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身上卸下两对儿翡翠手镯，以及头上的如意金步摇，送到江子鸢面前：“大小姐，奴婢不趁什么铺子良田，手里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些首饰，大小姐若不嫌弃，便请收下，权当是奴婢的一点心意。”

    她今日为了迎接许久未见的相爷回府，几乎把压箱底的首饰全戴上了。

    光两对儿碧绿的翡翠镯子就价值上千两，足够在京中置办一套不大不小的宅子了。

    更不用说那金步摇，虽然不如翡翠镯子值钱，可胜在做工精湛，若是卖了，也够官宦人家生活一年有余了。

    对于谢姨娘来说，这绝对是一份儿十分拿得出手的豪礼！

    有了谢姨娘这一出，月姨娘咳了两声，吩咐黄儿：“去吧我衣柜里最下面的箱子拿出来。”

    “姨娘？”黄儿一惊。

    她们有钱的飚着砸钱，咱们就不要跟风了吧？

    菡萏院穷的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黄儿微微摇头，拼命暗示。

    可月姨娘根本无视她的眼色，再度道：“大小姐新婚大喜，那些东西，本来我也是备好了准备给大小姐贺喜用的，今日说到此，便凑个热闹，拿出来吧。”

    说着，她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整张脸咳得煞白，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显然江子婉被发落之后，即便有江子鸢多多照顾，她的身子也迅速衰败下去。

    她本就不得宠，念想全在江子婉身上，如今江子婉没了，她活着也没了动力。

    她目光落在憋红了脸的田氏身上。

    她低眉顺眼一辈子，早年同田氏一同为妾，她还没少帮衬田氏。

    没想到田氏一招成了夫人，便对她们母女百般苛待。

    她为了婉儿有苦难言，忍了又忍，多年下来，甚至忍成了本能。

    如今婉儿被发落，再无出头之日，她也时日不多。

    她忽然想看一看，田氏忍耐的样子。

    她有气不能出的时候，不知道跟自己忍耐的日日夜夜，有没有不同？

    在月姨娘的坚持下，黄儿只得点头，快步跑回菡萏院，将月姨娘藏在柜子里的盒子取了出来。

    里面是月姨娘二十多年来，省吃俭用，给江子婉存的嫁妆。

    哪怕黄儿对大小姐颇有几分佩服，心里也感念大小姐照顾她家姨娘。

    可真捧着月姨娘所有家底回来的时候，黄儿还是忍不住落泪。

    姨娘给三小姐攒了一辈子的嫁妆，现在三小姐全用不上了。

    似乎为了故意挑衅田氏，月姨娘站起身来，捧着箱子郑重的交给江子鸢：“大小姐，奴婢愿您成婚之后，平安喜乐，一生无忧，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姨娘……”江子鸢往后退了退。

    别人比赛砸钱就算了，月姨娘的钱她可万万不敢拿。

    这是月姨娘的命啊！

    月姨娘见江子鸢想拒绝，顿时急了：“大小姐可是嫌奴婢拿出的太少？”

    气急之下，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这次连嘴唇都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江子鸢再拒绝，她随时能晕死在这。

    黄儿看不下去，一着急跪倒在江子鸢面前：“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这都是我家姨娘的一片心意。”

    “行了，鸢儿，你就收着吧。”老夫人连忙开口。

    生怕月姨娘一个没稳住，出了什么岔子。

    月姨娘神情坚定。

    这是她委屈了一辈子，唯一一次反击。

    也是她临死前，最后的挂念。

    江子鸢急忙点头，接过月姨娘手中盒子，道：“好好，我收着，月姨娘快坐下歇歇，喝口茶。”

    月姨娘满意的笑了笑。

    气息终于顺畅了许多。

    她看向夫人田氏。

    谢姨娘没想到月姨娘缩了一辈子头，今日突然给力起来了，向月姨娘抛去个赞赏的目光。

    随后也转头看着田氏：“连月姨娘都拿出这么多钱贺大小姐新婚，不知夫人给大小姐准备的心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