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见，一对小儿女显得灵动不少，褶皱的皮肤变得充盈红润，黑溜溜的眼珠追着亮光移动。包文春搬上来一摞箱子包袱，叫二婶给孩子洗澡后换衣服，纯棉布衣服更软和，尿布就不要用旧床单了，就用毛巾，更吸水，现在没有纸尿裤尿片，也只能这样了。

    二婶舍不得雪白的大毛巾，就说“多少辈传下来的都是旧衣服旧被单做尿裤，以前家里穷，还用旧布缝个小布袋，装上草木灰给孩子骑着，那叫灰包，你小时候，也到我家找火灰呢！”

    包文春无语，看看金老太在怜爱地摸着孩子，说“这不是条件不同了吗！咱是有钱人了！一天用十条毛巾又能值多少钱？”

    阿绣说“那也不能扔了吧？人家看见会骂人的，烫洗一下还能用，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以后慢慢给孩子泡奶粉补贴一下，你的身材胖成这样，怎么出来见人啊！自己也多运动锻炼一下，三个月后彻底断奶，让他们以奶粉为主吧！”

    这就是嫌弃自己身材走样了，阿绣咬着嘴唇，说“哦！知道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对，怀孕后没有和春子说过，自作主张住进二楼，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在丁香之前达到既成事实目的，占据农场女主人的位置。春子的话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想可能是受伤引起的烦躁，也可能是对自己的做法反感，还可能是看到自己现在变得这样臃肿的身材，一时之间，就有想哭的感觉。

    二婶也觉得包文春口气生硬，就说“周小粒的三姐和包景群回来了，抱着个女孩，都三个多月了，眼睛很大，她妈还要求大娶大接，要鲍守彦办酒席，周善武不同意，说还不丢死人了，怎么有脸招摇！”

    包文春问“包景福怎么样了，他的腿没事吧？”

    “好了！能走能跑，听说就是不能持久，说是天阴下雨就疼，现在老实多了，从来不往这边来，听说也在说亲。”

    “那包景坤还好吧？”

    “好好的啊！就是有点发神经，看见包景禄就跑回家，一躲起来就是老半天。”

    包文春叹口气，说“那二婶去休息吧！晚上有我，不用上来了，两个小不点害你没有睡过囫囵觉，今晚好好歇歇。我可能在家要住到寒假放假，大概得一个月左右，然后还去北京，过年大概回不来了。”

    二婶问“你妈也不回？”

    金老太说“我看他们就是八字犯冲，春子和北京来的大领导都能说得很热乎，就是和他俩没缘化，一个屋里不能待半个时辰，总要抬杠分开。唉！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贼星？等回去我给你找个人压胜一下。说起来你都不信，春子说是一年去武汉几趟，到家一顿饭都没有吃过，一口水也没喝过。”

    二婶惊讶起来，说“怎么变成这样，以前在家也好好的啊！”

    阿绣想起自己去了也没吃上饭，就说“不指望她们了！她们是城里人了，估计再也不回来了。”

    二婶下楼，留给春子一把钥匙。包文春要金老太留在楼上住，暖和时再下去。自己空调都买回来一年了，还没有安装，明天就自己搞吧！

    阿绣说“我哥二月二娶了叶大明子，二婶说前天生了个女儿，过两天有空了，你代我叫谁捎二百块钱回去吧！他们都还以为我在北京上培训班呢！就连服装厂的工人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藏着，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出现呢？”

    包文春说“过完年，我从北京回来，带你去武汉住，我们有自己的房子，离他们远远地，等孩子会走了，你也恢复了身材，再回来人家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我要到处跑，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你还要学习功课，最好有个人去照顾你，帮忙带孩子！”

    阿绣就看向金老太，包文春连忙说“老太不行，年纪太大，孩子会走了，她都追不上，睡着了，她也抱不动啊！”

    阿绣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认识的人你都知道啊！你逗我的吧！要不，叫二婶带着孩子去吧！”

    “不行！二婶已经怀孕了，等几个月也需要人照顾呢！”

    “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都是担心孩子饿着冻着，还顾得注意谁？”

    阿绣赫然，低头说“你再等等吧！现在还不行。”

    包文春吻她一下说“趁着孩子睡着了，你也休息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们醒了就叫我，我来泡奶粉。”

