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王德海的大名，刘瑾不可能没有听过。早在他入宫的时候，就有老太监跟他提起过王公公的威名。
资历高，权力大，他这一生几乎做到了太监的最巅峰。
现如今，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德海已经卸去了大多数担子，但还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所有太监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老祖宗”。
由此可见，王德海当初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但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要服老，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虽然名义上还管辖着敬事房，御膳房等地，但实际上，却很少掺和其中。
他几乎不参与日常工作，只是把好关而已，只要不出现大的纰漏就行。
这就是所谓的半退休的状态。
谁都知道，再熬几年，王德海就会完全卸任了。
到时候，出了宫去，就能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距离王德海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忽然开始关注御膳房，并且和太后宫里扯上了关系。
这让刘瑾生出疑虑。
“王公公平日有来过御膳房吗？”
刘瑾问道。
“没有，王公公对御膳房是越来越不关注了，现在基本上都是张公公在操心。”
小太监回答道。
张公公，正是王德海退休后，正式接任御膳房的人选。
其实现在工作已经交接了，等到他完全熟悉之后，王德海就可以出宫了。
这是一个正常的程序。
“你们去吧。”
刘瑾挥挥手，放小太监们离去。
他加快步伐，赶往百芳园。
15他心中隐隐不安。
等他到了百芳园后，心中的不安感立刻放大了许多。
因为在百芳园伺候着的太监们，让他感觉到了陌生。
当然，别人不会有任何感觉。
都是外臣，怎么可能会刻意去记太监呢？
但对于刘瑾这个队宫中无比熟悉的人来说，百芳园如今伺候着的这些太监，透着一股古怪。
首先，他们年纪不小，多是中年。
可一般来说，这种场合，都是由手脚利索的小太监来伺候的。
其次，他们面孔生，刘瑾对皇宫各个部门都很了解，但是却没有见过他们。
这些太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刘瑾压下心中的怀疑，领着人就要进去，但是在外面却被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反了天了，居然敢拦刘公公！”
刘瑾的随行小太监抓住表现的机会，立即上前呵斥。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太监这个群体更是斗的厉害。
对于这些小太监来说，他们需要紧紧抱住刘瑾的大腿，这样将来刘瑾一飞冲天，他们才有可能得到好处。
“这是太后的旨意。”
拦路的中年太监冷笑一声，他明显没有把这点威慑当一回事，淡淡说道。
“若是不满，尽管去找太后去便是。”
小太监顿时语塞。
找太后？
他也得有这个才行。
刘瑾伸出一只手，示意小太监退下，然后露出笑容，说道。
“这位公公，莫不是不知道咱家是谁？”
中年太监上下打量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知道啊，御马监刘公公的大名，我怎么能不知道？据说现在圣眷浓着呢，整日在陛下跟前伺候，可是个大红人呢！”
这话茬听着不是很对劲。
但刘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继续含笑说道。
“大红人算不上，咱家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倒是公公，看起来气度不凡，不知道是在哪里做事？”
中年太监傲然说道。
“咱家是跟着老祖宗做事的！”
老祖宗？
王德海！
刘瑾眼神一闪，难怪这帮太监有恃无恐，一副倨傲的样子。
竟然是王德海身边的老人。
这些老人，现在已经不在各部门管事了，被王德海养在身边，养的越久，越是怨气重。
毕竟他们当年，可都是跟着王德海风光过的。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新人换旧人，自己心里头怎能好受？
他们对于刘瑾这种年轻有为的太监，最是嫉恨。
不过他们嫉恨与否，刘瑾并不是很在意。
太监这个群体的心理本来就容易扭曲，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真正思考的，是这帮人突然冒出来的深意。
王德海本来都已经不怎么管事了，结果突然间出来掌管御膳房。
并且从各个角度去看，这件事情都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太后是担心宴席做的不够好，想找个老成持重的太监去操办，那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王德海是宫里的老人。
可问题是，有必要把整个事情搞得这么严肃吗？
连百芳园的门都给封住了。
为了以防万一，甚至都没用新人，而是用这些怨气很重的老人。
如此种种，怎么都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味道。
“早就听说老祖宗大名了，只是他老人家一直深居简出，无缘得见，今日没想到老祖宗居然重出江湖了……咱家定然要去拜见拜见。”
