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这算什么太平盛世
    第275章 这算什么太平盛世

    南宫良人不知道莫皓然怎么就恍然大悟了。看这家伙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

    这并不重要。

    左右莫皓然也只是个小人物,他本来就不怎么放在心上,随便他怎么认为吧。

    于是南宫良人便随意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他走后良久,莫皓然还待在原地。

    看其模样,倒是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

    “叶宁果然是在下一步大棋啊,这个世道已经变了,仙门已经不再拥有独霸天下的地位,我也该是时候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莫皓然喃喃自语,脑海之中闪过复杂的念头。

    羽化门确实对他是有恩情的,他对羽化门也有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一根绳子上吊死,在他看来,自己这些年来,倒也兢兢业业,为羽化门做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如此一算,倒也算是有所报答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子就淡去了许多许多。

    人便是这样,每每做出违心之事的时候,总是会找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合理一些。

    莫皓然便是如此。

    “我是叶宁留在仙门之中的一颗棋子,不知道像是我这样的棋子,还有多少颗?”

    他心中喃喃。

    不多时,莫皓然也消失在原地。

    森林回归了寂静,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

    而此时此刻,就在并州边界之处,却是正有一群人赶来。

    “大王,在往前走,便是漳河交界处,过了河,也就到了并州了。”

    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说道。

    “亚文,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此次我们乔装打扮前往并州,我是远道而来的行商,而你则是我的账房先生,你为何却还要称呼我为大王呢?”

    回应他的,是一个浑厚的声音。

    若是叶宁在此,定然能够一眼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王曹猛。

    魏国所在的兖州,本就与并州毗邻,一条漳河将其分开,河岸两侧15,便是两州。

    然而昔日在金殿之上霸道无比,意气风发的魏王,今日却穿上了有些俗气的绸缎,面容有些许调整,气质则是完全天翻地覆。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油滑的商人。-

    这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朱亚文苦笑一声,自己明明是魏国的上卿,说起来那也是魏王跟前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就沦落成账房先生了呢?只不过就连魏王自己都不惜屈尊,做个普通商人,那么他也不能有什么不满,只能是拱手赔罪说道。

    “回东家,我知道了。”

    曹猛点了点头,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他极目远眺,说道。

    “再往前去,便是并州是吧。”

    朱亚文点了点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早就对魏国的一切烂熟于心,说道。

    “往前去,还有一个村子,叫做石溪村,这是边境上最后的一个村子,也是咱们魏国子民所在的最偏远之地,石溪村过去再走不到十里地,便是漳河。”

    曹猛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那我们便加快步伐,先往并州去吧。”

    他一声令下,其他人自然应是。

    除了他和朱亚文之外,整个“商队”加起来有二三百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商队护卫打扮,负责运输货物,少数则是以账房,门客打扮。

    但这显然只是假象,他们真实身份要么是魏王身边最精锐的护卫,要么则是身份地位显赫的文臣武将。

    商队缓缓上前,朱亚文一边随着,一边却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东家,恕在下多嘴,哪怕知道您不喜欢听,可是在下还是要说,您身份尊贵,关系到魏国上上下下无数人的命运,您即便是对并州新政好奇,也可以派遣专人前去打探记录,又为何要自己亲身经历呢?这天底下见过您的人不少,而魏国与大周之间的关系,又是势如水火,一旦您被发现,我担心您就很难再回到魏国了。”

    朱亚文说这话的时候,满心都是郁闷。

    他反正是想不通,不知道自家大王到底是抽什么疯。

    怎么就突然之间想不开,着了魔似得想要往并州去呢?

    那并州可是叶宁的地盘啊!

    叶宁此人,简直可怕之极,就是仙门都狠狠的栽在了他手里,平日里大家做邻居,都尚且要提心吊打,更何况还专门跑到人家的地盘去,这岂不是送死吗?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认为,曹猛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但曹猛却是摇了摇头,神色肃然的说道。

    “亚文,过去叶宁在京城之时,曾经为人写下警言批语,他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话,我甚为认可,无论是看待何事,都应当笃信一个道理,那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再怎么详细的奏报,也比不上亲眼目睹,我想要了解并州新政,我就必须要亲自过来,因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到底想要看到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

    朱亚文不理解。

    但是这句话他没有去问。

    他知道,曹猛看待问题的高度和他不同,一定是并州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不然他绝对不会如此。

    见朱亚文沉默,曹猛又说道。

    “至于你说的安全问题,其实我是最不担心的,换做是其他五国的地盘,我是不敢去,一旦身份暴露,即便是不死,也少不得被软禁,可是叶宁不同,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诚诚君子,而我,更是过去与叶宁接触过,我相信他就算知道我去了并州,也不会动我,因为我此次去,不是以一个敌对势力的君主身份,而是一个商人身份。”

    闻言,朱亚文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话?

    合着你说你是商人,你就是个商人啊?

