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工厂是家族式经营方式，张家自己兄弟姐妹四五个，加上姻亲关系加盟，股东就十来个，厂子规模也不小，资产两千多万，有四条生产线，招来六十多个工人，制作十几种大小电机，年销售额过百万，利润十几万。还有亲友合作生产下游产品，多种规格的潜水泵和真空自吸泵，但他们不满足现状，需要大量资金扩建。

    包文春由当家的张志强经理领着，参观了整条新产业街道，看了十几家工厂，发现他们这边都是家族式管理方式，看来自己只能投钱合作，管理方面是参与不进来的了。

    看见张志强的产品牌子，宇强牌系列电机，包文春心中大定，这个人和他的牌子，日后都是驰名全国的，产品畅销全国不说，他个人也是民营企业家的典范，还是宁波市名人代表。只要安照历史正常轨迹发展，他是不会在这点小钱上动心思的。

    这边的情况自己不熟悉，附近的产业规模出乎自己想象，就对张志强说“我们回去商量吧！”

    张志强的送货司机和他介绍过文春农场的情况，对内地的投资环境并不看好，劝包文春说“你有资金，为什么非要在家乡搞工厂呢？我们这边的政策更好，投资商进来，政府帮忙找地皮搞基建，效率快得你无法想象，今天你要投资五百万，政府帮你找合作者，设备及其什么的都帮你联系，连招工都帮你搞，不操什么心，三个月内就能投产。”

    包文春笑着说“不会欺生吧？”

    “不会，对外地投资商还会多减免一年税收，技术含量高的产品，还有免税补贴。”

    包文春说“唉！还是算了吧！我不能看到自己赚钱，家乡人依旧贫困落后，还是在家乡搞吧！起码花钱赚钱赔钱都是在家乡，也能让一些农村多余劳力找到工作。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给你们提供资金，不参与你们的管理和发展，只是，我对产品有自己的规格要求和安全标准，我们就细谈一下吧！”

    包文春在这里谈了三天，达成协议，找到市公证处镇海镇代办处进行公证后，到银行交割资金，宁波之行算是圆满结束。

    现在的浙商民间投资资本还没有积累起来，上千万的投资项目不大不小，招商办听说有外地人来投资，就出面组织协调，再看是包文春来投资，那就更热情了，协调土地，帮忙注册公司等等。阿绣担心极了，把这么多钱交给陌生人管理，总有被骗的感觉。包文春却对张志强很信任，只是在注册公司时到场，把合同上搞自己的股份搞清楚就不管了。

    协议是张志强在听说包文春的计划后，建议合作合资在这边开建一家电子工厂，生产包文春设计的小家电产品。这些产品有两个系列，一个是家用电饭煲，分为大小四个型号。一个是小型电风扇系列，有七八个尺寸款式，十来种型号。两人的协议是，包文春的设计图，国内暂时还没有见到过类似国产产品，由张志强在宁波代理申请技术专利、外观专利等等，专利权属于包文春个人所有。新成立一家叫做宁海电子的小家电企业，包文春以这些设计图作价一百万人民币，免费给宁海电子使用，外加三百九十万资金入股，占宁海电子百分之四十九股份。张志强以场地、政策人脉资源协调和设备、以及员工培训、管理人员等等作价一百万，外加四百一十万资金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一的份额。包文春不参与管理，均分红利，还可以派来一个财务助理驻厂监督，每月都会给包文春寄去业绩报表。张志强保证说，不会让这间工厂倒闭的，还签署一份附加协议，说如果宁海电子因经营问题发生倒闭状况，由他的宇强机电公司来赔偿包文春的三百九十万现金投资，张家也不会再免费使用包文春专利。

    包文春根据自己阅人无数的眼光，判断张志强的能力和性格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不顾祝道绣的反对，签署了协议合同，真金白银就拿出去了。

    包文春要求他们的全体股东在协议上签字盖章，张志强同意了，还请包文春两个到大酒店庆祝一下。

    两人的回程却没有走原路，而是计划从金华上饶到南昌，然后北上到九江黄石，到武汉住两夜再回去。两人的身体交流越来越融洽，阿绣更是如水得鱼，很是热衷起来。包文春说“你的安全期已过，还是节制一下吧！”

    阿绣就不高兴起来，在南昌住了一晚，就不愿出去逛街。包文春在旅社附近买饭，买了保温瓶，给他带饭回来。这里的水果种类很多，柑橘香蕉最多，只是街面上没有方便袋，只是用两毛钱一个的网兜装着。

