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良总算是帮助包文春做了些实事儿，他指示县电业局为清水河这边的工厂拉来高压线，在河边一角设立个变电房，清水河面粉厂算是有了专用变压器。

    其实在公路对面以西五百米处，有一座乡里的企业——砖瓦窑厂，他们的工人人数不是固定的，农闲时较多，主要是做砖瓦坯子，农忙时就只有烧窑师傅和装坯出窑工人了，总共也有十来个常驻职工。他们也有自己的专用线路，功率当然不能和面粉厂相比了。去年，这家乡办企业也被老任给打包收购了，一年向乡政府缴纳六千五百块管理费。

    这是老任自己做出的决定，把它归置在文春建筑公司名下，一家建筑公司，怎能没有自己的砖厂？最主要的建筑材料受制于人，那还怎么玩？

    汪玉梅姐妹陪着包文春去厂房看望员工，四名日本来的专家技术员和一名翻译还在进行培训教学，见正主老板回来了，就过来很恭敬地说“春桑！我叫松野下作，是藤井君委派来的监工，这几位是工程师，这位是石川先生，是方便面生产线的技术专员。这位是藤中先生，是灌装设备生产线的主管工程师；这位是包装设备生产线工程师，华裔刘景山先生。”

    包文春说“辛苦大家了，员工培训怎么样了。”

    松野搓着手说“其实，已经可以上岗了，但场地不太符合要求。这里没有标准厂房，不能适应设备尺寸！”

    草！这是笑话咱没有足够大的厂房安装流水线了？包文春不动声色，说“那依你看该如何精简改进呢？”

    叫藤中的谢顶中年人指着冷饮厂的围墙，说“这套生产线是日产一百二十吨的基础型设备，和美德同类产品相比，效能一致，价格低廉五分之一，按照最低效率生产，日产四十吨，可以精简掉一些设备，但也需要很大场地。必须的工序一样也不能少，必须拆掉这堵墙，把这里的粮食仓库和冷饮厂连为一体，在这片位置还要搭建一座中转库房连接厂房，不然根本无法运转。”

    包文春想了下，说“把你们的图纸和生产线工作录像带拿过来给我。你们几个的资料也去拿过来。”

    他特意注视了刘景山一眼，见他也回宿舍去抱来一堆资料来。这时，就看见李文超范天水几个同学，穿着工作服在培训班里坐着，就招招手。

    李文超满脸羞愧，不等包文春说话，就先开口“春子！不用劝我了，年前的基础测试成绩我倒数第九，没希望了！还是在这边给你帮忙吧！”

    再看看范天水刘绪同还有三一班的两个人，包文春说“不是说十二个么？这才六七个啊？”

    范天水说“他们有的去了建筑公司，有的去了塑料厂，还有李晔去了机械厂，还有肖晓燕冯芳芳几个女生去了服装厂。”

    想想他们的成绩，包文春无奈地说“既然你们这样选择，我无话可说，人生的意义在于奋发向上，进取不息！学习成绩不代表未来的成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一个特定领域内专心工作，依旧可以成为行业状元，只要你们肯努力，我会依旧给你们上大学进修的机会的。兄弟们，好好工作，我会给你展示能力的平台，让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面粉厂大院东边的工地上，至少有八十名工人在忙碌着施工，河埂上的积土不足以填平低洼的荒地，两台推土机和周小粒的挖掘机在忙着在南边最低洼处开出一口水塘，把土方翻上来，垫出大片高地，北侧临河位置，已经开始修砌围墙，一座狭长的厂区初见雏形。

    包文春发现建筑工人进出，都是从面粉厂内通过，运输建筑材料的车辆也是从这条便道上经过。就叫人把老任找来，对建筑布局提出修改意见。

    给老舅王国安扎第三次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村野到处是烂漫的梨花桃花油菜花，陈捷和孙小六回来了，送来卢平的信件。

    包文春在清水河蹲守了半个月，在面粉厂北侧重新开辟了一条沿河道路，河边栽上两排河柳树棍子，北侧的围墙扒掉重建，向内缩进三米，以仓库后墙为院墙，一条五米宽的路基就算完成了。现在还需要运进来大量建筑材料，一辆砂子车载几十吨，一般水泥路承受不了，暂时只能用山皮石料垫路，等基建完成之后再修建水泥路。

    道路向东延伸三百米左右，越过面粉厂连接一个大院子，就是扩建的饮料厂。梨树园以东的低洼荒地，堆积了大量砂土，那片土地是自行擅自扩大的，张春华来看过，没有任何表示，周小粒和老任商量一下，就继续肆无忌惮的向外扩张地盘面积。

