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十二公里距离，就把海拔抬升到三千米高度，已经到了雪线以上，气温也变得更寒冷起来。

    包文春去顶层阁楼塔台给值班的警卫员送东西，发现这里被老王设计得很具人性化，灯光限制措施很高级，远距离和高空都观察不到，监测中心的显示屏摆了一片，瞭望哨的眼睛依靠的是附近的几十个摄像头，十公里内有野兽动物经过，都能探测出来。

    这边日夜有四个警卫员值班，因为靠近边境，老张又调来十二个警卫员，把自己身边的安全力量恢复到以前最高水平。

    这座山的西边，就是三号物资中转中心，那里是军管区，防卫严密，附近还有三个防空阵地，山顶上还有大型电子侦测设备，老王设置了防控预警联动警报设备，这也是包文春敢于把全家放在这里的另一个保障。

    张晓不算是自己人，自己的工作做得再到位，还是要向上面汇报自己的，大概连自己每天睡在哪里？一天上几次厕所，都要记录下来，这是职责所在，挑剔不得的。即便支开他回京办事，还会有别人替代他的工作。

    不管他们的服务对象如何多重性，这个安保措施还是很专业的。既然把自己家人的安全照顾得细致周到，自己当然不能亏待他们，深夜温度低，用电磁炉煮个饺子汤圆什么的夜宵，也算是体现一下自己的心意吧！

    肖玉华一惊一乍地过来悄悄说“春子！你看秋儿，是不是有点特别啊？”

    “怎么啦？”

    “他是白天单眼皮，晚上却是双眼皮呃！”

    “去！那是熬眼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小孩子现在一天得睡十八个小时，你让他睡几个小时？小把戏不是这么玩的！整天宝贝的，就不能放那让他好好睡？你看阿绣，孩子睡了就学习，你倒好，看电视也带上他，吵得能睡安稳吗？”

    万文文在房间就问采萍“蔡萍妹妹，你和丁香她们都用了什么化妆品啊！这皮肤真好。我和你是同岁，你看我这皮肤，晒得黑黑的，真是丑小鸭了。”

    采萍看过童话集，知道丑小鸭的出处，但这事儿没法回答，就说“我没有用过化妆品！也没看见她们使用化妆品。”

    “那学校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她们对你和包总都是那么尊重。”

    采萍早已不是当年的采萍了，就说“我和她们是一样的来历，没有经历过苦难，你不会明白的！”

    孩子们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包文春还在睡着，朵朵起来就钻进隔壁妈妈房间，挨着妈妈躺了一会儿，心灵得到极大的慰藉。丁香还在沉睡，包文春在朵朵进门时就醒了，就觉得让孩子老早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对孩子的关爱太少了，担心将来会不会产生影响。

    轻轻摇醒丁香，竖起手指在嘴唇上，示意身后有人。就说“早上好！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们女儿朵朵了，她在学校学习那么努力，现在放假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陪她们玩两天啊！”

    丁香已经觉得朵朵在背后颤抖的小手了，就说“我也做个梦，我的女儿来陪我睡觉呢！她现在在哪里啊？我真的太想她了！”

    朵朵悄悄露头，在妈妈耳边说“妈妈！你真的想我了吗！我就在这儿呐！”

    包文春一把拉过来她，塞进被窝，说“哎呀！过年了！做个梦怎么这么真实呢？想朵朵了，她就来了！真是爸爸的小棉袄啊！”

    朵朵高兴得叫了起来，三个人闹腾一会儿才起来，丁香说“春子！我好久没去看老爹了！过年是不是带孩子去拜个年啊？”

    说到这个，包文春也有点惭愧，确实，皮皮朵朵两个都五岁半了，他们的小舅舅也三岁半了，自己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这两天是顾不上去了，等初二三看情况，偷偷过去吃顿饭吧！就说“那我们年后回去看他一趟？”

    丁香见阿绣生了巧儿，肖玉华又插队进来，心中很不平衡，也想再生一个，双胞胎最好。见春子眼睛乱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就警告说“刚说到老爹，你就在走神，别说我没提醒你哈！那个阮向平可不能再招惹回来了哈！还有那个李萍，已经回家去了！还是不要借着去看老爹，又去找谁谁了。还有，张雪也有对象了，你也放弃吧！”

    朵朵见妈妈和爸爸说些大人的话题，连忙离开了，临走还把房门关好。

    提到李萍，包文春就没有心情，起身出门到外面晨跑去了。

    外面的景色和山下差异很大，湖水下游的堤坝边上，以前用四台巨大的抓娃娃机，捞上来的大石头堆成一溜。那些抓机挪走了，在农场那边的河边，继续抓石头玩呢！

    湖堤外侧是很平缓的堰塞坝，是山体垮塌壅积起来的荒草摊，全都被白雪覆盖住了。来路那边的山下，还是深秋的景色，林木树叶经霜之后，一片火红金黄。山下的学校昨天中午还穿单衣，这边就必须穿棉袄，这个季节变换就叫大家很新奇。

    草滩下方靠着路边，开辟了一块菜地，有露天种植的，也有个温棚，那里就是雪线的边缘，既栽种了传统的萝卜白菜，蒜苗莴笋茼蒿菠菜之类，温棚里也有辣椒黄瓜西红柿之类的反季节蔬菜，这是包文春第一次来就叫老王搞的，现在郁郁葱葱，硕果累累，都可以吃了。

