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了一半路程,觉得饥饿口渴,上官楚云当即靠着一棵大树底下的石头坐下,说什么也不走了。
陆辰从身后背包之中拿出一些干粮和水,递给上官楚云。
这些东西是他变卖了上官楚云那些名贵饰物之后,陆辰又重新置办好的,等过了前面的镇口,在转一座山,便就是人烟荒芜之地,不会有商铺茶肆来贩卖吃食,所以,他才提前做好未雨绸缪的打算。
上官楚云接过干粮大饼,咬了一口,当即吐出,扔在地上,连呸两声,苦着脸道“这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吃?是给人吃的吗?”
陆辰从地上捡起那张大饼,将上面的灰尘轻轻拍打干净,然后自己也咬了一口,疑惑道“味道挺不错的啊,上官兄,你不知道,这干大饼是最管饱的了,我买了很多,等到咱们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没有饭馆这些了,咱们就要靠着这干大饼过日子,你可不能够糟蹋粮食啊!”
上官楚云仍旧苦着一张脸,尤其女看到自己脚上的鞋,忽然有些生气,他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过日子,何时受过这种苦罪?眼下无论如何都受不了。
上官楚云气呼呼的转过头去,愤愤道“我那些东西换了五十袋金珠,就算带干粮,不能带些好的吗?这破大饼实在是太难吃了,我吃不下!”
陆辰知道他一时之间还不习惯,也不计较,继续开导他“这干饼又抗饿,又方便携带,而且你那些东西换来的金珠,如今只剩四十八袋啦,咱们过了这片地带,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得为之后做打算啊,如果一股脑全部花光,那肯定是不行的!”
尽管如此,上官楚云还是十分的不情不愿,那干饼,他愣是挨着肚子一口都没有吃。
陆辰好说歹说都不管用,他的耐心也随之用光,干脆将那四十八袋金珠全部塞到上官楚云怀中,继而对他开口说道。
“上官兄,你身子娇贵,肯定是受不了这些穷罪的,不如就趁着咱们还没走远,赶紧回家去吧,不要为了一时贪玩便跟着我受穷受累,到时候再走远一些,就更加不能回头了。”
上官楚云一听这话,是下了逐客令。
他撇撇嘴,摇摇头,拿过一张干饼,味同嚼蜡一般的啃了起来,塞着满嘴的面饼,对陆辰说道。
“叶兄,你就让我慢慢适应吧!别赶我走!”
陆辰无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他。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响动传来,不待二人反应,一记狠拳落下,正对上官楚云胸前,随即一道人影才悠然落下,那人面色铁青,神色却十分凶残,朝上官楚云怀中的金珠探了一眼,
凶狠狠的开口“识趣的话,将金珠交出,大爷饶你一命!”
上官楚云朝他置于自己胸前的拳头瞥了一眼,坐于原地,根本连动都不动,只是朝那汉子看了一眼,随即便道。
“脏死了,脏死了!手上脏兮兮的,身上也脏兮兮的,头也不梳梳好,脸也不洗干净些,哎呀,还有眼屎……咦……一个大男人,瞧你满脸的胡茬,邋里邋遢的,真是让人讨厌,快走开,离我远一点,省的我待会儿吐出来……”
此话,在陆辰听来,还算正常,像是上官楚云会说出来的话,不过他诧异的是上官楚云那份镇定,那人拳头过硬,已经落至上官楚云胸口,在往前一点,便是心口,只需轻轻一推,便可教他内力受损,如此危险,上官楚云竟然坦然自若,如此淡定。
而那汉子自然怒不可遏,愤怒之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心想这胡茬明明是故意留下的。但转念一想,便暴跳如雷了,那一拳登时出击,上官楚云斜身一避,便避开了他的拳头。
陆辰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站在一旁,想看看上官楚云到底有多少实力。
而那汉子眼见上官楚云躲过了自己那一厉狠拳,更加生气,抽回拳头,甩手便挥向上官楚云的左边脸颊。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应声而落,上官楚云躲闪不及,已经摔倒出去,躺在地上,左边面颊之上也横横生出一道殷红的巴掌印子。
陆辰不禁皱眉,这……也太弱了吧?
眼见那汉子嘴角露出一抹狂笑,扭脸还想一脚踹过去,陆辰当即上前,一掌送出,呼中那汉子胸口位置,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那汉子撂倒在地,那汉子还想再打,陆辰一脚踏上他的胸膛,厉色瞪之,那汉子便即刻认怂,连连讨饶,落荒而逃!
陆辰将上官楚云从地上扶起,对他问道“原来你不会功夫啊?也没有修为?”
上官楚云摇摇头“要那东西干嘛?平生最烦那些了!”
