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号是农历二月十九，这天是白衣大士人间生日，老家镇上都是在十八这天开始祭拜上香。据说白衣大士可以保佑信士家孩子平安健康。

    大士阁就在发馍井西南的寨河边上，那一带的每天早上到中午，都是成群结队的小媳妇老太太，拎着篮子，里面装着火纸线香和鞭炮，讲究一点的，还带着酒和上供的肉盘，亲手包红枣的馒头，还有苹果香蕉之类。

    还有还愿的信士，那就更隆重正式了，十九当天早上过来，摆上香烛和更多供品，把小孩子带来磕头，自认是大士名下弟子。

    但是，这只是漫天野地麦地中间的一个残垣断壁遗址，连个完整的雕塑都没有，更别说谁谁来主持了，那些供品有的烧完纸就带走了，留在那更多的供品，都是被麦地主人收回家自己吃了。

    这里还有个新生职业，街上那些算命打卦的，都搬个小桌子，在路边给人写懿旨，就是把需要保佑的信徒家孩子姓名年龄住址和愿望写在黄裱纸上，投进火堆里烧掉。每份两块钱，真的赚钱赚得手脖子酸疼。

    五号就是清明节了，这个节日看来比祭拜祖宗还重要。大家都挤着想到前面去，那里路边就是人家的麦地，麦子超过膝盖高了，主人就守在那里，防止践踏。

    地面泥泞，太多人根本到不了跟前，就把纸炮点着，在路边胡乱摊张纸，跪着磕几个头就走了。只要大致方向对，不论距离远近，大士总会保佑自家孩子的。

    包文春把月亮号停靠在基隆，自己带着保镖飞回老家，他要赶回来过清明节。

    此刻，他站在西街的工地楼上。这片住宅楼有十六栋，都是十二层电梯房，

    阿绣、汪玉梅和周二姐跟着，还有夏立勇和手下工程队的人在解释工厂规划。这里建成以后，可以安置三千多户，加上向阳小区那边的一千八百多户，本镇企业员工差不多可以全部住进去。

    新住宅区叫锦绣新苑，建设工程量很大，主要的垫土问题，把地面垫高到和街道高度一致，就是有两层地下室撑着，仍须大量回填。还是传统模式格局，一圈高楼围着，北侧两座大门，中间是中心花园和广场，西北大门那边还有幼儿园。所有建筑物下面是连通的两层地下车库。以现在的造价，整个项目总价一亿两千万。平均单户造价十万元。

    现在的建设工地上，几十个塔吊往框架顶部上上下下的调运材料，异常繁忙。现在是一年里白天最长季节，工地加班赶工很正常，

    职工子弟学校的位置还是没有着落。乡政府今年秋天将会搬到百花广场对面新楼里，旧院子是政府资产，人家不卖，镇政府也没有权力卖掉。但他们有权力啊！给协调出来西边寨河里侧的一块地，那里是老面粉厂位置。

    文春面粉厂建设以来，它们就处于倒闭状态，苦苦支撑两年，还是原价转让出去。这当然还是包文春来接盘，只不过是用王芙玫的名义买下来的，现在又把东侧的十几家居民搬迁走，有镇政府出面做工作，那就比较顺利了。

    按照一对夫妇一个孩子计算，八千个员工，即使两两结合，也得有四千个孩子。他们当然肯定绝对不会是这样择偶结婚的，就算一半嫁娶公司以外对象，这个孩子数量也会超过这个数字。还有一点，员工年龄不同，就是这些孩子肯定不会一起出生一起上学的，错开入学季以后，就算五个年级平均下来，最低也的按三千名学生的办学规模来做规划。

    这就需要更大容纳面积。包文春就去看现场，土管所的包景彬就带人跟来看情况。

    这个时候，还有人质疑包文春的价值的话，那就真的是傻子了。表舅刘闻北提前回来上坟，不顾清明节前不能串门的忌讳，带着老婆孟舅母来农场看望，却连大门都没有进。包文春的警卫员就在大门口站岗，通报之后，张晓出来挡驾说“包总不在！”

    此包总非彼包总也！那个是总经理，这个是总指挥，刘副书记还是能分得清的。

    清明节上午，包文春应邀到包氏宗祠主持祭祀仪式，带着包括包仪礼包毅和包仪智三个一代弟子，加上包无双姐弟三个，皮皮朵朵和小四儿、铁锤苗苗和巧儿，光儿宗儿秋儿，由阿绣和采萍跟着，还有今年入谱的三十多个满十七周岁的男女少年，浩浩荡荡走进祠堂。

    这天是晴天，听说包文春战场凯旋归来，几乎所有家族子弟家家户户都来参加今年的大典。

    院子显得有点狭窄，九点整，十六对相同服饰少年男女从侧房出来，把带着字牌的旗帜固定在正厅外院子中间，两行彩旗下面有特制带孔石块，三十二个少年就站在旗帜下，顿时就令噪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包文春请老天牌讲话，老头说“包文春战场凯旋归来，由他来主持今年的大典！”

    既然如此，包文春也不矫情客气，接过包学伦递上来的流程单子，看一眼，开始讲话“今天的事情比较多，人也没有到齐，我们开始说些小事情吧！今年是九十年代第二年，根据记录，包家在过去十年里，由五百四十多家，两千六百人左右，发展到今天的八百六十余户，三千七百多人。”

