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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宋七日游之三
    邓姐似乎找到感觉了,说“这好像是晏殊的词,再点一首一曲新词酒一杯吧!还有菩萨蛮、生查子之类的曲牌,咱们不是都找不到原谱了吗?哦,他还活着吗?”

    包文春看了眼肖玉华,低声说“去年死的!以后我们天天开个小会哈!每个用典又要考虑之后再出口,可不能出洋相了!”

    说着再写了一行字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小姑娘拿着就跑,还对包文春笑了下。

    卢平、杨登和周小联三个对这种附赠的低度米酒很爱好,菜没有怎么吃,就把四个角子的酒喝完了,又不知道该点什么牌的的酒,就瞪着眼听曲子。那种曲子弹棉花一样实在单调,没有和弦没有合奏,很无趣!不知道古人的绕梁三日是怎样的水平。

    管弦丝竹金石钟鼓之乐合奏,属于宫廷音乐,也不是随便能演奏的,只有举办祭祀大典,大型宴会活动等仪式时,才会展示表演一下,编钟什么的乐器,就是王爷家里也不能存放,那是叛逆者才有的。平常皇帝吃饭喝酒也可以有乐师搞伴奏佐餐,但乐器品种数量都有严格规定,并不是随便就歌舞伎乐环绕的,当然了,皇帝权威大,也可以强制逾矩天天举办音乐晚餐,就会被史官记在史书上,可能就会打上昏君无道的标签。

    采萍姑娘再次向邻席鞠躬,开始唱歌,歌声响起后。一个青衣服务员掀开门帘进来,领着一个丫鬟,送来一壶酒,丫鬟说“我家少爷谢谢公子,赠送一壶冰冻春请公子品尝。”

    包文春点点头,问“你家少爷是?——”

    丫鬟躬身一礼,说“我家少爷正是晏七公子,公子点的曲子正是家翁的旧词。少爷正宴请贵客,不便相见,改日登门拜谢!请问府上何处?”

    “哦!竟是叔原也在!既然有贵客,唐突了!我这也有一壶酒,请他宴客吧!”

    伸手从身边婴儿推车上的背包里,掏出个漂亮透明盒子,里面是一瓶玻璃瓶装酒,除了有两个品鉴字样外,没有任何标识。

    丫鬟迟疑一下,还是接着,福了一礼倒退着走了。

    周姐拿着毛笔记谱,那动作就很拙劣难看了,那种白纸也不好写字,墨迹就戳了几个疙瘩。包文春笑了下,想说什么,小四儿忽然就啼哭起来,陈捷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就拿保温瓶准备喂孩子。肖玉华连忙帮忙,冲洗奶瓶,倒奶粉,泡温水,塞进小四儿嘴里,他吧唧吧唧吃着,就安稳下来。

    这一番动作,把两个服务员给吓着了。周姐纳闷地翻看那个背包,不知道怎么会有一瓶酒,包文春扔给她一叠五线谱稿纸和圆珠笔,又给她一个巴掌大的录音机,她诧异地看看春子,刚才的录音笔按了之后,不知道录制时间是不是有足够长,不知道是不是把刚才的曲子录制下来。就看见显示窗口还在数字闪烁。这个小录音机也在录音当中,现在是中场休息,见采萍姑娘没有弹奏,就按下倒带,再按播放键。

    高等级的宴席没有太多喧闹,录音机逼真的还原了刚才的演奏,就引起舞台上姑娘们的注意。

    在人家演唱会上,你也来演奏唱歌,那是极不礼貌的行为,甚至可以被理解为挑战踢场子的。采萍姑娘就看了这边一眼,从一个楼梯上下去了。

    看席上除了包文春这一杆子人,并没有谁是特意来看歌舞的,人家来这里宴饮,都是认为这里一掷千金最能体现出社交圈子的层次档次,借个场子谈事情的。

    采萍走进包文春这边暖厢,恰在此时,刚才的那个送酒的婢女也领着少爷和另一个人走进来。

    采萍见到晏七公子,竟然红了脸,低头福礼,站在一边没敢说话。包文春一看,连忙下榻穿上陆战靴,和两人拱手行礼。先对采萍说“姑娘稍候!”

    转头和晏七说“敢问是晏七公子当面?”

    “不才正是几道,这位是十三郡王,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包文春拱手说“布衣包文春见过郡王!”

    赵十三随和的摆摆手,说“先生高才,我们朋友相称,你叫我十三郎就好!特来和先生相见,请过席叙话!”

    包文春点点头,说“叨扰了!请!”

    添酒回灯重开宴,赵十三对包文春点唱的歌曲很赞赏,说“我也很喜欢元献先生的词,他还有首《渔家傲》,也有这句‘时光只解催人老’先生读过吗?”

    包文春笑着念道“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我对元献先生倾慕已久,只是无缘一见,实在造化弄人。这次来京,也想收集一下先生的诗词集,回去慢慢欣赏揣摩。”

    “哦!这么说先生也是此道中人,看来也有一番造诣了!”

    “不敢当先生称呼,十三郎七公子称我文春就好。造诣谈不上,只是爱好而已。”

    “敢问文春仙乡何处?”

    “唉!先祖离开中土已有千年,再回首,不堪往事,还是不要提了。现在飘零海外,在一个叫万安国的地方生根落户,这次回来中原,一是听说朝廷盛世清明,想看看商机如何,另一个目的是想回祖籍看看。”

    “那文春的祖籍在哪里?”

    “汝阳郡包家!”