陆辰又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呢?人家一拳都差点打到你的心口,你居然稳稳坐着,动也不动,神情还那么坦率,若不是你后面挨了他一巴掌,我真以为你内力深厚,修为高深呢!”
上官楚云解释说“那是因为他太脏了,我怕我一动弹,碰上他那脏兮兮的拳头,连饭也不能够好好吃了!”
陆辰不禁朝他竖起一记大拇指这思维,真够逆天的!看来两巴掌挨的不亏。
之前在淮墨之时,这上官楚云随手便是一百袋金珠,又拿了那么些宝贝,陆辰真以为他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可如今看来,居然不过如此。
但陆辰又不免好奇问道“上官兄,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的来历如何,是不是也该委实相告?”
见上官楚云有些犹豫,陆辰只好率先开口,自报家门“我来自北安川,一个贫瘠小镇,自小无父无母,便是孤儿,唯一相依为命的就是九儿……”提起九儿,陆辰不免有些伤心。
他未说完,上官楚云便也开口“我来自帝都,是……一富家公子哥,没什么爱好,你也知道的,平时就是有些贪玩,再就是喜欢摆弄那些胭脂花粉,说到胭脂,叶兄,你当掉的那盒胭脂,可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盒胭脂了,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光是原材料就让我准备了许久许久,而且……”
这上官楚云一提起胭脂来,便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根本停不下来,陆辰几次叫停,那上官楚云根本当做没听到一般,依旧津津有味的解说他那盒举世无双的胭脂。
陆辰摇摇头,只好拿起背包,长剑和金珠,捂起两只耳朵来,率先上路。
上官楚云一看索然无味,只好迎头快步赶上陆辰的步伐。
二人行至黄昏,终于翻过一座山峰,自这座山峰之后,皆是连绵不绝山河之景,陆辰看了上官楚云一眼,提醒他道“上官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上官楚云转动眼珠,假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反悔什么啊?”
陆辰接着说“自然是反悔继续朝前走了,若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若是不然,咱们再翻两座山,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上官楚云目光坚定的摇摇头“不走!不反悔!跟着你!”
陆辰疑惑的打量他一眼,又说“从此之后,尽是弯曲丛林,鬼怪仙神,你手无缚鸡之力,难道就不害怕?”
上官楚云依旧十分坚定的摇摇头“不怕!”随后又狡黠一笑,推了陆辰一把道“再说,不是还有你呢吗?”
陆辰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不太放心的说道“以后日子清苦,山路走的久了,脚底会起泡,很痛的!”
上官楚云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子,笑道“我有金疮药!”
“以后只能啃大饼,喝凉水!”
“无所谓,慢慢会习惯的!”
“以后没有胭脂水粉,没有香粉丝绣!”
听到这里,上官楚云忽然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
陆辰以为他变了主意,可过了一会儿,上官楚云忽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我已经说服了我自己!”
陆辰不禁沉思“这是个什么妖怪变得?”
……
神川屠地,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户甲山”三个大字,除此之外,便是一层接连一层连绵不绝的山峰。
陆辰和上官楚云便是在此地停下步子,此刻已经天色黯淡,他们二人正靠着一块石头稍作休整。
周围不断有阵阵阴风袭来,吹得上官楚云瑟瑟发抖,忍不住将脖子缩回衣领里去。
陆辰从一旁抱来一些干枯树枝,上官楚云便拿出随身火折子来,将其点燃,彼时,一堆橘黄色的篝火已经燃燃升起,他们二人就此靠着火堆取暖。
此时二人已经越过两座大山,其间都未曾修整,自然是又饥又渴,陆辰摸出两张大饼递给上官楚云,自己拿了一张,又递给他一壶清水。
上官楚云饥渴难当,也不再顾自己是否吃的习惯,接过饼来便往嘴中塞去,狠狠咬下一大口之后,忽然觉得这饼竟然没有先前那么难吃,反而有些嚼头,不禁朝一旁坐着的陆辰看去,捧着手里那张已经吃了一大半的干饼对他问道。
“叶兄,这饼难道和先前所吃的不太一样么?竟然味道有些好吃,不似有之前那种味同嚼蜡的感觉了,这是何原由?”
陆辰捧起水壶痛快饮下,这才看他笑道“两张干粮饼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因为你此刻饿到一定程度罢了!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要有些吃的,不管味道如何,都会恍若美味,让你毕生难忘!”
他本想说这人真笨,但转念一想,上官楚云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当然没有受过饿,不知道这个道理也是对的。
上官楚云微微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登时又觉得腹中空空,便又抽出大饼咬去,不消多久功夫,那两张大饼都被上官楚云津津下肚,连最后的碎渣子他也未曾放过。
陆辰又掏出一张并递过去问道“再来一个?”
上官楚云这才就着壶中的清水咕咚咕咚灌下肚中,又朝陆辰摆摆手“饱了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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