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的方式。”高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

    有的时候，名声这东西不仅不值钱，还是一种拖累。

    比如，你做点善事当个好人，就容易被人道德绑架。

    但凡做点不那么伟光正的事情，就会被批判指责。

    而一个坏人，做了点好事，那不得了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好词都能往上搁。

    但是呢，名声在某些时候是很有用的。

    在什么时候呢？

    在受到伤害，需要大众渔轮支持的时候。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受害人有罪’论，特别的风行。

    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受害者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招惹到施暴者。否则他怎么不去伤害别人，偏偏就伤害你呢？

    有多少孩子小时候被打了，回家还得挨打。

    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怎么不打别人专打你？

    你是不是惹到人家了？

    有的女孩子穿的漂亮点，长得好看点，受到了骚扰，那话说得就更难听了。

    你以为男人就可以幸免了吗？

    不可能。

    受欺负这种事情，孩子和女人的确是弱势群体，但是弱势群体这东西，它本身就是个相对的概念。

    在社会这个阶层里，被剥削和压迫的时候，分男女吗？

    工位上猝死的男性员工，因为平时比较沉默寡言逆来顺受，而被认为懦弱，不敢奋起反抗所以被留下加班导致猝死，也有他活该的成分。再说了，公司赔的钱，他一辈子都挣不回来。

    他的家人可以靠这笔钱活的比他活着的时候好多了。

    社会的进步在一些方面真的很难看到。

    什么时代了，人们还是把一条命用金钱衡量，而且认为意外死亡因为赔钱够多就死的值。

    他的家人同意吗？他自己同意吗？

    就算他自己同意，社会也不该同意。

    因为过度的压迫和剥削是不应该的是不对的，不应该和不对的东西，就不该被承认应该存在，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

    当然，这种观点会产生，和人们希望努力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与实际上却发现只是努力是过不上美好生活的现实，之间的矛盾有很大关系。

    但是，把话说回来，如果这个人有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好名声，人们普遍就会为他不值。

    鸣不平。

    没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可是，人都死了，至少不会死了还挨骂。

    所以，高老爷子觉得，高驰做的事情以后之后方泽的帮忙，都会给他自己的名声造成影响。

    所以，一定要给名誉损失费。

    “这话，是我岳父说给我听的。不过，我不太认同。”高老爷子活到这个年纪，就没落下什么好名声。对手那里他是又横有奸诈的姓高的，朋友眼里他是脾气不好眼里不揉沙子的老高。

    被别人怕，比被别人夸，要让他觉得更自在。

    只要够强，随便别人怎么说。

    一个人一个活法。

    上了年纪虽然也慢慢明白过来，岳父当年说的有道理，但他也不想改。

    方泽听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高爷爷，话是这么说，可这也给的太多了，要不，你少给点？少给点我就厚着脸皮要了。我这名声真不值得给这么多。”

    放着白给的钱不要，并不是方泽傻了，他也不是在装，而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平白无故收别人这么多一笔钱，心里不踏实。

    这些钱再凑点，在不那么好的地段，刚好够付一套房子的首付。

    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这是他工作十年都不一定会有的收获。

    一下子给这么多钱，真的让人很担心是不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是，方泽想了半天，他要付出的的确不过是有可能受损，就算受损了也不太可能对他造成太大影响的名誉。

    付出与收获不对等，不该拿的不能拿。

    方泽看得出来，高老爷子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太好，就这样还愿意和一个晚辈说这么多，解释这么清楚，算得上很真诚了。

    本来就对老爷子很有好感，方泽就更不好意思把钱手下了。

    何况，他本来就还收了高驰一份酬劳。

    怎么能干一份活，收两分钱呢。

    不地道。

    像是看出了方泽有顾虑，高老爷子呡一口小小的茶盅了的茶水，不甚在意的说道：

    “小泽，就是演戏，假假真真的让别人猜去。他们越是猜不透就越不敢轻举妄动。钱，放心拿着，没多给你。那帮家伙还不知道会怎么传。虽说给你造成了困扰的可能性，毕竟社会不一样了，但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就当花钱买个心安。”

    对于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反而是能舒心的过一日更重要。

    “这也就是现在了，要是放以前，男孩儿和男孩儿好，那是要被学校开除的。我年轻那会儿，这都还算流氓罪呢。要是那时候，高驰干的这是，都算缺了大德了。”高老爷子似乎是经过什么事，颇为感慨。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方泽把钱手下，不然他心里不舒坦。

    老爷子是个痛快人，出手也大方。

    这更让方泽坚定了不能就这么拿他钱的想法。

    随即，他就想起系统商店里的药了。

    刚才看短信的手机还拿在手上，方泽点了几下完成兑换。

    随后就一瓶药出现在他左边的外套口袋里。

    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就听老爷子又说道：“其实，如果高驰真喜欢个男孩儿，也没什么。你要是也看得上，一起过日子也挺好。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个喜欢的不容易，还挑拣什么男女，不知好歹。”

