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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无力
    秦涧可不是什么深藏功与名的性格,尤其这种能给加分的事情,他当然不会隐瞒,但也不好太着痕迹,于是轻描淡写地道:“小伤而已,杳杳没出事就行。”

    话不用多,一句足够。

    姜杳想到长春宫那次。

    她竟忘了,当时自己跟秦涧被同关一室,殿内燃着香,自己昏着,秦涧却是清醒着的。

    如是一想,姜杳再看秦涧手上的伤,眼睛顿时如被蛰了般,刺得慌。

    都已经十来天,伤还这么明显,可见秦涧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我……”

    姜杳朱唇轻启,欲说些什么,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看出她的复杂心情,秦涧淡然一笑,“杳杳不必如此,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姜杳眼露感激,“殿下厚义,小女子无以报答……”

    “那就以身相许吧。”秦涧接口道。

    瞧见姜杳神色一愕,他薄唇轻轻勾起,“开玩笑的。”

    姜杳立时松了口气。

    秦涧目光微黯,笑意却不改,“杳杳要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上点药吧。我今日出门太急,忘了。”

    姜杳一顿,“殿下用的药是太医院特配的吧,府里不知有没有。”

    秦涧随口说道:“红伤膏。”

    红伤膏是宫中秘药,对治疗外伤有奇效,只供皇室所用。不过以豫国公府的地位,不至于拿不到这些东西。

    府里确实有红伤膏,姜杳招来一个下人,让人将红伤膏取了来。

    “殿下,红伤膏。”她将东西摆在秦涧眼前

    ,没有动手。

    秦涧挑眉,“杳杳不帮我吗?”

    “男女授受不亲。”姜杳如是道。

    上药这个动作,又涂又抹,肌肤接触,人靠得也近,年轻男女,到底暧昧了些。

    不是她拘迂,若换了别人,她自能坦荡,但是对秦涧却不行。

    她太明白秦涧的心意了,正因为明白,更加不能逾矩。

    他的心意,她回应不起,也没想过会回应。

    既然如此,还不如坚拒到底。

    秦涧攥着那装药的玉瓶,轻声一笑,笑里不带半分笑意,“如果今日受伤的是秦渊,大概杳杳就不是这个说法了。”

    不想嫉妒,但心底却真实嫉妒得发狂。

    他到底哪里不如秦渊?为什么是秦渊不是他?

    姜杳垂下长长的眼睫,“殿下,我很感激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

    “只是你对我没有喜欢。”秦涧只觉得自己实在自虐,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姜杳歉然,“抱歉。”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要你的抱歉。”

    “除了这些,其他的,姜杳无能为力。”

    心脏仿佛被骤然攉开,秦涧感觉心口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脸色难看,“杳杳,就非得将话说得这么绝吗?”

    哪怕她对他全无男女之间的爱慕,但何至于这般残忍?

    见他如此,姜杳心里也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秦涧定定望着这样的她,半晌一笑,“算了,你尽可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你的权利。”

    姜杳一顿,听见他继续说道:“正如我也有选择一直喜欢的权利。”

    姜杳只觉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个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瞧她这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秦涧自我安慰地想道:无奈也行,至少比熟视无睹强。

    ……

    秦涧前脚进了豫国公府,消息就传到秦渊耳中,秦渊眸色一冷。

    “让朕猜猜,这次又是朕的哪个儿子要倒霉了?”平帝的声音响起。

    秦渊抬眸,“宫宴那次,皇叔是在怪我?”

    平帝顿了顿,摇头,“先撩者贱,没什么可怪的。”

    与其说是怪,倒不如说是失望。

    这份失望倒不是对秦渊,而是对自己儿子秦池。

    这么多年了,平帝不是看不出来这个儿子看似稳文,其实是个有野心的。

    男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尤其生在皇室,只有有野心的人才可能成就功业,前提是野心必须跟能耐匹配得上。

    空有野心,却没谋断,半途折戟实在太正常。

    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击中才是真,不能谋定而后动,多少算计都是枉然,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老实待着。

    秦池的道行到底还是差了一截,落了败也没什么可说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棋差一招,与人无尤。

    只是……

    平帝没好气地瞪着秦渊,“你明明有一百种反击的办法,就非得把事情弄得那么难看?好好的庆功宴,文武百官都在,立功的将士们也在,还有那么多官眷,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皇

    家的笑话,你就有脸?”

    秦渊眉毛都不带动一下,浑不在意。

    平帝心郁。

    倒是差点忘了,他这好侄子本来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何曾在意过这些东西。

    平帝叹了口气,忽然说道:“秦池这边事小,倒是朕的首辅大人病得够久的了。”

    这次的事,丢脸的何止皇家。

    他一脸看戏模样,“嫡孙女出了这样的丑事,老首辅受的冲击不小,更别说这事竟然还是出自自己最器重的亲外孙。”

    秦渊眼波微动。

    外祖父宦海浮沉几十年,经历过多少风浪,又岂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受,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逆海行舟,不进则退。柳家已进无可进,除非兵行险着,行非常之道。

    但以柳家目前的状况,后者早已不可能。外祖父垂垂老矣,舅舅撑不起来,柳家已不是当年之柳家。

    既然不能进,便也只有退了。

    与其被动,不如自动一些,还能保留些香火情。

    秦渊淡淡地道:“外祖父在首辅的位置不会多久了。”

    这点他清楚,料想平帝心中也不会没有答案。

    “老首辅是明白人,只可惜……”

    下面的话,平帝没说,秦渊也清楚。

    外祖父心明眼亮,进退知距,是难得的明白人,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例如他那好舅舅。

    想起事发之后,柳远成冲到自己面前兴师问罪的样子,秦渊不由皱眉。

    敢算计人,就要有被算计回来的觉悟,输了便要认,竟还怨天尤人起

    来,未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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