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四个人坐在一家饭馆里。包文春是客人，坐在客座，周利坐在对面，上了四菜一汤，他们三个开始喝酒。周利个子一米七八，可能是因为劳教关系，晒得黝黑，左鬓处有道伤疤，用长发遮盖着。

    三人已经认出客人是包文春，但没法说其他，既然他不喝酒，也不清楚他的什么意思，三个人开了两瓶一块六一瓶的黄鹤楼，各自先干一大杯。

    他们故意不去看包文春的表情，各自配合默契，每人又倒了一杯，这种玻璃口杯，一杯三两，两瓶酒就不剩多少了。

    包文春慢慢吃了个鸡脚，喝了点鸡汤，从他们动作表情上，把三人的生活状况和性格揣摩得七七八八了，见三人都带些酒意，大个还去找酒瓶，包文春说“可以了！我们说正事。周利的工作找好没有？”

    周利愣了一下，说“我这种人，谁要？原来的单位不要，街道也不管，怎么？你要招安我们？”

    他用个词语我们，把三人捆绑在一起，令包文春十分不爽。就说“这么说，你们三个是同进退的兄弟了？家里情况怎么样？能走得开吗？”

    大个明显愣了一下，周利是光棍，可以离开，没人去管，自己虽说死了父母也不会掉个眼泪，可要真的消失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这个包文春是不是要雇凶报复谁？

    周利举手示意两兄弟禁声，说“说吧！要我去干谁？不要牵扯他们。”

    包文春扔出一叠钱，说“这是饭钱，我们走！”

    洪汛过后，江水依旧很辽阔，把轮渡码头淹没得只剩顶部几步台阶，周利跟着包文春走在没人处，紧张地看着远处的两名军装，就要开口说话，包文春伸出两个手指，说“你不用说，只管听。我和你并不认识，但对你的情况非常熟悉，也许你不相信，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的灵魂来自未来，那时，你是我的助手，这一次，我回来得晚了，让你受苦了，我很怀念老爹炖的狗肉，只是他已经不在了，没看到你的未来成就。这里有五万块钱，你去送给大姐，告诉她再艰苦几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娟要高考时，告诉我一声，也许我能给点帮助。两天后的早八点，你在红星大院西大门口等我，我带你重走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路。”

    周利无法搭话，人家连乡下姐姐的十来岁的女儿叫小娟都知道，这话是真是假，还真的难以分辨。接过个黄色书包，愣愣的想问我跟你去干什么？看见包文春已经走远，两个警卫员一前一后跟着他，淹没在车水马龙的灯火人群里。

    十六号午后，包文春一行回到农场。突路霸上只有周利，李萍和肖玉华陈捷卢明明几个，坐在另外的车子里。后面跟来两辆轿车，一辆军绿色面包车，一辆轿车上下来卢平和他的警卫员杨登，另一辆车里是陈捷卢明明几个，面包车里下来的是王建国和孙小六，还有一个叫张晓的新警卫员和老警卫员余利成，都在担任司机。包文春对张晓只是面熟，不知道他的名字，在特训队他排名靠后，印象不深。现在是特战队正连级干部，能选来给自己但安全助理，说明上面对自己的重要性很重视。

    看来卢平的工作追得很紧迫，包文春不止一次看到沿途道路上有测量人员在工作，肖玉华问“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多出来几辆车跟着？”

    包文春说“他们觉得我的伤没好，又给安排一名医生过来，就是那个卢明明，他是卢平的女儿，是王建国的女朋友，你们有什么头痛脑热的，就找她看看。咱们这里搞测量，这是要准备修路了！回去通知各个部门，十九号开会，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公司事务我得安排一下。”

    农场内，停着几辆军分区和县武装部的轿车吉普车，不知道他们怎么联系的，会知道包文春一行今天回来。

    众人相见，握手坐下，陈捷熟练地从冰柜里拿出来冰镇饮料，给来客分发，然后站在客厅门口等待传唤。

    一名参谋拿出一张图纸，向卢平和包文春介绍说“这条路有两种方案，一个是北端连汝南328国道，南端连接312国道，为一级战备公路，包括淮河桥在内，由工程兵部队抢修建设，工期预计明年国庆全线通车。另一个设计是北起漯河、南至信阳，是在219省道上扩建改造，设计为战备二级公路，对社会公开招标修建，期限较长，大概得三年完成。请领导选择决定！”