    包文春似乎恢复了从前的斗志，又开始日夜忙碌起来。到各个工厂指导工作，给服装厂工人讲课，讲授新款式服装的设计要求，色彩搭配；到房管所后面的新机械厂指导工人组装一种很灵巧的手摇式面条机，现在那班工人才知道自己当初制作的零部件的用途。丁老爹的一半徒弟，依旧在综合厂那边的厂棚里，继续翻砂倒模，用铁水浇铸一些生铁铸件，主要是步犁机动犁的犁底三角架以及面条机框架底脚等等零配件。机械厂还是在焊制仿造的混凝土搅拌机，加厚铁皮弯出弧度拼接焊接，焊上加固钢箍，用铸铁齿轮驱动，焊个架子，装上个驱动电机，再连接个正反转控制器，效果极好，自家十来个建筑队在使用，连一些私人小建筑队也来购买。这东西只是电机值钱，也就四百块不到，加上材料和人工，一千六一台供不应求，老任还给定名为文生牌小型搅拌机，推荐给以前的同行使用。

    因为包文春参军一年，许多事情就发展迟滞，甚至停顿下来。塑料制品厂依旧还是那些产品，没有新设计，产品销售倒是很下功夫，推广到外县外地区。

    包文春在这里蹲守七天，调整原料配方，添加树脂原料，调制出一种很柔和的复合塑料制品，然后设计模具，分两半注塑，再热压成型，制作出第一只塑胶防水鞋。这是只四零码的鞋子，包文春找人穿上检验一下防水效果，柔软程度，防滑效果方面，得到满意答复后，就叫人去喊肖玉华和采购部的老孙带人过来，自己又开始制作其它型号的模具。

    服装厂材料仓库里也有些柔软的绒布，却比较贵，包文春一说效果，几个人就明白了。这是一种廉价的防水保暖鞋，材料里面有发泡剂，看着很大，却很轻便，细密的气泡具有保暖作用。肖玉华要带人赶制一批脚套，也就是这种鞋子的内衬。边口还要缝制漂亮鲜艳点的翻毛包边，提高产品档次。老孙在出差时，要寻找一种廉价的质地柔软的专用内衬布料。

    他想说不行的话就采购建筑工程上使用的透水模板布，可又一想，那种高分子聚合纤维材料是新型建筑材料，现在没有发明出来呢！某地引进一条二十万吨的化纤工业设备还能在报纸上炫耀，自己这样要求，不是给他们添乱吗？

    这种鞋子都较大，不像皮鞋那样，还要制作脚模，对肖玉华说，叫金侨志他们用边角料制作些模型，先做个鞋垫，缝制一圈，像个鞋子就行，不要太大，不然塞进去搞一堆，磨脚！脚出汗了还可以翻过来晒。

    肖玉华说“好，我马上回家叫人赶工。”

    丁三已经长胖了不少，依旧很单薄，过来问“已经称过了，七只四零码鞋子一斤整，这个定价这么算？”

    包文春问“技术员呢？算算进价，一斤配好的原料折合多少钱？”

    技术员是本家侄子叫包子林，比包文春大三岁，以前的玩伴，就过来说“已经算好了，一百斤混合原料总价四百一十八块。”

    包文春说“那一只就合六毛钱了，一双一块二，人工还要修剪切削一下，交给缝纫工缝制内衬，简易塑料袋包装，还有税收和销售，一双解放鞋多少钱？”

    包子林说“差点的两块二三，商店的都是两块七左右。”

    包文春说“咱们的最终产品批发价两块八，专柜卖三块二三一双。明天就送到街上试销五千双，这个产品能避免冻烂脚，将成为今年的畅销货。明年开春后，使用二号配方，制作不要另一种粘合内衬的塑料晴雨鞋，肯定也会畅销的。你们抓紧时间做，然后送到服装厂安装鞋衬，时间紧张就找些临时工，咱们管饭，缝制一双给五分一毛的都行，注意监督质量。”

    几个人答应一声，分头行动起来。

    预制场里厂的厂长是张春华介绍来的战友，二十六七岁，很精干，姓孟，自己介绍说和包文春的同学孟凡瑞是本家兄弟。他说暂时咱们这里的经济水平有限，制作的楼板不好卖，很多都是本乡集镇上的百姓购买，外乡集镇上也有盖平房的，也来交钱要求送货。乡下百姓购买力较差，盖平房的较少。暂时可以满足需要。现在厂子里有八个工人，主要制作一些水泥梁，廊檐挑子，门窗头板之类，这个销量极大，人们主要还是盖瓦房，对这种产品需求很大。还有就是各种大小涵管，主要是乡里村里集体购买，用于农田水利建设，个人也有，都是三十厘米一下的小口径排水管。

    包文春问“效益怎么样？”

    孟厂长说“六一以后才建好场子，秋收后才有第一份生意，连我九个人，这都到元旦了，算了账，除掉工资吃饭和销售产品对应成本，还略有结余！千块，不超过一万块钱！”

    包文春笑着说“不错啊！我还想着能两年持平就行呢，你半年就盈利，有搞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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