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性腼腆胆小，却不代表她是傻的。

    大小姐素来和菡萏院亲近，那日却忽然带着剧毒的‘美颜草’来找婉儿，还委托婉儿将‘美颜草’送给二小姐赔罪。

    她当时没有细想，可望着大小姐冷漠又疏离的笑意，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小姐其实什么都知道，这次大小姐是有备而来。

    那日的种种漏洞如同一只大手，瞬间攥住月姨娘的心。

    赔罪？

    大小姐怎么可能赔罪呢？

    这两个字在大小姐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别说是府里的二小姐，便是宫里的皇女惹到大小姐头上，她也敢上去掐架，又怎会给二小姐赔罪？

    因此赔罪一说站不住脚，那日大小姐定是知道了什么，特意带着断肠草来试探婉儿的。

    而自己很快便中了毒，显然是那次对婉儿的测试，令大小姐寒了心。

    月姨娘惴惴不安，她是吃栗子焖鸡才中毒的，这道菜以往她从来舍不得碰，都是婉儿独享，偏偏那日庆云苑死了三个丫鬟，婉儿恶心的厉害，吃不下。

    她才硬着头皮咽下去的，她素来谨慎，怕大小姐送来的菜不吃，会辜负大小姐的心意。

    所以，大小姐原本要下毒的人是婉儿。

    想通这一点，月姨娘心如擂鼓，大小姐做事从来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既然对婉儿起了杀心，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婉儿，现在忽然来救自己，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的毒解了，婉儿的死期也就到了？

    “咳咳咳……”月姨娘急火攻心，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可偏偏她问清了事情的经过，说不出替婉儿求情的话。

    那日，大小姐走后，她问了婉儿为何会识得断肠草这种毒物。

    婉儿一开始还不说，只说是跟着大姐姐在马厩认识的，马厩里的马夫为了对付性烈的马，会给不服管教的马下一点断肠草，让马受受苦，磨一磨性子。

    但江子婉是她的女儿，婉儿有没有撒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看出婉儿的心虚，面色沉下来。

    “婉儿，你何时学会撒谎了？这府中，你我相依为命，若是连你都对姨娘撒谎，那我还有什么盼头？”

    月姨娘生起气来不吵不闹，依然无比温柔，可正是因为她温柔，才更令江子婉害怕。

    她受不了月姨娘眼底那彻然的失望和悲伤。

    饶是这样，江子婉依然咬着嘴唇不说话，谎言被揭穿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姨娘，反正真相是万万不能说的。

    凭姨娘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是知道她受人蛊惑对大姐姐下了毒，搞不好要让她偿命！

    看女儿嘴硬的样子，月姨娘的心一点点沉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怎么可能？”江子婉下意识的反驳，猝然抬起头。

    可她眼底的惊惶，还是出卖了她。

    别人或许看不穿，可月姨娘是最了解江子婉的人，一眼就看出女儿不仅做了对不起大小姐的事，而且还是大事！

    她再度确认：“你认识这毒，是不是因为，你对大小姐做的事情，跟毒有关？所以你才会慌成这样？婉儿，你骗不了我的……”

    说着，月姨娘已经泪流满面，她失望透顶的看着江子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江子婉最怕看到月姨娘这种目光，细细密密的失望，如同一道道银针，刺在她身上。

    她再也扛不住，跪倒在地，崩溃大哭：“姨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