    那片荒滩上，包文春准备明年栽上苹果树，但这荒山沟里的小动物太多，估计也看不住。就像那片菜地，围着铁网子，也阻止不了鸟雀进来，它们专门吃那种黄心黑白菜，叨得窟窟窿窿的，还有小松鼠什么的，翻进来专吃白菜，也是糟蹋得不成样子。

    小孩子只能跟着肖老师沿着林间小路走一圈，然后就在运动室不出去了，它们听到山上有野兽嚎叫声，肖老师说不安全，禁止大家户外活动。

    张键兴夫妇也出来看环境，自然要到湖边来转转，就和包文春说了会儿话。包文春说“暂时安定下来，好好参观一下，工作的事不着急，先跟着我到处看看，了解情况再说。施楠就暂时住下，年后开学了在学校带孩子吧！卢庄我二老表夫妇也在那边！”

    包文春今天的行程依旧很紧张，要去总部开会，商讨体制改革的问题，午间有个电视讲话，还要参加岭南特区莲花传媒第一部电影首映式，下午还要继续搞影片剪辑。徐晴采萍两个都要跟着去，下午还回来。王喜娟万文文钟玫要去参加春晚排练，明天就要预播演出了，今晚不回来了。

    直升机从楼顶起飞，向着西南飞去。

    如同小时候，妈妈要去走亲戚，却又不带自己去，这种感觉是丁香的一番话带来的，令包文春一天没有心情。

    和王志国等人开会，落实贯彻那份批复报告的精神。他也只是根据老王的建议，谈了自己的粗糙想法，这是后世总结出来的最合理最科学的步骤，可是参会的人没有见识过啊！大家对这种超前的和内地截然不同的施政方案反应强烈。

    新的特区班子调整后，包文春的责任更大一些，如果他的规划得以实施，改革步调力度这么大，大家都有一种要翻车的感觉。

    建议分为几个步骤，首先，加大移民力度，每对年轻夫妇安置固定之后，分配给至少五十亩地。特区的土地属于国家所有，按五十亩一个单位分配，个人可以永久拥有管理自主权，并且免征一切税费。也就是说，和新疆那边的垦区不同，那边的团场里，小家租赁土地要交二百六十块到三百五十块的土地管理费，而咱们这里不同，特区没有农业税提留款管理费一说。

    王志国首先提出疑问，那如何保障特区的粮食安全？

    包文春说“这需要整套的户籍管理制度、个人征信制度、专门的规章制度和律法条例来限制，你来领取五十亩地是没问题的，但不能擅自改变土地用途，这片地是种植农作物的，你改成养殖场栽果树就不行，抛荒弃耕也不行，咱们这边是两季轮作区，连续荒芜一年两季，政府有权收回土地。行不行？”

    “你种了田地，种子化肥农药机耕，目前情况下，个人能支付得起么？需要管理站帮忙，这个管理服务站也可以叫农村经济合作社，是一家自负盈亏的民营企业，负责提供机耕服务，飞防打药、收割作物、储存粮食等等业务。还负责种子化肥农药销售，协助指导植保，像病虫害防治指导等等。这需要大笔资金来维持运转，政府在里面担当服务和监管职责，协调贷款，协调物资调拨，当然了，最后的粮食还是收回到特区的仓储总库里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些资金和物资的有序正常流通。”

    “这样搞听起来不错，其它后果和影响考虑过吗？会不会涌进来更多的人？”王志国问。

    包文春看看身后坐着的张键兴，笑着说“社会发展，也就是人与资源的斗争进程，人口增长带来的红利，尤其是这块飞来的土地上，有着你们想象不到的后果。先说规划的实施，还有两点要说，一个是费率问题，种植户的贷款费率要根据银行利率变化浮动，我们不能加收管理加成费，特区政府不指望农业收入维持运转。我们要发展的是第三产业和轻工业，这个议题稍后再谈。第二点是，让农民快速富起来，更适合当前形势的需要，一方面给内地农村改革起个示范带头作用，另一个是，随着铁路线延伸进来，快速增长的人口可以更加稳定巩固边防建设。假如说我们现在的三个县级市都是百万人口的城市，你们觉得局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王志国说“大家讨论一下细则，回去酝酿一下其中的漏洞。有其它方案也可以提出来嘛！下午放假，年后初四上午九点，我们再次开会表决意见，形成文字后上报上级评估批准。散会吧！午饭后我们看电影，看包文春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影片？”

    最后一部影片《海市蜃楼》的特效合成还没有完成，老王和包信还在忙着用电脑做模型，要完成剪辑合成，还得等到元宵节以后。包文春就带着张键兴去看徐晴采萍的工作，但依旧没有心情玩音乐。

    他在文化中心图书馆转悠，馆领导就请他去参观图书馆藏书。

    这里是刚建设完成的公众图书馆，借书的大都是旁边技术学校的学生们。现在放假了，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包文春就被领到角落里的古籍书专区。

    这里不对外开放，里面是各处收集来的经书，那是类似唐僧背回来的五彩布包裹，打开一份，即使配着图画，包文春也不想去细读这种晦涩难懂的经文。

    他对馆长说“你给我找一些仓央嘉措诗集吧！原文版和翻译版都找一些，他们的解读不太准确，我想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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