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韩非寒过来的时候,初柒正站在一颗开满桃花的树下凝神细望。
“怎么样?朕送你的桃花可还喜欢?”
初柒回过头,桃花的红将她整个脸颊都映照成淡淡的粉。连脸颊上的细绒都清晰可见。
“相比与冬梅的冷冽,桃花便是更加灿烂热烈的花儿了。看着它,仿佛人的心就会变得舒服起来。”
韩非寒开怀一笑,“听你这话,朕就当你是喜欢了,也不枉朕费尽千辛的从大老远给你运过来。”
初柒低眉,“听苏公公说过了,说这桃花是王上专程从湘云山上移过来的,因为湘云山终日仙气萦绕,所以就连这桃花都比一般的开的又多又红呢。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韩非寒轻轻搂过她的肩,“这段日子总觉着你没什么笑容,如果这桃花能让你的心情稍微好一点,那它的使命便已经完成了。”
初柒抬眸,自韵婕妤被处死之后,格鲁也紧接着被赐死了,只不过顾安珍作为其家眷却被韩非寒网开一面给送回了南安国。
如此一来,不光解除了韩非寒对于格鲁的警惕之心,同时也保留了他为君大度,不滥杀无辜的好名声。
这个结果对所有人来说都已经算是最满意的了,包括初柒的父王顾幽南。
“前天父王派人给我送了一封密信,说是当年我的母妃的确不是死于郁郁而终,而是被人用慢性毒药折磨而死。”
韩非寒挑眉,“是吗?可有查出是被何人所害?”
初柒垂首,“父王没有说,但想必他跟我一般,心里明镜似的。”
“是你的母后?”
初柒轻轻扯了扯嘴角,“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你预备如何?”
初柒凝眉,“我能如何?如今我嫁在异国他乡,连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就算想对她如何也毫无办法。”
韩非寒轻笑一声,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这次送顾安珍回国,朕可是跟南安王开的有条件的。”
初柒一愣,“什么条件?”
韩非寒摇头,“还未想好,这不正打算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的意思是,我能利用你跟父王谈判的机会要求他依法处置南安王后?”
韩非寒宠溺的笑笑,“果然一点就透。”
初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可王后不是别人,父王怎么可能为了我而处置她?”
“除了谋害宫妃,她的罪证还多的很,你以为这次她扇动格鲁挑衅霁月的事你父王会不知道?据朕所知,南安王早就已经对她彻底失去耐心了,如今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权衡朝廷中的关系。”
“所以送顾安珍回南安国既是你的意思,也是我父王的意思?”
韩非寒嘴角微勾,“当然,顾安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南安王后自然难辞其咎,她想救出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要付出相等的代价的。”
“代价?”初柒凝眉细想片刻,“父王逼她交出了凤印?”
“不仅如此,她私下培养的势力也全都被南安王一举拿下了,现在的南安王后只是挂了一个闲职的傀儡,若是听话,南安王说不定念在与她多年的情分还会让她盯着王后的帽子度过她的余生,若是还不安分守己,说不定后位就要马上易主了。”
初柒一惊,“你怎么对南安国的事如此了如指掌?”
韩非寒冷哼一声,“不是对南安国了如指掌,而是对南安王后了如指掌,她爪子伸得太长,朕绝对不会再给她任何伤害你的机会。”
初柒心头一热,像是干涸许久的枯井中被注入了一股清流,顿时便盈满了她整个心房。原来,他在背后竟然默默地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韩非寒,我…我能给你的并不多…”
韩非寒伸手压住她的唇瓣,“你是想说,你能给朕的并不多,所以让朕也不要对你太好?”
初柒睁着黑白分明的瞳孔点了点头,韩非寒微微一笑,“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春意渐浓,万物复苏,御花园的花儿都争相开放了起来,柳绿桃红,莺歌燕舞,一片热闹繁盛的景象,就连照影湖中的白鹄都游得格外欢快。
而春日里的选秀也在这个时候进行的如火如荼。
“听说今年的选秀要比往年的更加隆重呢。”
初柒拈起一朵粉白色的桃花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也该隆重些的,毕竟王上春秋正盛,后宫又不充盈,相比与其他王国的君王,他的确是有些轻减了。”
高妃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听说前些日子为了这选秀之事,王上与太后争了好半天,太后的意思是后宫本就人少,去岁又失了韵婕妤与舒嫔,今年一定要大操大办,多为王上挑选几个可意的人儿。”
“那王上如何说呢?”
高妃撇了撇嘴,“王上一向专注政务,对后宫本就不甚看重,平日里也就去妹妹你飞羽殿还稍微多一些,这平白多了一些人,自然要多分一些心,他指定是不愿意的,只不过王上孝顺,又加上至今没有子嗣,所以还是犟不过太后娘娘的。”
初柒微微一笑,“所以高妃姐姐是希望王上多选几个姐妹进宫呢,还是希望最好一个都选不到呢?”
高妃脸色一红,“妹妹这是问的什么话?难道你真的希望王上能多选几个姐妹进宫?”
初柒想了想。“若是都跟高妃姐姐一般与妹妹投缘,多几个也无妨,若是都跟…”
她说到这里挥了挥手,“算了,不提了,总之不管咱们如何想都不顶用,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高妃顿住脚步,“妹妹刚才可是想起韵婕妤了?”
初柒垂眸,“是啊,听说韵婕妤的母亲前些天因伤心过度跟着韵婕妤一道去了。”
高妃冷哼,“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摊上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呢,王上只派人拔了她的舌已经算是优待她了。”
初柒深吸一口气,“如果她真的是杀害舒嫔的罪人,那拔舌之刑的确不够安抚舒嫔亲眷的心。但若她也是为人所害呢?”
“为人所害?”高妃凝眉,“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初柒慢慢的沿着鹅卵石铺就得小道往前走去,
“前几日,我派人去查了她的表哥,那个给她送地狱铃铛的表哥在韵婕妤死后没多久也死于一场意外。据说是夜里醉酒后不小心掉入池塘里淹死了,可那池塘距离他表哥的住所相距甚远,他一个人夜里如何会跑到那里去?最重要的是,她的表哥的确好赌,但从不酗酒,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高妃听罢也面露狐疑,“妹妹的意思是韵婕妤的表哥是被人给…灭了口?”
初柒点点头,“我始终觉得舒嫔的死另有隐情,如果不是韵婕妤做的,那凶手一定还在咱们的身边,而且应该已经在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什么?这…这…”高妃一紧张就又结巴了起来,
“璟妃妹妹,你可别吓我啊!”
“吓你什么?”静妃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对着二人行了一个平礼,“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高妃正欲开口,初柒便不慌不忙的说道,“听说昨日选秀才第一日,太后就替王上选了一个佳人,那佳人不光长相倾城,据说身上还有异香,那香味特殊,能吸引众多蝴蝶驻足呢。”
“原来是这件事儿。”静妃笑着摆了摆手,“妹妹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秀女的确身有异香,只不过是用香薰特意熏过了的,王上一眼就分辨出来,将她驱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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