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裴语涵的小礼物
火终究是灭了。来了大量的人马，竭尽全力的灭火。
或许是老天爷也急着掩盖天地之间的罪恶。
忽然间下起了大雨。
这场雨来的丝毫不讲道理，没有任何征兆，豆大的雨点急速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雨伴随着狂风，京城之中，百姓们忙着关门闭户。
狂风在街道上咆哮。
雨越下越大，到了后来，就像是有人拿着脸盆从天上往下倒水一般。
但无论是姬明月还是叶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前者丧失了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亲人，又听到了关于自己父皇的秘密，还处在悲痛与震惊之中。
一时难以自拔。
后者则是怅然若失。
叶宁无疑失去了一个朋友，虽然这个朋友满打满算，认识的时间还不超过两天。
但是友谊的多少从来都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珲王走了，叶宁悲痛吗？
当然是悲痛的。
但却也没有想的那么悲痛。
因为珲王说得对。
他太苦了，他这辈子活得太累了，每一日都饱经折磨。
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
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或许对于他来说，死确实是一种解脱吧。
尤其是在死之前，他还杀了太后，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但叶宁却是感觉到了压力。
珲王的牺牲，让叶宁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再是单纯的为自己而活了。
因为还承载着珲王的希望。
“姬兄，你真是让人头疼啊。”
叶宁喃喃自语。
珲王的尸体被抢出来了，虽然已经成了焦炭，但至少尸首还算完整。
太后就惨了。
连人带柱子，都成了灰烬。
偶然发现了一些残骸，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场闹剧总归是结束了。
一切平静后，众人来到了御书房。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从刘瑾中毒，到珲王和太后同归于尽，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
荒唐而又真实。
御书房之中，谁也没有说话。
主要是姬明月和叶宁二人不想说，其他人自然不能开口。
过了半晌，姬明月终于说话了。
“你们说，父皇当真如他们所说，是那种人吗？”
姬明月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虚弱。
她今天才是受打击最严重的那个。
不仅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那个在她心目中，一度是太阳的父亲，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凉薄。
狠毒。
懦弱。
窝囊。
总之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最后实在是难以启齿，只能用“那种人”来代替。
对此，没有人敢接话。
也只有叶宁，在片刻之后，做出了回应。
“先帝从各个角度来看，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々「。”
叶宁给出的评价很中肯。
事实上如果不是考虑姬明月此刻的心情，他的措辞绝对不会这么“儒雅”。
先帝分明是个大昏君啊！
六国之崛起，其中有三国都是在先帝之时分封出去的。
若他能稍微强硬一些，大周也不至于如此。
在民间，先帝的口碑就很差。
知道了珲王的事情后，就更不用说了。
“朕知道了。”姬明月叹息一声，说道：“朕只是没想到，父皇竟然那么的不堪。”
她想到了珲王悲惨的命运，自己都感觉到了心疼。
父皇是怎么忍心的？
“或许先帝也没有想的那么平庸，他虽然怯懦，凉薄了些，但也并不完全是个蠢货。”
裴语涵突然开口，她的角度很清奇。
“就比如说太后之事，他的处理，其实本身没有什么错误。”
这个言论很惊人。
姬明月皱眉。
“没有错误？”
放纵太后，惩罚珲王，这居然还叫没错？
“小孩子才看对错，成年人只看利益，表面上看，先帝是做错了，但实际结合当时的情况，却并不完全是这样。”裴语涵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淡淡说道：“当时仙门逼迫先帝联姻，将白薇嫁给了他，存着什么心思，不难猜测。”
“无非是想借此控制先帝，若是能诞下孩子，仙门必然会扶持皇子登上皇位。”
“如此一来，大周就完了，当今天子，都成了仙门傀儡，必亡无疑。”
“先帝肯定是知道这些的，他只是无奈，不得不屈从于仙门，但他心里一定很不情愿……不难猜测，当太后做的事情被先帝知道之后，他会是什么心情？只怕是惊喜更大于愤怒吧。”
“因为他拥有了一个借口，一个光明正大疏远太后，而仙门绝对理亏的借口，这几乎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与太后断绝关系，然后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来打破仙门设下的圈套！”