    曹猛知道他还想不通,但是自己却是懒得去解释了。

    他脑海之中浮现出自己和叶宁唯一接触过的画面,那时候的叶宁,血气方刚,初出茅庐,却已经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有古之贤者的风范。

    那时,自己就对叶宁无限的欣赏。

    但也绝对没有想过,那个仗义执言的年轻人,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到达这种高度。

    他相信,叶宁这样的人,是不会为难他的。

    因为叶宁的人品,他信得过。

    就是这么简单。

    在一路闲谈之时,众人很快就抵达了兖州边境最后一个村子。

    石溪村。

    来到石溪村外,曹猛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了。

    只见石溪村外,放眼望去,竟然是一片荒芜,许多田地,都是残破的景象,无人耕种。

    不光是他,许多文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心痛。

    古人以农为本。

    农业乃是头等大事。

    这石溪村倒好,竟然空有田地,而不去耕种,让其就这么白白给荒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曹猛问道。

    他有些失望,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在自己的地盘,看到这种景象,他当然是很难高兴的起来。

    朱亚文回答不上来,他可是魏国上卿,堂堂大人物,怎么可能知道这边陲小村子的事情。

    见他回答不上来,曹猛也不多说,当先朝前走去。

    很快,就到了石溪村之中。

    说来也神奇,进了石溪村,才发现竟然没有什么人,两边的茅屋,木屋,看起来都破旧的很,不见炊烟,甚至不见什么人味。

    但这里显然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因为可以看到,村里的泥土路面上,存在着许多脚印,污水横流,到处都是脏臭的污秽。

    这让不少人捂住了鼻子,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人物,什么时候到过这种地方?当真是过于脏臭了,就像是进了猪圈一般,一时之间,走路之时都小心翼翼,生怕脚底沾染了污秽。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不远处的茅屋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曹猛不发一言,直接就走了过去。

    茅屋的院子大开着,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妇人坐在门口的草垛上,正在一个劲的咳嗽。

    她年纪有些大了,看起来又瘦又矮,并且驼背的厉害,最令人主母的是,她的眼睛明显有些问题,眼白翻得过于多了,目光也有些涣散,见到众人进来,她也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些手足无措。

    但就在这时,曹猛却是笑着说道。

    “老人家不要担心,我们是路过的客商,马上要往并州去,路过此地,想讨一口水喝。”

    老妇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手指着院子里的水井,说道。

    “想喝水,就自己去打吧,我眼睛看不真切,多有不便……有得罪之处,还望客人海涵。”

    老妇人说完,便的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麻木。

    曹猛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装模作样的前去打水。

    而曹猛,则是坐在老妇人边上不远处,笑着问道。

    “老人家多大年纪了?”

    他表面在笑,但实际上心里头却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石溪村,可是他魏国的领地啊!

    看看这村民们的家,再看看老妇人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们过着多么穷苦的日子。

    这样的一幕,无疑让他心痛。

    老妇人可能也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谈兴还算是浓郁,搭腔说道。

    “今年刚刚七十五。”

    曹猛点了点头,又说道。

    “那老人家还算是高寿……话说,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在家,你的儿女在何处?”

    说到儿女,老妇人明显就有些悲伤,叹了口气说道。

    “我那儿子儿媳,已经有十几日没有见过了。”

    曹猛皱眉,问道。

    “这是为何?”

    老妇人继续叹息。

    “被官府征调,前去务工。”

    务工?

    一般来说,古代确实是有征调民夫的行为,不过一般都是官府要修什么东西,这才会广泛的征调民夫。

    但是在曹猛的记忆里,这段时间来,自己似乎没有下达过什么政令吧?

    他看向朱亚文。

    朱亚文皱眉,说道。

    “老人家,据我所知,官府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大量征调民夫的工程吧?”

    老妇人摇了摇头,说道。

    “说是征调务工,实际上啊,就是给官老爷们,还有地主老爷们种田。”

    什么?

    曹猛脸色微变。

    “还563有这种事情?”

    老妇人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目光涣散的眼眸之中涌出悲伤的情绪。

    “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老身还年轻的时候,便是如此……甚至就在三年前,老身还被征调去种田呢。”

    “三年前,你七十二岁,还怎么务农?”

    “可是官老爷不管啊,老身若是不去,他们便要加税,便要烧老身的屋子,所以不得不去,就是那一次,因为劳累,老身摔了个跟头,脑袋流血,后来浑浑噩噩躺了半年,吃了些草药,大概上好了,就是这眼睛,却是看不清楚了。”

    “岂有此理?怎么还有这种事情,这天底下哪有官府征调百姓为地主务农的事情!”

    曹猛大怒。

    这些事情他闻所未闻。

    按照老妇人的说法,这种事情持续的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而且看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只针对石溪村,这很有可能是一种潜规则,只是他不知道。

    “客人有所不知,地主和官老爷家里的良田多,往往一家,就有几千亩,几万亩,他们自己养着的家丁不够,又不肯养佃户,因为佃户若是来了,他们还要管饭,这就浪费了钱粮,于是啊,便和官府勾结,强行征调各村百姓去务农,以征调之名,便可以不给钱粮了。”

    “什么?还是自带干粮?”

    “是啊,一直都是如此,我那儿子和儿媳,已经去了十几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事,简直是骇人听闻,官府如此倒行逆施,难道就没有人管一管他们吗?”

    “怎么管?他们都是一起的,谁又会为了我们这些小民出头呢?老身不求别的,只求儿子和儿媳能够平安归来,客人应该已经看到了,村子里没什么人,都是被强行征调走了……他们被带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自家的田地都荒芜了,但是每一年,还要交税,唉,这个日子,真是让人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老妇人伤心了,流下了泪水。

    而曹猛,却是出离愤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咬牙切齿。

    这些狗官,竟然歹毒到了这种程度。

    这是在干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啊!

    朱亚文等人也是瞠目结舌,他们本来以为魏国海晏河清,已经算得上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太平之地了,可今日下乡,方才知道,原来在看似太平的表象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

    “来人啊,传孤的命令!”

    曹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