    “……高爷爷，这么开明？”方泽觉得老爷子在开玩笑，就笑道，“不怕无后？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无后？嘿，多少英雄都无后，高家多个什么？我小时候要是饿死了，不也一样绝后？这三辈人都是人家提携才有的。人家要是不给我一口饭吃，老高家早就绝后了。还有什么说闲话？”

    高老爷子哈哈大笑，“笑话！有胆子当我面说给我听听！我这一辈子之所以这么拼命的努力，就是为了让那些说闲话的人，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您老霸气！”方泽发自内心的奉承道。

    白手起家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就是心气足。

    “咳咳，怎么……咳咳！这么奉承我，该不会是真想嫁到我们家来吧？”高老爷子今天不知为何，好似受到了什么触动，说了许多的话，尤其一笑，就是有茶水压着也是干咳了起来。

    就是干咳的厉害，脸都咳嗽红了，也要坚持把话说话。

    真是要强的老头。

    方泽赶紧站起身，问道：“高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咳咳！”高老爷子一摆手，“没事没事，也就是活不长了。没多大的事儿。”

    方泽：“……您这，别开玩笑了，您看着硬朗的很，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高老爷子一瞪眼：“就我这状态，怎么活一百岁呀？现在眼看就要不行了。”

    “能行，肯定能行，我要是能让老爷子你活到一百岁呢？”

    “什么办法？”高老爷子看看他，突然笑了，“给我冲喜呀？”

    方泽：“……您真逗。”

    “哈哈，”高老爷子笑着道，“也别说，不是不行。不能嫁给我孙子，嫁给我孙女也行。怎么样？”

    不怎么样。

    “您真幽默。”方泽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和朱老师有一样的想法。

    无论男女，都想通杀他。

    “呵呵，不为难你。也是借你吉言，要是真能活到一百岁，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高老爷子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咳的干痒的喉咙说道。

    “红包就不用了。”

    方泽就着这个话茬说道，“您给的这名誉损失费太多了，我受之有愧。这样吧，高爷爷，我手上有一瓶药，是一种合成中药。或者我说它是丹丸您更好理解，您看看您能不能用。这瓶药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对方说这是补身体的好东西，虽然不能直接治疗疾病，但却能补充身体所需能量，使人在自愈的能力下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对身体衰弱但没有致死急症的人，会有很神奇的效果。”

    说到这，他见高老爷子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便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对方有点来历，颇为神异，又言之凿凿，让人很难不相信，我把药给您，您找人验一下，对身体无害的话就不妨吃吃看。您也知道，道医不分家，咱们国家的确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是用现在的科学解释不通的。”

    方泽说着，从兜里拿出他刚从系统商店兑换出来的一瓶药丸，站起身放在了高爷爷的桌子上。

    之所以给药丸而不是给药水，就是为了配合上面的说辞。

    微黑的药丸虽然小了点，但的确很像是丹药。

    国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一些佛道类或者是文明传承里的神秘学都是有些莫名的信任基础的。

    果然听方泽说是很有来历的人给的，话里的暗示又是在说对方是个道士。高老爷子露出了干想去的神色。

    方泽在话里表达的意思还有，虽然不能确定东西的真假，但倾向于是真。

    不过还是需要验证一下。

    同时，隐晦的透露出最后一层意思，那就是对方给的东西价值很高。高到方泽觉得他收下这瓶药，自己就可以坦然的接受那笔名誉损失费。

    价值几十万的一瓶药，高老爷子有点感兴趣了。

    他伸手把药瓶那在手里，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端倪。瓶子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塑料药瓶。

    还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满满一瓶微黑色的小药丸。

    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外面一层白纸，上面写着黑色的楷体：身体所需能量补充丸。

    ……真-朴素的名字。

    再就没有其他任何信息了。

    这种包装算得上简陋了。

    可是当高老爷子打开瓶盖，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夹杂着点苦涩的清香味。

    “好，这瓶药我留下了。”他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顿时直觉这药丸不简单，他看着方泽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会让人检测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服用。谢谢你方泽。如果有效果的话，我给你包大红包，绝不食言。”

    方泽一听老爷子这么说，就知道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有些开心。这次没有拒绝老爷子给红包的好意，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谢谢高爷爷了。”

    又聊了两句，高老爷子就让方泽出去了。

    让他去找高驰，商量一下在晚宴上怎么表现。

    方泽答应了，从老爷子起居室出来。

    往小客厅去找高驰。

    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同样过来等他出来的高驰。

    方泽：“驰哥。”

    高驰见到他出来，脸色放松了一些，说道：“怎么这么久？还以为你被镇压了。怎么样，我爷爷没难为你吧。”

    “怎么会呢，”方泽摇头，“高爷爷挺和蔼的。”

    “希望你是真的这么认为。”高驰用‘我听你鬼扯’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不信。

    “当然了，我是能把爷爷从妖精手里救出来的葫芦娃，爷爷当然对我很和蔼了。”方泽冲他挤眉弄眼的说道。

    高驰看着他：“……敢问，你排行第几？”

    “不排行，”方泽学着狗睿平时的样子，帅气的一甩头，“我是葫芦小金刚，帅吗？”

    高驰：“……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