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大概不清楚，自己确实有一念成谶的本事。

    上一次，她心想或许陆云泽跟盛昭然龙虎相争，最后可能第三人得第一，结果天降书痴礼严，抢走了会元宝座。

    这一次，竟然也是同样的结果。

    太和殿，金榜出，乐声起，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成平十六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汀州礼严。”

    “……殿试第一甲第一名，汀州礼严。”

    “……礼严。”

    按制，一甲头三唱名三次。

    这一刻，礼严的大名响彻穹顶。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礼严身上，钦羡、佩服、嫉妒、好奇，什么目光都有。

    礼严似乎有些懵，愣了半晌才在边上官员的提示下出来谢恩。

    陆云泽也难掩羡慕，那是状元，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成就，他自然也不例外。

    心里略微失落，但更多的是服气。

    他之前跟礼严接触过，也拜读过对方的文章。礼严此人，确实是博学强识，学贯古今，才学极为高深，这样的人被钦点为状元，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成平十六年殿试第一甲第二名，京州陆云泽。”

    “……殿试第一甲第二名，京州陆云泽。”

    “……陆云泽。”

    唱名仍在继续。

    陆云泽总算知道礼严方才为什么发懵了，原来真的听见自己的名字时，真的会有种头脑发昏的感觉。

    边上引导的官员显然也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很淡定地提示陆云泽出来谢恩。

    陆云泽忙跟着走上御道，撩

    起衣袍跪在礼严右后侧，跪谢皇恩。

    “成平十六年殿试第一甲第三名，京州盛昭然。”

    盛昭然深吸一口气，心头一松。

    还好，好歹没掉出一甲。

    照着指引官员的提示，盛昭然在礼严左后侧叩跪。

    望着排在自己前头的两人，盛昭然眼角抽了下。

    要不是殿试一甲是皇上钦点，他差点以为这金榜是读卷管照着会试榜单再抄一遍的结果，名次顺序一模一样。

    唱名一直继续。

    除了一甲唱名三次外，剩下的二甲三甲皆只唱名一次，一直唱到最后一名，方才结束。

    传胪之后，由礼部堂官捧榜，云盘承榜，黄伞前导，出太和门、午门，出宫门张挂，状元率诸进士等随出观榜。

    接下来便是众人最期待的状元跨马游街环节。

    所有人翘首以，沿街两旁人潮拥挤，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人实在太多，京城各衙衙差兵壮纷纷出动，帮着维现场秩序。

    姜杳从窗台上看着底下站得满满当当的人群，再度庆幸自己出门出得早，要是等到这会儿再出门，带多少护卫开道都进不了状元楼。

    人群翘首等待着。

    就这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便听底下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状元郎来了！”

    听着底下的声音，几个姑娘忙跑到窗边守着，便是素来最沉静稳重的尤雪婧也不例外。

    “哪呢哪呢？”

    简黎踮着脚不住张望。

    “来了，已经听到鸣锣声了。”

    虽然微

    弱，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那若隐若现的锣鼓声，而且声音越来越明显。

    队伍正在过来了！

    围观人群更加兴奋。

    随着一阵锣鼓开道，但见新科状元领着一众进士跨马而来。

    姜杳一眼就看见陆云泽。

    但见他身穿朱红袍，头戴簪花乌纱帽，脚跨金鞍红鬃马，气派不凡。

    “哇，好俊俏的榜眼啊！”

    “探花郎也好俊啊！”

    “都好年轻，个个青年才俊。”

    “看这边看这边！”

    “榜眼看我。”

    “探花看我。”

    比起文采高低，寻常人更关心进士们的长相，人嘛，瞧见长得好看的东西就欢喜，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一见新科进士们长得如此好，顿时两眼放光，娇声连连。

    一些热情胆大的更是直接将身上的香帕香囊往底下投，随着而下的，还有数不尽的鲜花。

    其中被掷的最多的，自然是长得最好的陆云泽和盛昭然了。

    礼严作为状元，收到的“关爱”也不少，但还是比不过二人。

    没法子，这二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矜贵俊秀，夹在这样两个过分好看的翩翩公子身边，礼严这新科状元郎就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了。

    换作一般人，兴许会不愉，礼严却觉得极好。

    尤其瞧见陆云泽和盛昭然为躲避漫天的香花锦帕，在马上左闪右避的狼狈模样，礼严就觉得舒坦。

    人啊，还是别长得太出挑，能少很多麻烦。

    “榜眼，快看这边！”

    “探花郎这边……”

    看着

    几乎被鲜花罗帕淹没的陆云泽，简黎低笑，“云泽哥虽然遗憾未得状元，但可比新状元追捧多了。”

    姜杳笑盈盈，“那是自然，人都爱俏。表哥生得好，气度不凡，当然受欢迎。”

    “可我就怕陆公子太受欢迎了。”万秀秀有些担忧。

    侯门公子的身份已经够耀眼的了，现在还加上新科榜眼的光彩，想跟陆家结亲的人只会更多。

    “诶，这点秀秀尽管放心，我表哥的性格我最知道了，他可是难得的痴情种，喜欢谁是不会变的。”

    明明是在回答万秀秀，姜杳说这话时看的却是尤雪婧。

    尤雪婧脸上一热，咬着唇不说话，低头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人。

    陆云泽所到之处，鲜花漫天，洒了遍地。

    他狼狈躲着，侧首看了下与他相同遭遇的盛昭然，盛昭然也正好看他，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人群里顿时又是一阵尖叫，鲜花撒得更夸张。

    陆云泽莫名，只能努力躲着。

    “云泽哥这里！”

    “表哥表哥！”

    “这边！”

    正躲闪，陆云泽听见自己耳熟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抬头，瞧见自己的表妹正趴在窗边，手指指着隔壁窗的方向，向他调皮眨眼。

    陆云泽顺着望过去，但见自己心爱的姑娘就在站在窗台，那姑娘淡雅娴静，秀丽端庄。

    陆云泽心动得厉害，一时竟有些痴了。

    尤雪婧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

    她愿意来看自己游街，是不是意

    味着她心底的那把锁放开了些？

    见陆云泽怔怔望着自己，尤雪婧有些赧地转开视线，但半途又停住，转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陆云泽有些恍惚。

    “表哥快接着！”

    “雪婧姐扔的！”

    “快接！”

    一阵着急的声音将他惊醒，陆云泽回神便见一方白色从上面飘飘落下，脑子未曾反应，手已经快了一步，将它接住。

    陆云泽握着手上的手帕，惊喜地望向尤雪婧。

    尤雪婧笑靥如花。

    姜杳说得对，她也应该为他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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