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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又能如何？

    容暄安静地喝着酒，却无法宣泄心中的郁结。

    身为先帝嫡子，他本该是理所当然的新帝，如果没有这位皇叔……

    容暄咬了咬牙，如果没有这位手握兵权的皇叔，现在坐在帝位上的人就是他，而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的母后也不会被幽禁，秦家更不可能被送进死牢！

    若说恨，他自然也是恨的，愤恨而不甘。

    可恨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以他现在的能力，哪有跟摄政王抗衡的底气？

    慕容熙语气幽沉，透着几分故作神秘的意味：“本王听天朝来的凤将军说了一件事，凤王殿下也许会感兴趣。”

    容暄抬眸：“什么事？”

    “当今小皇帝容渊，乃是天朝血脉。”

    什么？

    容暄怔了怔，随即皱眉：“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容暄没说话。

    “小皇帝已故的生母瑾妃是天朝公主，当今天朝皇帝的亲妹妹。”慕容熙笑了笑，“很有意思不是吗？”

    容暄表情微沉，思忖片刻：“瑾妃已逝，谁能证明容渊是天朝血脉？”

    “不需要证明。”慕容熙道，“凤青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他来，就是因为他酷似生母的容貌，天朝皇族任何人只要看到他，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所以他的脸就是证据。

    慕容熙笑意深沉：“如果天朝皇帝知道瑾妃曾经嫁给了大雍先帝，并知道容渊是瑾妃的儿子，你猜会怎么着？”

    容暄摇头。

    慕容熙道：“若没有容微保护，小皇帝绝对活不了多久。”

    容暄一惊，这意思是……

    “天朝的事情其实挺复杂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慕容熙坐在椅子上，抬手托着下巴，眼神阴郁冰冷，“不过我们可以跟凤青合作。”

    容暄沉默不语。

    “我的目标是让摄政王休了云似锦，改娶慕容玥；凤青的目标是想办法让云似锦恢复记忆，或者干脆除掉云似锦；至于凤王殿下你，目标自然是削弱摄政王的势力，取代容渊做大雍正统天子。”

    “很难。”容暄喝了口酒，暂时抛开容渊的身份，回归到眼下的大雍局势中来，“就算我们三方合作，想要达成各自的目标也难如登天。”

    慕容熙嗤笑：“凤王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本王这是有自知之明。”容暄脸色不虞，“若真能除掉摄政王，本王自然不遗余力地去做，可是你并不知道这其中难度有多大。还有，天朝皇帝和凤凰公主之间父女感情有多深，这位凤将军意欲为何，以及天朝的局势如何，我们都不太清楚，如果贸然跟他合作，真动了凤凰公主性命，万一惹怒天朝皇帝，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慕容熙道：“什么后果？”

    容暄沉眸：“天朝皇帝一定会为她的女儿报仇，还有本王的这位皇叔……慕容太子大概不太清楚，摄政王为了娶这位云姑娘费了多大的劲儿，想要让他主动休妻绝无可能，若有人敢动云似锦一根毫毛，只怕承担不起摄政王的怒火。”

    慕容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本王还以为凤王恨不得立即除掉摄政王，为自己的母后和秦家一口气呢，没想到凤王已经被摄政王吓破了胆，看来是我多事了，今晚就不该来找凤王说这些。”

    说着，他起身告辞：“凤王早些歇着吧，今晚就当我没来过。”

    容暄沉默地喝着酒，不发一语地任他离去。

    吓破了胆？

    也许吧。

    容暄一直都不觉认为自己的胆子有多大，以前仗着母后是后宫之主，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份最尊贵，人人都得让着他，顺着他。

    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以后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

    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变故改变了他的想法，摄政王容微对于大雍朝臣民来说，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跟他关系越近的人，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可怕。

    冷面皇子容沧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心悦诚服，不敢有丝毫不恭。

    容暄以前或许还存着几分幻想，幻想着依靠秦家和母后的筹谋，早晚也能取皇帝而代之，夺回这个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秦家的覆灭只在一瞬之间，连最尊贵的皇太后都无能为力，没有人敢为秦家求情，摄政王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闭嘴。

    容暄自嘲地笑了笑，咽下嘴里苦涩的美酒。

    明知碰到他是死路一条，明知现在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做法，他何苦再去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葬送自己这条命？

    好好活着不行？

    他承认自己孬种，没胆量触怒容微，他承认自己怕死，不想愚蠢地被人利用，更不想让摄政王有借口置他于死地，不行吗？

    容暄冷冷地笑着。

    最近连大长公主都学乖了，安分守己，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于是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牵连不到大长公主和贺家身上。

    秦家倒台了，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只被幽禁已经算是幸运，他非得把自己和母后折腾死才算完？

    “王爷。”王府管家走进来，恭敬禀道，“外面有位凤将军求见。”

    容暄沉默地喝了口酒：“就说本王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是。”

    容暄独自在房里坐了很久，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寥，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恍恍惚惚间有了些许醉意，他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父皇，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毫无疑问，那时候的容暄是皇子之中最尊贵的一个，他的母后贵为一国之母，他是皇帝嫡长子，就算是小皇叔容微，都不如他身份高。

    宫人私底下都说他是唯一的太子人选。

    可是一年年过去，容微去了战场，他还是嫡长子。

    占了嫡占了个长，却始终不曾被册立为储。

    直到那年父皇龙体欠安，一战成名天下知的小皇叔从边关战场回来，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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