    阿绣坐在副驾上听磁带歌曲，忽然就说“春子！唱歌吧！你自己唱首新歌。”

    两人的交流过于亲密，包文春觉得她有些任性，虽说和她说过自己的经历，但她今年才十七岁，性格可塑性太大，不加以引导的话，谁知道会发展到哪里去？

    就说“阿绣！你也学唱歌吧！在家好好练习，年前我带你去北京。”

    “我哪会唱歌啊！字都认不全。”

    “这世上没人能认识所有汉字的，我一句句教你，你不要拘束，我的徒弟每一个都不仅要一曲成名，还要名动天下。”

    阿绣想了下，说“和丁香她们几个一样？一起去？”

    “对！我给你弄首新歌，保管让导演同意让你上台，除夕一夜，你就是全国人民熟悉的歌星了。”

    “那以后呢？”

    包文春诧异地看她一眼，说“玩一把就行了，没有以后！以后你还是在农场干活，当你的财务主管。”

    “她们呢？”

    “她们该干嘛干嘛？我们管不着。”

    “那你费劲帮助她们干什么？又没有好处。”

    包文春笑了起来，说“你不明白，有些利益是我们看不见的。比如说这辆车，就算我能拥有它，它也属于我，可为什么要挂别人单位的牌照？现在的政策不允许个人有车，没有手续你连油都不给你加，没有单位介绍信，你连旅社也住不上。上次打伤街上一班人的，不是徐晴和徐洪亮的父亲面子在那儿，我也会一起被抓的，现在是不讲什么道理的，没有人和你讲理，打架斗殴，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比如说张璇，她爸爸是县供销社经理，给咱弄两年的化肥，就替咱省下几千块，还能继续帮助咱买卖物资，下一步，衣服和调料之类的，还要依靠他的人际关系圈。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帮助张璇，就是回报老张的好意，这都是利益关系。徐晴给写一篇报道，就比咱做广告强多了，她爸来林场一趟，乡里就让我进村里，官是不大，包景福想找茬，也得掂量掂量。赵明明的爹是地委书记，他要是看到女儿名利双收，会不会记住我的名字？再说丁香，街上供销社投资一百万，承包人还是她爹的名字，亲戚关系不假，这也是相互帮助的事！”

    祝道绣点点头，说“知道啦！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这么清楚干什么？”

    “你的心事都在脸上，我还不知道？咱们一起过了几十年，你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什么意思！”

    “那你说说我们的事吧！不许讲故事！”祝道绣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她又想起一些故事段子了。

    之后的旅途，就是个学唱的过程，包文春一句句的教，不断指点阿绣的发声缺点，这一路就轻松多了。

    这个冬天的江南，一直湿漉漉的很阴冷，车子进入武汉市区，两人去商场买了些点心礼物，把车停在五街坊的筒子楼下，找到自家的单元。

    开门的是大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高兴地跳起来，朝屋里喊“妈！我哥来了！”

    包妈有些慌乱，情知躲不过去，还是硬着头皮从厨房出来，阿绣就瞪大眼睛，很惊讶。包文春放下网兜，夸张地说“哎呀！这才多久没见，吃胖成这样啦！”

    包妈解下围裙砸过来，说“去炒菜！大妹，去看菜市场关门没，买些鱼肉回来，香肠干子也要买些。”

    她拿着鸡毛禅子在沙发上拂拉几下，对阿绣说“坐！”

    阿绣连忙说“表姑，你也坐！”

    包妈这才仔细看看阿绣，说“你是祝家庄的阿绣吧？我还真没认出来，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包文春说“预产期什么时候？能回家过年不？”

    “不回！四十露头，生个毛猴！这样回去，还不叫人笑死！”

    “那二婶可就快啦！年前肯定要生。你说你们，在这里一个月挣那三五十块钱，我在家给人开工资，哪个不是一百多块？这城里就这么好？家里不也是不用踩泥巴？你在这里三分五分钱的卖菜，家里瓜果蔬菜遍地，喂猪的都比你买的好，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还是赶紧申请退休吧！回家更自在。说好了啊！等我有孩子了，可是交给你带哈！不然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的钱你们用不到了，以后就让弟弟养你吧！”

    包妈还很留恋这里，说“单位有公费医疗，房子也便宜，将来退休了也有钱。”

    包文春说“对！你是国家的人了，就找国家养你吧！”

    他站起来，就向外走，回头对阿绣说“走啊！你还想住下啊？咱们去吃武昌鱼，住晴川阁大酒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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