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黑暗在接近
蛇王的心态是复杂的。从关系上来说，他肯定是厌恶，仇恨姬昊天的。
毕竟他是妖族，而姬昊天是人族。
人族妖族对立，有着血海深仇。
除此之外，姬昊天还曾经杀到过十万大山，将妖族死死的踩在脚下，让他们最后的那一点尊严，也都消散了。
从这些方面考虑，他是应该幸灾乐祸的，他应该手舞足蹈，弹冠相庆。
事实上，他也正是如此表现的。
但他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在他内心深处，对于姬昊天，他深深的敬佩。
敬佩他于草莽之中崛起，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道路的壮举。
敬佩他打破旧有的秩序，马踏仙门，镇压八荒**的决心。
更敬佩他背对人间，以身融入封印，守护整个世界的伟大。
这样的人，哪怕是再怎么恨，恨到了骨子里，也不得不对他写一个“服”字。
蛇王作为敌人，尚且都被姬昊天所表露出的某些风采，而心悦诚服。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为鄙夷人族。
准确来说，是人族的这些仙门。
“我作为一个妖族，尚且都要领姬昊天的这份恩情，可是你们这些仙门呢？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对得起他吗？”
蛇王环视着仙门。
他极度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愤怒。
他本没有立场去质问什么。
可是所有人听着他的质问声，却是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原来姬昊天一直在这里，他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守护了全世界……”
枯道人喃喃说道。
他有些失“五八三”神，谁能想到，大周的开国皇帝，竟然就是这座人形大山。
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只是沉默着，就做了这样的大事。
这样的伟大，让他汗颜。
“阿弥陀佛。”
法觉闭上双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其颤抖的睫毛，能够证明他此刻内心是何等的平静。
九州不愧是世界的中心。
古往今来，天地之间的至强者，皆出自于九州。
姬昊天便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他相比于其他至强者，更多了几分胸怀天下的气魄。
这就是帝王吗？
世道浑浊，天下大乱，手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勋，建立大周后，举世无敌，却又沉默的化作封印，守护着所有人。
这就是帝王的担当！
法觉总算是明白，为何世人，都以“周人”的身份而自豪。
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帝王，从他那个时代，就传承下来的骄傲，这足以给任何人自豪的本钱。
“也就是说，姬昊天尚且还在人间……”
叶宁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
他看到事情的角度不太一样。
这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是监察院监正，是大周的重臣。
姬昊天尚在这个消息，绝对是跟他，乃至于整个大周，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的。
若是姬明月知道此事，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过去她卧薪尝胆，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大周的统治，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能够恢复祖先的荣光。
而自己的祖先，原来从未远离。
他一直都在人间。
蛇王所说出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惊人的让南宫良人都有些许的震动。
而最为震撼的，当然还是仙门。
仙门的心情，与叶宁，佛门，魔宗，都不相同。
蛇王的这一番话说完之后。
仙门众人简直有一种三观颠覆的感觉。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有人痛苦的捂着脑袋，发出急促的言语。
这个消息绝对是假的！
是妖族胡言乱语！
是蛇王乱我心智！
他们不信。
是不愿意相信，也是不敢相信！
因为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仙门该被置于何等地位？
仙门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又该怎么站得住脚？
姬昊天从未远离，他一直在默默的守护。
可是仙门，却是在背后，破坏着对他们有大恩之人的基业。
一时之间，他们想到了很多很多。
九千年前，仙门发现封印变得稳固后，陡然之间大喜。
毕竟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种喜悦，持续了很多年。
许多仙门强者，甚至还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是老天对仙门的厚爱。
活该仙门大兴，就连苍天都在助我。
现在想来，简直是面红耳赤。
原来让封印稳固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们，而是被他们称之为禁忌，在心中口中咒骂了无数次的姬昊天！
每个人都有一种脸皮火辣辣的感觉。
因为这很打脸。
他们诋毁了姬昊天这么久。
与大周对立了这么久。
甚至还曾经一度差点毁掉大周。
可是结果呢？
自己竟然受了姬昊天的大恩大德！
这是何等的讽刺？
仙门之人，很多时候都是只看待利益的，事实上不止是仙门之人，世人都是如此。
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最起码的三观。
至少，忘恩负义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抬不起头的。
不管他们是否愿意，他们确实是承受了姬昊天的恩情。
于是，他们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就是素来嘴硬的孤绝，在这一刻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她看着人形大山，目光陡然之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怎么？又不说话了吗？”
蛇王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冷笑着说道。
“所以我没有说错吧，人族，确实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闻言，枯道人有些不满，说道。
“妖孽，你要骂仙门就骂仙门，休要扯上全体人族，是仙门忘恩负义，在背后做那肮脏龌龊之事！”
说着，他也有几分怒火，看向仙门众人，冷笑说道。
“瞧瞧，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门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全是龌龊。”
“你们常常蛊惑世人，说魔修残忍无耻，不可信任。”
“可是你们呢？你们想想自己对大周做过的事情，想想自己犯下的累累血债，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这番话，让仙门众人更加煎熬。
但也有不少人也愤怒了起来。
魔宗贼子的羞辱，让他们最难以接受，于是有人怒道。