    这里坐着七八个蓝色红色褐色紫色服饰的官员,老中青都有,可能都是饱学之士,面面相觑。汝阳包家?史书上没有记载,那就肯定不是名门望族了!

    一个中年人拱手一礼,问“文春先生,这盒子里的玉瓶上刻着品鉴二字,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包文春坐在贵宾席位上,拿过盒子,破坏性的暴力拆开,把瓶子拿出来,说“这是一瓶酒,这个盒子是防伪盒,只能打开一次,目的是防止宵小之辈仿制仿造。我不能喝酒,喝了会全身起疹子,痛苦至极。诸位只管畅饮,我带来的还有五瓶。”

    说着,给大家各斟了一杯。那种高脚小银杯,正好斟酒一轮。

    周小联就站在门边,见包文春招手,转身出去,再转身进来,经过那道厚布门帘时,手里就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果然只有五个盒子。

    大家在十三郎建议下,慢慢小口品尝一下。有丫鬟给包文春夹菜,还要喂在嘴里,包文春微笑看她一眼,示意放在碟子里。自己用筷子慢慢吃。

    看来这酒很对胃口,四十五度在这里也算是高度酒吧!那一杯也就一两左右,吧嗒下嘴,还没到胃里就没有了,一个中年就再次开了一瓶,依旧是一人一杯,然后另外四瓶就不喝了。

    一个丫鬟过来,对着包文春福了一礼,说“小姐请文春先生赐教,说先生的字别具一格,运笔灵动、筋骨外露,词艺上必有建树,还请先生赐作一阙!”

    包文春哈哈大笑,说“我在客栈见到许多举子汇聚京都,原准备搞个以文会友,结识天下英才。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诸位,几个字也被看出不同来。既然如此,那就献丑了!其实我不太会写词的,还是叫夫人的丫鬟来念一阙吧!玉华!你过来!”

    肖玉华等人就在关注着这边的对话,新添的一桌酒宴也没谁顾上吃,闻听包文春在喊,连忙过来,学着人家丫鬟的样子,垂手站在一边。

    服务员忙着铺纸研磨,包文春拿起毛笔,说“你在马车上念的那首词,叫什么驿外断桥边,听着不错,再念一遍吧!让诸位先生指教一下!”

    肖玉华极为聪慧,一听就知道这是要配合着装逼了,就微笑了下,慢慢念道“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她的普通话是河南方言版的,几个人听不懂她念的是什么,就只能看着包文春的记录了。瘦金体不比楷书,突出转笔运笔和筋骨,尽管宋徽宗还没有出世,这也不是他的原创字体,以前也有人写过,只是没有他写得这么规范。大字也写得快,四十多个字,很快写完,引得围观者一片赞叹声。

    赵十三看了周围的人,笑着说“醉翁先生,你看如何?”

    包文春一听醉翁二字,暗自觉得失礼,怎么能不请教几个人的姓名呢?能和赵十三在一起喝酒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啊!

    就见这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笑着说“可惜是个女子,不然又是一个进士及第!”

    几个人吟哦品味着,说“一个婢女品性高洁如斯,才艺绝伦,贵国的教化程度竟是如此高绝。”

    包文春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敢问醉翁先生可是复姓欧阳?”

    晏七晏叔原这才有些歉意地介绍道“好叫文春得知,这位是欧阳永叔、别号醉翁先生。”

    包文春惊诧了一下,自己运气这么好?见到活的欧阳修了?

    等晏七再介绍其他人,司马光、范镇、宋祁、曾巩、梅尧臣,包文春就感觉下巴都掉下来了。一个不太出名的晏承裕,是晏殊的二儿子,也是个青史留名的贤明兄长。

    众人里面,除了晏七郎晏几道才十八岁外,赵十三不过二十四五岁,曾巩和司马光都是38岁,范镇和欧阳修都是五十岁,宋祁五十八岁,梅尧臣五十四岁。而包文春也自报家门,二十三岁。

    晏七和老爹大晏相比,他离小晏名扬四海之日还早得很。这场宴会就是晏七的二哥晏承裕做东,邀请老爹生前的弟子故交,给不久前才举行冠礼七弟安排工作的交际遇宴会。

    要说这个晏几道,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很特殊。出身名门世家,父亲是宰相,投机营巧之辈排队往家送礼,他见得多了。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长到十八岁,说是含着金汤匙也不为过,后人说他就是宋代的贾宝玉。

    他自己出于诗书传家,文化素养极高,十二岁就写出小令,受到皇帝赏识,十四岁闹着玩,偷偷参加了科举,竟然博取了个进士身份。所以一般人的水平他还真的看不上。后来,苏轼苏子瞻受太皇太后赏识,迁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春风得意,想通过学生黄庭坚引荐,去拜访晏几道,哪知晏几道傲慢地说“如今在朝廷当大官的,有一半就是从我家出去的,我都没空见他们!”

    他的大姐夫富弼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二姐夫是御史中丞户部侍郎杨察,只是他在今年夏秋,吃钟乳治疗肺喘,药剂过量挂了。四个哥哥都是官员,就他才刚刚踏入社会面,不能只吃老本,需要找个工作。但现在的官员推荐政策讲究举贤避亲,副宰相不能推荐小舅子,但欧阳修是晏殊的老朋友,他来主导推荐就没问题。

    包文春自然知道这次几个人联合奏名引荐的后果,仁宗皇帝也知道他持才傲物,过度轻狂,只是让他担任太常寺太祝,这个官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侮辱,太常寺是五衙之一,主官是太常寺卿,主要工作是太庙里祭祀祝祷活动,他的工作就是写个祝词什么的,品级是从九品,相当于公务员里的科员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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