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包振东说了一件事，说他那村的包缇伦找了个老伴，还带着个十多岁的女儿。

    原来，他接受包文春春节馈赠的礼物，发现手提袋里面有三千块钱，这事儿被他隐瞒着不说，继续在河沟里扒鱼虾，送到农场这边来。但周小粒和包国安可不会给他苏格兰基围虾的价格，三毛钱一斤还要过筛子去砂子挑选一番。他也不着恼，而且每天下午送过来，并且数量越来越多。

    这些东西被放进柳有亮的炒货机里烘干，然后交给阿绣了，包文春也不管这事儿。

    后来才知道，他找了一班伙伴，基本上都是小孩子，每天下午集合，小米虾草虾统统交给他来卖，别的自行处理，有时候谁搞几条大的泥鳅黄鳝，那就要被他强行拿去了，不然明天就不要你的虾米了。这些东西是论堆买的，随便给块儿八毛的，小孩子不用操心回家烧火炕鱼，也不用操心上街卖虾问题，也乐意和他合作。这就令他的理想膨胀起来。

    要说他不要脸，那都是夸他的，但也仅限于在外地，本地家族幅员很大，他就很守规矩，衣服再破再邋遢，也得遮羞。

    过完二月二，他出游了几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带回来一对母女。也知道在本村不受人待见，自己在门前贴了红对子，还放了个一百响鞭炮，算是结婚了。第二天还把小女儿送到小学交给包学伦带着。

    据包振东介绍，这个看上去新娘子五十岁左右，那个小女孩估计是她孙女，对于村邻的询问，一概不说来历。包缇伦的衣服也被清洗缝补得很干净整齐，听说还准备翻盖新房子，看样子生活很和谐美满。

    包文春一听，就叫祝道绣过来，介绍了情况，说“这两天跟着景彬叔抽空去看看，尽量帮忙给他修几间房子，不管他们是不是能白头到老，改善一下他的生活环境，算是对当年的事一个回报吧！”

    祝道绣笑了一下答应下来，就在想着该怎么和一个神经病打交道。

    今年的文春中学高中部依旧还是两个毕业班，总共有九十六人，加上刘静包小妹祝道凤就是九十九人，包小妹是武汉户口，到时还得回去考试，那边的高考报名就得包爸提前安排。刘静是初中时就辍学了的，祝道凤初中就没有了学籍，要恢复注册，也得包红旗给帮忙安排。

    老王根据包文春要求，整理出两套资料，一份交给包红旗，由他安排老师辅导补习，他自己本身就有数学硕士职称，还兼带着三一班数学，突然担任了校长职务，一时里也调不来任课教师，教学业务可不能丢下，现在又要督导这套汇总资料习题集，那就变得更忙了。

    另一套资料是给包小妹三个开小灶的开胃点心，只要她们上点心，对比一下两套资料里的重叠题目，那就是包文春煞费苦心给掺水部分，不到九十天里，通过两次大考比较，再掌握记忆不住这些题目，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朱国权来了，一起来的有六个人，三对年轻夫妇，由戚玉娟带着，到猪圈里看看转悠一圈，察看今后生活工作环境。

    生活区是单独的大院子，在林场的沟边上，那里的仓库和员工宿舍部分已经建成了，单独的住宿小院子里有两排对面平房。上面还有隔热层，还有太阳能热水器，小厨房有独立的排水系统，整个院子大门将来是不经常开放的，员工从一个消毒隔离间换了衣服才能进出。大院子里，一条水泥路两侧，是十几个高大的棚子，工人们在里面正在忙着安装各种管道钢栏杆设备。

    几个人就不明白了。

    不只是他们不明白，就是二叔和施工工人也不明白这些复杂的管道是什么作用。

    包文春解释说“这种猪圈，分为几个区域，母畜区是单独的猪舍，要下崽了，还要挪到产房去，那里有保温区，冬天里小猪娃怕冷，容易着凉生病，要加温保暖保证成活率。为了怕压伤仔猪，幼猪七天后才能和母猪放一起，一个月断奶分圈，两个月到七十天，就要分到育肥猪圈，六个月出栏。清洗消毒猪舍，通风干燥一个月，准备装进下一轮。”

    “这里暂时计划养殖一千头肥猪，加上母猪和仔猪，总共需要三十个工人，这个是饮水管道，不用管理，开始时引导一下就行，别认为猪的脑子笨，它比其它动物更聪明些。这个管子是高压水管，用于冲洗猪粪。围墙外侧这个是料斗，猪在里面吃食，吃多少漏多少，不怕踩踏污染浪费，注意按时添加就行了。每个月龄段的猪饲料不一样，到时分工之后，各管一方就好。这里还需要配上两到三个兽医，和畜牧防疫站合作，所谓防疫，就是防大于治，所以，进出人员控制很严格，你们要是进来的话，一个月有四天休息，但不希望随意到处乱跑回来晚上住下，这四天可以累计起来，半年集中回老家一趟陪父母孩子，也不会扣工资。如果不回去的话，这四天按双倍工资计酬，明白了吗？”

    “那一个月给多少工资呢？”朱国权身后的一个小媳妇问。

    包文春说“工资和我这里的公司员工平均工资差不多，包吃住有电视机看能洗澡，一百二十块钱保底，安全生产全勤奖三十块，还有其它几项工种补贴，卫生奖、特殊奖、效率奖等等，乱七八糟的大概能拿两百五十块，两口子住里面，一年最低拿五千块钱。如果年底效益好了，还会给你一个更大的奖金红包。但是，你在里面胡乱混日子，一头母猪下崽十二只，你护理三五天，只剩下光杆司令老母猪了，或者不遵守相关程序规定，或者故意破坏，给猪场造成不可挽回损失的，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还要接受调查的。”

