李玉合断定，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回陛下，是西虢国，一切都因西虢国的骗子而起。”

    西虢国？

    西虢国又是什么地方？

    听都没听过。

    头大啊。

    李玉合装作很明白的样子

    点点头，善正黎注视着她漂移不定的眼神，不禁勾起嘴角故作不可思议地说道：“原来西虢国还存在啊？”

    “爱卿何意？”李玉合抿起嘴，她知道善正黎要给自己科普。

    太贴心了。

    “陛下，翻过望神山脉继续朝西是一片红岩山石地貌，而穿过红岩山石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沙漠。西虢国是座沙漠之国，据说此国建立在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上。我三叔曾带领西南军三番队远征沙漠，就是要去寻找那西虢国。然而他们却什么也没发现，还差点葬送在沙暴之中。”

    “那这个西虢国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不好说。不如让段大人，好好描述一下来自西虢国的游僧。”

    一说起西虢国的游僧，段天成又气又恨，骂他们三天三夜也不嫌多。若不是那帮爱装富的假大仙，他何至落到此时此刻的地步。

    段天成气归气，说话还是相当有条理的。

    他滔滔不绝的说，李玉合则从他的话中大概归纳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两年前，有个法号晃典的和尚独自来到惠吉城。那时也巧，段天成的小女儿突发重病，他请便广陵郡所有名医，小女儿的病依旧没有起色。晃典毛遂自荐说他或许可治小小姐的疾病，于是段天成病急乱投医就见了他。

    那晃典看过段天成的小女儿后，说她幼时有两劫，若成功度过往后必将贵不可言。

    晃典说她的第一次劫便是这场疾病

    ，可由他化解。第二劫会在两年之后，是否能化解则需结合那时的大势才能做出判断。不过晃典还说段天成的小女儿边城明润，必有远方贵人相助，贵人来自西方，绝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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