    包文春看看卢平，卢平说“按照第一个计划高标准执行吧！农网改造项目批复下来没有？”

    参谋面有难色，说“地方上还没有协调好，他们审批手续太多。”

    卢平说“好了！这几天我就去省里找人谈谈，还有事吗？”

    参谋拿出另一份文件，叫包文春签字，说“这是电信部门的电话安装申请批复，他们只给十部免费指标，我们又加了两条专用线路，具体安装地点还请包队安排。另外，为了包队安全考虑，总参计划在附近安扎一支驻军小队，便于及时支援，包队看安置在哪里？”

    包文春有些恼火，说“我没说要安装免费电话，我的公司是正经乡镇企业，安装不起电话吗？这么一件纯商业的小事儿还惊动你们，这体制和官僚作风已经无可救药了。驻军的事不必要了，我的安全自己知道的！我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娇贵，不要占用部队资源了。”

    卢平走了，带着一份简单得只有十几页的材料，很慎重地在两个警卫员护卫下连夜离开了。

    周利跟着王十九被安排住在木器厂宿舍里，他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换上一身军装，也算像个正常军人，他当然知道这身衣服没那么好穿的，听包文春安排，接下来即将接受张晓的狠狠操练。

    他的期待并没有立刻实现，张晓只是早晚带他沿着公路跑步，跑了三个早晚，来回十来里路，对他来说，毫无压力。然后就修整保养车辆，重新坐车出发。

    他甚至不知道包文春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偶尔看见他很清闲地推着车子哄小孩，和家人一起吃饭说话，更多时间不见踪影。

    难得还有人把自己当个人看，自己这百十斤算是卖给他了，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看来他也没有恶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包文春召开了企业骨干领导扩大会议，班组长和部分员工代表也被点名要求参加，这是一次公司发展全面整合会议，包文春宣读一系列人事任命和调整计划，公布包子林、肖晓燕、冯小敏、于飞、张雪、肖玉华、汪玉芳、李萍等二十六位优秀员工名单，他们将被委派到大学进修培训两年，回来发挥更重要作用。宣布类似的选拔委培活动每年都有，今后每年都有不低于三十人，都是根据学历高低和考核成绩排序选拔的，鼓励员工业余自学，单位提供必要的帮助。希望大家把握机会，努力工作和学习，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大学深造。另外筛选出三十五名助理助手，出任各单位领导职务，勉励他们在新岗位上作出新贡献。

    肖玉华等一批骨干领导要去上大学，包文春公布一系列新代厂长的任命。这些人要在原厂领导辅助下，迅速熟悉完成岗位业务。

    关于公司业务方面，包文春根据业绩报表，对大家的成绩大肆进行表扬一番，然后宣布一系列资源整合方案。服装厂、鞋厂、五金厂、机械厂、塑料厂、面粉厂、食品厂、调味品厂、木器厂、饮料厂、方便面厂、建筑公司、销售部、油库、后勤部、安保部、采购部，总共十七个部分，统属在文生企业名下，成立文生集团铜钟分部，总负责人为祝道绣，常年大量招聘县内外优秀高初中毕业生，择优录用，以扩大各部门产量。

    包文春就提高效率管理、投入产出比、能源原料消耗、福利政策、等各方面进行深入分析，他总结说“现在我们实施的是粗放管理，比如包吃住这一项，就产生许多浪费，等条件成熟后，我们采取饭票制度，可以节约减少这方面的浪费，员工拿到伙食补助，想吃多少，自己决定，不像现在，大量剩余饭菜被人家拉走喂猪了。住房方面，第一批入职员工已经有两年工龄了，小青年变成大青年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季节，我的许诺没有变，夫妇双方都是文春企业员工的，合同签订十五年以上的，免费给予一套住房。房子建设，交由建筑公司负责建设，今年秋冬开建，地点由企业总办研究决定选址买地，资金方面，由各单位按人数需求按一定比例，从利润里统一划拨专项住房基金，统一建设统一分配，我就不参与具体事务了。”

    包文春的任性放权，叫祝道绣有点不适应，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就在晚上嘀咕起来。包文春在一番有氧运动后，安慰说“之前你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我也没有过多参与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可能会常住农场，适当的给你点建议就行了！”

    “你想当甩手掌柜？”

    “我的名字下面，不允许有商业经营活动，这是上面的提示，只是事情太杂，辛苦你们了！”

    阿绣说“那你就再辛苦一次吧！”

    包文春翻身起来，说“来就来，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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