    朱国权说“哪能呢！咱们就是想来干活挣钱的，怎么会不用心呢？是吧！听说公司里伙食很好的，这里除了不让出去外，都不错啊！”

    包文春说“猪场里不准吃猪肉，这是常识，还有，这里是个特殊场所，你们也不能出来吃大伙，这里三十多个人，伙房在这边，两个炊事员外侧做饭，你在窗口内吃饭，没有加工煮熟的生鲜肉禽蛋是不准进入里面的，开水是随时都有的，想吃零食可以自己花钱叫人买进来。你们是现在留下来学习一下，等过几天举行统一的文化考试，还是回去考虑一下？”

    六个人里，有一对夫妇离开，他们小学都没上完，看了那些技术书籍有些吃力头疼，另两对留了下来。

    包文春看看朱国权，说“你是戚玉娟的表哥吧！等会儿叫她带你们去领过来家具床铺，你们就先住下来。我是没时间管理这事儿的，以后就交给小娟和你管理了。装圈还得一个多月，这几天就会有人进来接受培训，你就负责和他们学习各个环节的技术资料，规章制度。这位是嫂子吧？这厨房的事能干的下来吗？”

    戚玉娟对包文春安排她来喂猪，就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气鼓鼓地把表哥几个安排好了，就拿着报表到东院来找茬。一看包文春在健身房，和周小联王十九光着脊梁在对打搏击，地上满是湿漉漉的汗迹。

    包文春见有人进来，示意暂停，拿着毛巾走过来问“什么事？还有什么需要？”

    戚玉娟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热腾腾的男性气息，有过无数关于春子的幻想掩盖了她的来意，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儿！我！我走错门了！”

    丁香在楼上看到戚玉娟低着头红着脸匆匆往外走，就奇怪起来，喊住她“小娟，上来一下！”

    卢平现在是心急如火，海西特的工厂大半完成了即将工作，大量工人等米下锅，北京中关村那边的高楼，一栋栋的交工，人员调度工作都协调好了，也是等着仪器设备装进去，这些建筑物按照计划，可都是花开有主安排好了的，什么研究所研发中心之类的，都是在等待物资清单上的设备到来。

    可包文春不急，谁也没办法。

    包文春也在等待，等待上面给自己一个答复。

    他叫包信开着辆奇怪的车辆，在门前晒场前面的稻田里打桩下柱，埋设几十根粗大的钢管柱子，用工字钢焊接连起来，铺上厚木板，修了个宽大的水榭凉台，上面装饰着琉璃瓦造型，用一条曲折的廊道连接着。只是，这个入口位于饲养场里面，那里围着高高的围网，开了个小门，依旧整天落锁。这块水田八亩多，东边是大晒场南面边缘。南侧用挖掘机开挖了一道深壕，泥土都翻到田埂上了，栽上柳树棍子，田里面平整一下，就买来许多莲藕芽头埋进去，开始灌水。这水也放得不深，仅够淹住地皮，等十几天了，看荷叶露尖了，才放水灌满淹没泥土，乍一看，还真的像那么回事，搞得跟个小公园似的。

    二叔不明白搞什么名堂，觉得春子为了玩儿，把育秧池也给废了，气鼓鼓地在南边重新开辟育秧池，也不看这边的荷叶田田。

    很快就到了五一，包爸大妹提前回来了，家里也在包妈安排下，简单筹备一下，也就是打了几床新棉被，徐晴阿绣丁香陈捷几个都给买来些衣物被褥日用品床上用品。

    家里又是新一轮的待客，明天就是大妹出嫁的日子了，深夜客走人静，只剩下大姑老姨金老太夏立英二婶三婶一班至亲了，都在商量怎么整蛊戚涛，给大妹出主意呢！

    本地嫁女风俗，女方陪嫁的箱子里，有多少压箱钱，公婆就要添上同样数目的，这意味着双方父母共同帮助子女建立个新家庭。依着大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还在想着怎么压制一下公婆，显示一下娘家的钱财雄厚，提升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呢！

    这事儿包爸不管，包妈支持，这才让她有恃无恐的任意发展，养成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毛病。

    包文春看了看周围的亲戚，丁香阿绣几个还有挺着肚子的周二姐，后面还坐着戚玉娟，就说“过了今天，明天出了这个门，你再回来，就是客人了，你的家在戚家，就要处处为戚家着想。戚伯和爸爸是少年时的伙伴，戚涛她妈和咱妈一样，在家种地照顾孩子，也是有功劳的，孝敬公婆和孝敬父母是一样的。刚过去时，性格没有磨合熟悉，肯定有不如意的地方，有什么委屈，能忍着就忍着，要顾及两家父母的脸面。回娘家来，可以歇着，随便吃喝，有困难可以提要求，但是，这边的东西都需要问一下才能要、才能拿，任何事看不惯的事都不能随便发表评论了。你的公婆贫苦一辈子，不是什么富贵家庭，用娘家给的压箱子钱欺负他们，显不出来本事，也只是让人念叨几天罢了，将来自己辛苦工作挣来的钱，花着踏实，家庭和美，也更受人尊重。你们几个，就不要添乱了。这张卡一般银行可能用不了，东湖电器的财务部可以提出来钱。这里面有足够你要用的钱，钱这东西是救急不救贫的，够用就好了。密码是你的生日，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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