闻言，众人点头，确实是这样。
姬明月听得入神，问道。
“可他为什么不杀太后？又为什么要害皇叔？”
裴语涵嘴角挂着微笑。
“不杀太后，很简单，因为活着的她更有用，她曾经是仙门的棋子，让先帝很恶心，但现在她对于仙门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反倒是先帝，拿她做了棋子。”
“棋子？”
“不错，太后活着，就留在宫中，仙门即便是想装作看不到也不行，只要太后存在，他们永远理亏，先帝一直都可以拿太后所犯下的错误与仙门说事。”
“这也能行？”
“为什么不行呢？废物利用嘛，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仙门，你想再逼迫先帝让步，可是突然间看到了太后，你多少都会不好意思开口吧？”
裴语涵的角度很刁钻。
有人忍不住询问。
“可是仙门如此无耻，他们会不好意思吗？”
裴语涵赞同道。
“仙门确实是无耻，这一点你没说错，但仙门最喜欢沽名钓誉，所以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在乎点脸面的，即使是只在乎一点点，那也是先帝的筹码，毕竟他的筹码不多，多一点是一点，总归是好事，废物利用嘛。”
如果有人知道方清雪之前对太后的态度，那么肯定会认可这个观念。
因为仙门确实挺恶心太后的。
想想太后干的事情，就让他们火冒三丈。
“可是又何必针对皇叔呢？”
姬明月问道。
“没办法，做戏做全套，总要有人牺牲的，天子知道了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可是珲王不一样，仙门一定会对他出手的，陛下是做不了主的……他先出手软禁珲王，其实算是一种保护，可惜珲王不觉得，他装疯卖傻，试图挣脱樊笼，这引起了仙门的警惕，于是才会对他出手。”
裴语涵眼神一转，继续说道。
“甚至，我都怀疑，那个与太后做出肮脏之事的仙门弟子，会不会是先帝巧妙安排的？”
“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破局！”
“．〃结果呢，却没有想到，珲王给撞破了……”
这个推测，让众人更是震惊。
即便是叶宁，此刻也有一种三观颠覆的感觉。
有可能是这样吗？
他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有可能。
先帝是软弱的，但软弱不代表愚蠢，他或许就是以一个受害者的方式，做出了还击。
很耻辱，但很有效。
“真的是这样吗？”
姬明月都感觉到自己学到了东西。
裴语涵这一番分析，让她属实是涨了不少见识。
“都只是推测而已，或许是这样，或许先帝就是一个单纯的废物，过去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知道的，当事人都不在了，真相注定要被带入到泥土里。”
裴语涵摊了摊手，说道。
她也只是推测，当然不敢肯定。
但听她这么说，姬明月的心情确实好了一点。
她想了想，为此事做出了了结。
“传旨，今晚之事，所有人不得外传，对外只说是太后寝宫大火，珲王救火不慎卷入其中……为皇叔下葬，以亲王礼仪，朕会亲自主持，至于太后，迟些时候，也立个衣冠冢，葬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
“遵旨。”
昨晚之事参与者不少，但其实都还算稳妥。
监察院的人是不会乱说的。
叶宁和姬明月自不必说。
裴语涵呢，也不像是一个口风不紧的人。
至于那些守护者，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他们会一直(吗钱的)守护宗祠，不会跟外界接触。
当然，即便是如此，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事情，注定是会流传出去的。
不难想象，外界必然是流言蜚语盛行。
但那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事也只能处理成这样。
叶宁带着众人离开了皇宫。
在路上，魏文通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明明是来拜寿的，结果喜事变成了丧事。”
此事听起来实在是有些魔幻。
一个太后，一个亲王，两个这么大的大人物，就这么没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很难想象。
“喜事丧事都不重要，我只是为珲王惋惜，他本不该是这种命运。”
叶宁攥紧了拳头。
对于仙门，他的整体感观肯定是恶劣的。
但之前还不到仇恨的程度。
可是现在，群玉阁却成了他仇恨的势力。
如果有机会，他会跟群玉阁算算这笔账。
“如果你很仇恨仙门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小玩意，或许能让你消消气。”
裴语涵忽然间说道。
她摸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是透明的，里面居然有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女人池。
“这是……”
叶宁愣住。
“方清雪！”
裴语涵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