刘瑾淡淡说道。
“想拜见老祖宗，改日吧。”
中年太监摆了摆手，说道。
“今日太后有旨，百芳园交给我们来伺候，老祖宗也特意吩咐，除了我们这帮老兄弟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刘瑾脸上的笑意散去。
“如果我说我非要进去呢？”
他越是思考，越是觉得不对劲。
只是一场宴会罢了。
相比昨晚的大宴，今日小宴应该只是个小场面才对，可为什么却搞得如此严肃。
甚至还禁止其他人进入百芳园。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说，要掩饰什么？
“王公公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去，你莫非听不懂吗，你……”
中年太监一脸不耐烦。
刘瑾先前的笑容，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觉得刘瑾很好欺负。
啪！
然而刘瑾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不仅打断了他的话，更是让他呆愣在原地。
“放肆！”
刘瑾冷冷的看着他。
“你左一句王公公，右一句王公公，怎么，想拿王公公来压咱家？”
“咱家明确告诉你，时代早就已经变了，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早就没有龇牙咧嘴的资格！”
“你再敢在咱家面前提一句王公公，你信不信咱家打烂你的嘴！”
刘瑾展现出了凶恶。
中年太监本不服气，抬起头与他对视两眼，然后目光开始躲闪，最终低下了头。
皇宫是最现实的地方。
尤其是他们这些混迹在底层的阉人。
谁得势，谁失势，那都是一目了然的。
他们不愿意接受现实，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现实。
他们这些先帝时期的老人，确实已经被淘汰了。
资历这个东西，没有任何的意义。
刘瑾是御马监总管，又是天子跟前的红人，他没有任何资格跟刘瑾叫板。
这一巴掌打下去，立刻让他清醒了，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低眉顺眼的说道。
“可是太后下了旨……”
刘瑾冷冷说道。
“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这皇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话谁也不敢接。
刘瑾再次开口。
“让开。”
这回没有人敢阻拦了。
他直接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但这并没有结束，早有人看情况不对，飞奔着进去汇报了。
刘瑾看到了，默默记在心里。
不多时，他进入了百芳园，到了宴会之地。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宴会厅里传来的笑声。
这是大臣们在感谢太后赐宴的恩德。
他们谁也不知道，百芳园外面已经被太监们封锁了。
或者说，就算是他们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因为太监本来也不会阻拦他们。
“哟呵，这不是刘公公么？”
角落处，一个老太监走了过来，他年纪大了，但看着仍然很有气势，不同于寻常太监，更像是一个很有修养的文人。
此人正是王德海。
“拜见老祖宗。”
刘瑾笑着行礼。
“行了，咱家可受不得刘公公的礼，时代已经变了，咱家只473是旧时代的残党罢了，现在这宫里啊，是刘公公说了算。”
王德海眼眉低垂，不温不火的说道。
“老祖宗此言差矣，宫中一直都是陛下说了算，你我都只是奴婢罢了。”
刘瑾淡淡说道。
王德海哂笑一声，不去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
“咱家奉太后旨意，操办此次宴席，莫非刘公公觉得咱家没有这个资格？”
刘瑾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
王德海问道。
“那你为何要赶着来砸咱家的场子？”
王德海眼中露出阴沉之色。
他毕竟是在皇宫混了一辈子的老人了，底蕴深厚，这一发火，百芳园之中四处散落着的太监，立刻看了过来。
眼神之中，充满恶意。
“咱家可没有砸老祖宗的场子，只是陛下有命，让我来这里盯着。”
刘瑾说道。
表面上，他很平静。
可实际上，心里头却非常紧张。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胆之人。
相反，他一直都很胆小。
闯进百芳园，独自面对这么多人的恶意，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心跳加速的事情。
王德海毕竟积威多年，跟他叫板，刘瑾确实是需要一些勇气。
“那你就好好的盯着吧。”
王德海冷笑一声说道。
却是走上来几个人，隐隐将刘瑾看着，不让他轻举妄动。
到了这一刻，刘瑾终于确定。
不对劲！
事情不对劲！
绝对有阴谋！
同一时刻，宴会厅之中，太后看着用餐的众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
“哀家已经多年没有过寿辰了，今年过完，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何时。”
“诸位臣工为哀家祝寿而来，哀家自然不能让诸位空手而归。”
“来啊，将哀家宫里的灵台仙酿取来，赐予诸位大人享用。”
闻言，众人大惊。
叶宁眉头也是一跳。
“终于出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