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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诺既定,万事无阻
    长长的睫毛扫了他的掌心,只觉得微微地痒,心脏的某一处,也跟着酥酥的痒,像是陈年累月的伤口终于结‘’了痂,想要伸手挠一挠。

    可挠不到,于是他忍着心底的那微痒,低声应道,“嗯。”不动声色的模样。

    他喜欢她叫自己名字的模样与声音,之前不觉得,之后也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如何好听,但只有她叫着的时候,觉得分外的好听。

    当然,她唤自己十三哥的时候,也好听。终究身份在那,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连名带姓唤自己,怕是又要被人编排,如此,才给了她一个比较亲切的称呼。

    “秦涩。”她又唤。

    有些话,想说,却又觉得不合适。但眼前的这份暗色,似乎降低了心底那道原本岿然不动地防线与高墙,原本内外分明的世界,开始模糊了边界线。

    “嗯。”他应着,格外耐心的模样,也不催,能感受到手底下那双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似乎有些紧张。

    “秦涩,你会当皇帝么?”

    还是说出了口。

    虽然,将原本“不要当皇帝”改成了问句,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明显感觉到眼睛上的那只手,指尖动了动,想想也知道,怎么会不想呢?瞧瞧古往今来,皇室夺嫡何等惨烈,就知道那张椅子应该是很诱人的。

    她有些懊恼说出了口,伸手就要扒拉脸上的那只手。

    却被人拉住了,“笙笙想要我当么?”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这丫头的想法许多都与旁人不同,名利之于她似乎变得无足轻重,他却还是想要听听她的想法,问她,“为何?若是我做了皇帝,便是你要金山银山,我也是可以给得,如今轻慢你的人,都要对你阿谀奉承,如何不好?”

    “不好。”她还是摇头,嘴巴却抿地紧紧的,失了几分绵软,变得有些固执,似乎还皱了皱眉,才说道,“那张椅子,会让人变地冰冷、坚硬。”

    秦涩微微一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渐渐耷了下来,那是他这一刻,最最真实的表情,他抽回了手,却在下一刻又换了只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就着这个动作将她这个人拉进了怀里。

    眼前一亮,又一暗,紧接着,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了她的颈项里,她下意识缩了缩,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别动。”

    那声音,就在耳畔,近地仿佛能感受到耳膜的震动,声音里,满满的疲惫。

    言笙便不动了,乖乖由着他抱着,垂着的手臂缓缓攀附到他脑袋上,做了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轻轻地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这个突然脆弱下来的人,像安抚一只蹲在路口等着主人牵他回家的流浪狗。

    脑袋上的手,柔弱无骨,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并未说话,只一遍遍地,以安慰的姿势摸着他的头。

    那一年深夜,这孩子还是那么小小一只,也是这样,学着大人模样摸了摸他的头,宽慰着,没关系,以后你常常来找我玩儿,多一个人就不空荡荡啦。

    明明自己才刚刚哭过,泪痕还挂在脸上,却非要学了大人模样,带着娇憨的违和感,是他这些年来午夜梦回的念念不忘。

    如今,时过境迁,小小孩童长成了这般纤细窈窕的姿态,当年娇憨出落地如此清丽,性子也冷清许多,唯一不变的,是这般熨帖的宽慰方式。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会在多年以后的今日,做出完全一样的举动来。

    两道身影无声重合。

    他闭着眼,任凭全身的防备都卸掉,露出今日悲伤的内核来,任凭,这个人、这只手,触及到自己从未被人触及的部分。

    之前,他亲手奉上自己的权势、地位,编织了一个平安结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今日,他亲手奉上自己的脆弱。

    不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他都给她伤害自己的权利,也只给了她一人。

    给她。

    任凭对方伤害、抑或救赎。

    “笙笙。”他靠着她的脖子,软绵绵地唤,“笙笙、笙笙。”

    “嗯。”她应,冷冷清清的声音,和旁人的关切不同,她的关心更沉默、更内敛,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可只有此刻身处其中的对方,才能感受到其中温柔的力量。

    “笙笙。”他脑袋在她肩头蹭了蹭,像是大型的犬,有些埋怨,“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为什么,忘得干干净净。

    脑袋上的手,停了,他感受到言笙似乎偏了偏脑袋。

    还有……那个人是谁?那一年、那一晚,被你护在身后的人、让你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的人,是谁。他想问,可终究问不出口,既然这丫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显然,也丝毫不记得当晚发生的事情。

    “我似乎忘了一些事,煦渡也说我脑子不好。”果然,他们之前就见过,就认识吧,难怪那一天九衾会那么突兀却又自然地对她说,秦涩回来了。

    她有些歉疚,遗忘是见很不走心的事情,特别是对方还记得的时候,她又揉了揉他的头,“我不记得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啊。”

    “不。”他固执,“说了就没意思了,总要你自己想起来。”

    “若是我永远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左右,以后我都是在的,总会有新的事情供你记着。”说话间,她的发丝被气息吹动,佛了佛他的鼻子,痒痒地,他就着她的肩膀蹭了蹭,眼神却暗芒一闪而逝,不记得……也好。

    “好。”她淡淡应着,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以后的事情,我记得。”

    像是承诺。

    他却不知道,她很少承诺,但凡承诺过的事情,便致死都要做到。

    一诺既定,万事无阻。

    暖意渐升的山洞里,却有一声鹰唳划破长空忽然而起,言笙皱眉正在纳闷何处来的鹰,却见秦涩瞬间站起,“不好,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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