    “十年前初次召集这个清明节祭祖活动时，统计的本地包氏子弟，公职人员、教师、干部，包括所有吃商品粮的，只有四十六人。今天，我们包家的大学毕业生在校生就有三百多人，无论是行政人员技术人员，公职人员已经有三百多人。比如包子林、包振东、包子合，都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和明星。还有包国安、包信伦、包仪信、包仪仁，虽说都还年轻，都是军官，前程远大。”

    “我们看待事情要放眼远望，三十年后，包家子弟人口发展就不说了，这个关系网越铺越大，子弟娶亲，姑娘外嫁，咱们还有门当户对一说，个人档次提高了，整体层次也就上去了。所以，必要的联络关系，每个人都要维护。”

    “今年入籍的人数较多，我们就先把最新版家谱发下去，然后再介绍入籍人员。”

    包文春一身便装，正是风华正茂年纪，全场寂静无声。看着下面的人手一册，分发一本小册子。

    老天牌插话说“文春说的还不全面吧！咱们周边的包家老光棍，可是减少大半了吧！这都是文春带来的变化吧！”

    有人附和起来“对对对！包景晖快四十了，还生了个儿子。”

    另一个人就说“包缇伦六十多了，不也娶了老伴儿，不用出力费功夫，女儿都有了！”

    包文春说“这和我没关系的！咱包家的男人长得好，魅力大，有的人红鸾星动静晚点罢！”

    大家哄笑起来，说“春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咱们来喝喜酒！”

    包文春说“我在外地收养八百多名兄弟姐妹，其中有七百二十二个孩子，去年满足年龄正式入籍的四十六人，大部分人没有回老家来，只是把名字写进家谱，只有我带回来的五个弟兄。今年达到十七周岁的九十五个人，祝道绣春节后带回来两百人左右，其中有三十四个来到祠堂，今天正式祭拜祖宗。其余的六十一个，还在岭南。”

    “这批人的字牌排序和咱们这边有些区别，他们都算是属于我这一门的子弟，字牌是按照最简单的一二三四数字排序，去年的四十多人里，回来的五个人是礼义仁信智，其余的也有尔字辈，山字辈，仕字辈的，都是谐音，他们都在外地工作，以后相遇了，可以相互盘问一下来历，不要错认。”

    “第二件事是我的亲生孩子，今天正式回归，名字写进家谱，但这事儿确实违反了某些政策，未婚先孕还有了孩子，有人来调查过。这事大家知道就行，不可过分张扬。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下面继续由老族长主持仪式，大家欢迎！”

    阿绣带着孩子们在祭拜仪式结束后就回家了，只有包文春和包仪礼包毅包仪智留下吃饭。

    包文春和老天牌等几个主要人员坐在正厅主席，今天开设八十桌酒席，所有费用有祝道绣支付。

    祝道绣给十个七十岁以上老人发放每人三千块钱，能走得动的老头，今天就来了三十多，安排他们在大厅里坐了四桌。

    包荣伦包国伦包景彬包子林包红旗包振东等人坐在一起，挨着包文春和老天牌的桌席。包子林想问什么，见包文春摇摇头，就沉住气没吭气。

    酒宴场面活跃起来后，有人来问“春子叔！今年气候怎么样？咱们种什么合适？”

    包文春说国家统一，太平盛世到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今年种什么就收什么！

    众人哄堂喝彩！

    下午，一班人涌到农场，听从包文春有话安排。

    看看都是家族核心人物，除了老天牌外，没有其他老年人，包文春说“人常说，朝里有人好做官，这话确实有道理，个人拼死努力比不上人家一句话。你的能力再强，没人赏识，还会被嫉妒小人谗言打压。咱们包家过去出土匪，却没有走上正道，说到底，还是没有个明白人，风云变幻的年代没能拉出一面大旗来。你们不要看我，我现在已经交出军权，把辞职退役申请交上去了，文春集团的影响太大，让出一些利益还是不行，这次跨海行动，又出了风头，还是急流勇退更好些，即便这样，说不定随时可能会被干掉。”

    “今后我就是个普通人，家族振兴，还靠诸位发奋图强，经济资金方面需要支持，咱还是义不容辞。对了，我在太平洋上买了几个岛屿，五一时过去办理交接手续，有谁想去度假钓鱼，等那边机场重建好了，我给大家打电话，发免费机票哈！”

    包子林问“万安是怎么回事？”

    包文春拍拍脑门，说“万安是万安，我是我！万安总统是曾家复，在座的可能会认识，咱包家的姑爷有个叫曾现朝的，现在是市政法委书记吧！他儿子叫做曾庆伟，以前是我警卫员，现在的名字就叫曾家复。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就不知道了！”

    包振东问“小叔，你已经有十二个孩子了，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

    “错！假如有一天，你应该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会遇到一个叫包子大的人，记住，不准笑，他也是我儿子！结婚吗？可能一辈子也结不了！要不你来替我介绍个老婆？”

    众人哄堂大笑，哪有叫这个奇怪名字的？后面的那句话，有祝道绣站在背后，谁敢搭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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