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颇为纠结的问：“殿下在长生殿养了多少蛇？”

    “也就不到十条。”

    “哦……”

    沐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长生殿下面会有一个蛇窝呢！

    只有几条的话，她以后还是敢去长生殿走动的。

    毕竟蟒儿她都快要不害怕了，几条小蛇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血影匆匆从外面进来，一站到凤衍跟沐唯面前就麻溜禀道：“宫里的人方才传来消息，柔妃娘娘是昨天下午出现临产迹象的，然后半夜时，太医院过半的人掩人耳目的入了芷柔宫，至今也没有出来，可眼下宫中知晓柔妃娘娘情况的人却是并不多，想来是皇上压住了消息。”

    也就是说，她若是没有因为自身的情况放弃入宫去帮衬柔妃，皇上就能给她冠上‘窥伺后宫，意图不轨’的罪名。

    那样一来，即便皇上碍于衍王府跟沐侯府，无法真的把她怎么样，也能将她囚与宫中……

    想到这一点，沐唯揣测着说道：“那个替柔妃把信送到梁培手里的人，十有八九是皇上故意放出来的。”

    凤衍“嗯”了一声，才问：“你在送给八皇子的信里面写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他母妃有危险，让他设法带着十三公主一起去芷柔宫看看。”

    “你觉得他们兄妹两个，能救得了柔妃？”

    “……”

    沐唯不确定的摇摇头，半晌才又说道：“柔妃送来的那封信，殿下也看了，她不是来求救的，而是想让我们在她身故后，帮衬一下她的几个孩子……”

    听到这里，一直安静候在旁边的蓝晚颇为纳闷的看了一眼那放在沐唯手边矮几上的信。

    梁培将那封信给她的时候，分明万般着急的说了，柔妃与她腹中的一双小皇子有难。

    若是耽搁了，柔妃母子三人都活不成。

    为何信中写的却是交待后事一般的内容？

    又听沐唯说：“柔妃称她早已窥破皇上不在乎她的生死，只要她腹中的两个小皇子了，那意味着早在她怀上那两个小皇子的时候，就有太医跟皇上说过她与孩子之间只能保其一，她还称若是她在生产的过程中因难产死了，她毫无怨言，就怕皇上会为了确保八皇子身上无任何污点而直接趁机置她于死地，她担心出现了那种情况后，皇上日后不会善待她腹中的两个孩子，所以才来拜托我们……”

    话到这儿，沐唯略微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道：“饶是心狠手辣如当今皇上，在弄死了自己孩子母亲的情况下，想来也是无法坦然面对孩子的，所以我让八皇子跟十三公主去芷柔宫，是想赌一把，赌皇上看在他们兄妹俩的面子上，会对顺利活着生下了腹中两个孩子的柔妃网开一面，若是没赌赢……那便是我们入宫也救不下柔妃的，更何况柔妃也没有求我们去救她……”

    话末，沐唯眉心攸然拧做一团。

    那到底是她姑姑。

    是她父亲十分看重的亲妹妹。

    落得如今这般的田地，她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难过的。

    只是那份难过没有强烈到让她失去理智的地步罢了！

    凤衍似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适时伸手过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声音分外温柔，“方才我安排蛇送入宫中的，除了你那封书信外，还有一粒药丸，只要八皇子能设法让柔妃服下它，便有足够的体力顺利诞下她腹中的孩子，只是……皇兄会不会让她活着……”

    凤衍没有把话说完，就直接收了声。

    以他对皇兄的了解，倘若皇兄真有了让八皇子为皇储候选人的念头，那么凭柔妃过往的作为，皇兄定然不会留她。

    毕竟柔妃一死，太后也就不会抓着柔妃过往的所作所为不放了，皇后与后宫旁人又没有干涉皇兄行事的能力，皇兄大可在柔妃死后加封她来提高八皇子在一众皇子中的地位。

    可他虽是没有直接把话说明，沐唯还是从他面上的淡然表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以至于到了深夜，她都还没有丝毫睡意，满脑子都在想着宫里情况如何了。

    而皇宫里。

    凤祯收到凤衍让蛇送入他永庆宫的书信后，并没有直接去芷柔宫，而是去了太后的寿安宫。

    在与萧玺芳请安过后，他都没有开口，萧玺芳就让人把他送到凤羽灵寝殿去了，说凤羽灵近来心情不太好，让他这个兄长去好好的与凤羽灵说说话。

    随后凤羽灵在他的言语暗示下，跑去萧玺芳跟前撒娇哀求了一番，萧玺芳终是答应了凤羽灵要去永庆宫住几日的要求。

    直至夜半……

    凤羽灵被噩梦吓醒，哭闹的惊天动地，他才做无奈状领着凤羽灵去了芷柔宫。

    当然，不管是做了噩梦，还是哭闹，都是凤羽灵装的。

    可她过往任性蛮横惯了，哭闹起来，竟也没有人生疑。

    只是要在凤擎有意隐瞒芷柔宫内动静的情况下进去，也是不容易的。

    凤羽灵由最初的假哭，到最后因为芷柔宫外侍卫的百般阻扰而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开始真哭，元公公才一脸无奈的从里面出来把他们兄妹两个请了进去。

    凤擎面色沉静的端坐在芷柔宫正殿里，远远瞧见哭到开始打嗝的凤羽灵，脸上倒是瞬间浮出了些许心疼，还朝着凤羽灵伸出了手去，“灵儿你都是快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会被噩梦吓成这样？过来跟父皇说说你做了什么噩梦。”

    “父皇……”

    凤羽灵哭着扑进凤擎怀里，差点就脱口问出母妃怎么了。

    好在前面凤祯反复交代了她数次，她才把想问的话压下去，改为哽咽着与凤擎描述凤祯告诉她的那个噩梦，“灵儿梦见母妃全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周围还有小婴儿的哭声，可灵儿一直努力的朝母妃跑过去，母妃却离灵儿越来越远，然后灵儿从梦里惊醒过来时，莫名就有一种再也无法见到母妃的心慌，所以灵儿才去叫醒了哥哥，让哥哥陪灵儿过来见母妃……”

    话末，她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凤擎，“父皇这个时候还穿着整齐的待在母妃芷柔宫里，可是母妃也还没有睡？父皇能让母妃出来见见灵儿吗？灵儿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母妃了，灵儿想她了。”

    凤羽灵虽是还小，容貌还未完全长开，可她的小脸儿如今已然跟沐钦莺十分神似了。

    凤擎对上她的脸，有一瞬的失神。

    偏就在这时，有一个宫女哭喊着从外面跑了进来，“皇上，柔妃娘娘累得昏死过去了，若是无法让她醒来，只怕娘娘与她腹中的两个小皇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