“姬昊天之事，我们又不知道，若是知道如此，怎会这么做？”
法觉冷笑一声，说道。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盖过自己犯下的罪孽了吗？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漳河之战失败的是你们，若是你们战胜了，大周由此毁灭，将来这里的真相暴露，你们该如何面对姬昊天？你们该如何向世人解释？”
众人的口诛笔伐，让仙门有些受不了了。
怎么一时之间，自己反而成了罪魁祸首了。
有人站出来说道。
“此事，即便是仙门有错，但你们不配指责仙门！”
魔宗之中有老魔阴阳怪气。
“如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这种话，过去仙门老拿来说魔宗，如今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让不少人感到痛快。
“可笑至极，他姬昊天这么做，难道是我们要求的吗？他若是不愿，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
有人出离愤怒，有些失去理智的说道。
“确实，他若是不这么做，哪有你现在胡言乱语的份，你早就死在了怪物之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争吵声，一时不断。
事情的真相一旦暴露出来，立刻就掀起了滔天大浪。
让众人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
只不过，向来擅长嘴皮子工夫，最喜欢拿仁义道德说话的仙门，却是明显落在了下风。
这是他们最狼狈的时刻。
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道理，站不住脚。
许多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内心又是耻辱，又是绝望，他们多么渴望着有个人能够为他们解围。
然后就真的出现了这个人。
“不必再争执了。”
有人开口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发现是叶宁。
魔宗和佛门理所当然的闭嘴。
仙门众人不可思议。
他们没有想到，叶宁居然会为他们说话。
这让他们觉得有些魔幻。
但叶宁完全没有为他们说话的意思。
“是非功过，自有世人评说，今日之事，注定要传播出去，是怎么个定论，会有天下人来界定，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所以，不必过多争论。”
叶宁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与其争论此事，倒不如想想正事，阁下可没有解释，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叶宁盯上了蛇王。
众人立即醒悟了过来。
连忙用不善的眼神看了过去。
他们如梦初醒，今日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蛇王神色微变，看向叶宁，问道。
“阁下是何人？”
自有人说道。
“大周监察院监正，叶宁。”
闻言，蛇王心中一动。
“你就是叶宁！？”
叶宁之名，他早已如雷贯耳。
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声名鹊起。
堪称是气运之主，竟然能将已经行将就木的大周硬生生拯救回来。
不仅如此，还压制了仙门十三宗。
叶宁，早就是妖族心中的头号大敌。
没想到，居然在今日这个场合见面了。
叶宁深深的看着他。
“即便是这座人形大山是姬昊天，即便是仙门确实是犯了错误，但这也不是阁下能够破坏封印的理由！”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一刻，即便是仙门，也有了些同仇敌忾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凝视着蛇王。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动手。
众人联手所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但蛇王却是不惧，仍然摇头说道。
“我要再说一遍，我没有想破坏封印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削弱封印的部分力量，解除十万大山的束缚，让吾族，重归自由而已！”
叶宁摇了摇头。
“向往自由本无错，错的是方式，你削弱了封印，这是在铸就大错，黑暗入侵的严重性比你想的更加严重，你今日的举动，或许是为整个世界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叶宁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丝毫夸大。
但蛇王却是完全不信，什么世界的覆灭都来了，他冷笑一声，说道。
“休要拿这种话来骗我，再者说，即便是世界覆灭又如何？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吾族沉沦了这么多年，若是再不复兴，宁可就这么被抹去！”
说到这里，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了。
叶宁知道，蛇王已经完全被仇恨和对自由的渴望蒙蔽了双眼，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他绕过了这个话题，看向了颤抖的人形大山。
“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蛇王看了一眼仙门，说道。
“只不过，是将他们做过的事情，夸大着说了一遍罢了。”
“我说大周覆灭，皇室被仙门屠戮，又说百姓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仅此而已。”
仙门众人气到不行。
“仅此而已！？”
说着简单。
有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3.7“你这是在信口雌黄！”
蛇王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姬昊天信，就行了，再者说我这也不是完全说谎，若不是叶宁横空出世，大周现在本来也要被你们给灭了，难道仙门还会放过皇室血脉吗？”
这一句话，倒是让仙门无言以对。
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会放过皇室吧。
这太扯淡了。
想到这，忍不住看了叶宁一眼，神色陡然之间复杂了起来。
换个角度想想，若不是叶宁，他们还真铸就了大错。
这倒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你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姬昊天？”
叶宁看向人形大山。
“正是，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蛇王回忆着过去，说道。
“上一次，我走遍九州，将世间的悲惨，将仙门的残忍，全部记录起来，传递给了姬昊天，那个时候，他也像是现在这样颤抖，只是没有此刻这么严重而已，那一次之后，封印就削弱了不少。”
“我意识到，吾族的方向是对的，姬昊天以身融入封印，固然加强了封印的力量，但是也留下了破绽。”
“因为他不是个死物，他是一个人，人就是有喜怒哀乐，有感情的，我将世间种种给他看，他也会心痛，也会伤心，他的每一次心痛，都会让封印的力量削弱……而这一次，就是吾族脱困的机会！”
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人形大山，忽然之间发出了巨响。
咔咔咔！
一道道如蛛网一般的裂缝，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