    一条宽大的深沟把面粉厂和饮料厂隔开，中间旧路位置，劵起一座拱桥，那道围墙被推倒，砖渣废料直接垫路了，叫老任很是心疼。

    饮料灌装依旧还是安装在扩建新厂区内，只是经过包文春大刀阔斧的改进，依旧有三分之一的设备暂时封存在仓库里，等扩建后再装配上。

    包装设备就需要另外安排场地安装了，这就需要建设新的工厂，这叫包文春很着急，原计划六一前要出成品，现在没有软包装塑料瓶，也没有铝罐，怎么玩？

    这就需要卢平或者是徐国良的帮助了，包文春考虑许久就叫孙小六陈捷过来，说“请卢平来这里一趟，我有重要材料要上交。”

    他知道陈捷孙小六和余利成三人一直就在身边周围，只是自己南里北里的跑，没叫他们跟着，他们就远远地关注着自己。包文春依旧住在面粉厂这边，开始绘制两份图纸和默写资料。这是和卢平的交换本钱，不拿出些真材实料，空嘴说空话谁理你？

    听说有重要文件资料要上交，孙小六就给卢平打电话，然后余利成就和陈捷分别住进包文春左右隔壁守护着，就连汪玉芳想钻到包文春屋里聊天都被阻拦询问。

    徐国良接到电话，赶来面粉厂和包文春面谈。包文春叫厨房加菜，把自己从农场拿来的腌牛肉腊鸡腊鱼炖上，包文春和老徐两个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产业。

    他摊开一张规划图，说“这个计划，原本是想小打小闹，把冷饮厂扩展成一个简单的饮料公司，日本设备到货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格局太小，就是这个院子，过于逼仄。一个面粉厂还在后面这个地方，连个出头路都没有，所以我想扩大占地面积，你看能不能安排协调？”

    徐国良问“双儿怎么样了？”

    包文春有点苦恼地说“我回来时能疯会笑的很快乐活泼，家里连个电话也没有，这段时间也没有打过电话！能不能给装个电话啊？”

    徐国良说“走！看看场地再说！”

    原本是装麦子的仓库里，堆满各种大木箱，外面露天地方，堆着钢铁支架。两人沿着拱桥到后面去看，那边依旧热火朝天，一片繁忙。

    老徐看着百多米宽的狭长地带向东延伸五百米左右，两栋四十米宽的厂房地基之间，有一条十米左右的道路，南侧是新开辟的水塘，北侧就是河道，就说“确实十分窄小，大车调头都有些困难吧！你需要多大面积？”

    包文春说“按照需要就大了，一座饮料公司设计年产量15万吨，车间仓库加上配套的包装容器厂，瓦楞纸外包装纸箱厂，彩印厂等等，至少要三百亩地。原来的调味品厂已经打出名气了，也要扩大，还有方便面厂，至少也得三百亩。还有不确定的投资，你最低得调剂出来一千亩地。”

    “这么多？半个大队面积了！不好搞啊！这得需要多少投资啊？”

    包文春说“我也没多少钱了，现在的行情是一亩地价格是两千五左右吧？我给你四千，你想办法吧！”

    老徐想了下说“大面积征地肯定不好办，分开行不行？”

    包文春说“这就是你的眼界格局问题了，外面的沿海开放地区，政府成立有专门的招商办公室，县级政府都有招商局，一把二把手主抓这项工作，他们在城郊开辟专门的工业区，水电路三通，配套设施完善，还有优惠让利政策，有的地方连标准厂房都建好了，等待投资者入驻，我到那里马上就能进入培训工人安装设备步骤，三个月出成品很容易，为什么我留在老家？还不是想给双儿她姥爷闹出点动静，搞一些政绩？你不能等上级号召了才有所行动，  提前一步是突出典型，等人家都搞在搞工业园工业区了，你还有什么优势？”

    徐国良摸摸下巴，说“位置方面有什么要求？”

    包文春说“我还是对本乡情有独钟，场面熟些，也不想到处跑，你帮忙协调一下，就在这周边一带吧！将来县里搞工业区了，也得考虑给我留一块地。”

    “那得找乡政府协调了，乡镇级可掌握的土地面积更少了，估计你要连片的整块地是不可能的了。”

    包文春指着南边的梨树园，说“这个扩进来怎么样？”

    “那才有多大啊！下午我们去找侯树明吧！看他怎么说？”

    午饭时，翁婿二人都不喝酒，对着一桌子腊味饕餮大嚼，半小时后，两人品着毛尖茶，包文春说“暑假时，我把双儿接回来，你也去北京转转吧？想升职就得活动一下，拜访些熟人领导，不然，成绩再好，谁还记得你？想见谁，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哎！你也得写个什么，把思想表现出来吧！”

    “什么？”

    “就是对未来农村发展趋势分析，随便说说，就证明你的眼光具有前瞻性，我叫人给送到内参，这是给上面看的，你就不用担心什么的。”

    老徐说“现在的政策还不太明朗，谁也看不透是不是会再次变化，稳妥一下好些吧！”

    “所以说，这就是思想僵化循矩守旧和解放思想改革创新的矛盾，任何时代的进步，总有人要做敢于尝试第一颗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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