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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也轻轻勾唇，“不想显得自己太蠢中计，我觉得不是。”
平帝笑出声，“那恭喜你，猜对了。”
秦渊看他。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一次，朕确实没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见秦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平帝老实交代，“行吧，我承认，确实一闪而过过，但仅限于此。”
“为什么？”
秦渊不解，“皇叔不是想废了我吗，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假传圣旨，这现成的罪名，难道还不够诱人？
“因为朕现在不想了。”平帝语气平淡地道。
“嗯？”
“知道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吗？”
不等秦渊回答，平帝自顾自解答道，“就是你办贪墨案的时候，那样的雷厉风行果决杀伐，尤其是在牵动到柳家利益的情况下，依然果决坚定，朕就知道没错了。”
邱弘文贪墨案，拉下了半数朝廷官员，各家损失惨重，但伤得最重的，无疑是号称柳半朝的柳家。
有一多半的官员，都是柳家的关系，这一点，秦渊并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不曾因为跟柳家的缘故退让半分，悍然动了这块大饼。
这事确实大大出乎平帝的预料。
他不想秦渊继位，除了私心，也有公心考量。
柳家已经盘踞朝堂数十年，俨然成为皇权的一大威胁，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尝试削弱柳家的实力。
但是柳家根基实在太深了，他也无法操之过急，只能明里暗里地弹压，无法有进一步发展。
他如今在世，还能压着柳家不让其做大，但是他朝秦渊上了位，柳家这帝王外家又该张扬到何种程度？
平帝为此很是担忧，直到看见秦渊的所为，那一刻他知道，他不用再挣扎了，江山社稷交给秦渊不会有错的。
若说还有谁能真正遏制柳家的壮大蚕食，只有秦渊了。
秦渊薄唇微掀，“原来皇叔是想用我的手去阻挡柳家。”
“是阻，也是救。”
平帝正色，“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柳家已经走在危险的边缘。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没有任何帝王能够允许柳家这样久长下去……
柳家再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是被连根拔起的命运。你不也是清楚这一点，才那么坚定地对柳家下手吗？”
如果有机会较为平和地过渡过去，他也不想两虎相斗，斗来斗去，伤耗的都是东朝的元气。
秦渊不说话，算是一种承认。
他并不想看着自己的外家，终有一日，走到灭族的一步。
“朕很庆幸，朕当初的计谋没有得逞，你没成为暴戾恣睢的人，相反，还长成了一个出色的储君。
朕的众多儿子中，似乎也没有能及得上你的。”
平帝说着一顿，“不过这是暂时，或许将来就不一样了。”
秦渊眼波一动，“皇叔不会是在说秦涧吧？”
“你也认同？”平帝笑着，脸上露出看戏一般的表情。
秦渊轻笑，“秦涧比起我还差得远。”
平帝被他倨傲的样子逗乐，“可别太过轻敌了，秦涧这孩子有智有勇，又清楚自己要什么做什么，这样的人，获得成功也未必不可能。”
秦渊眼皮撩了撩，“皇叔是在提醒我，该先下手为强，趁早除了秦涧？”
“你怕啦？”
平帝故意说道，“你怕涧儿终有一日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激将法对我无用。”
秦渊淡淡说着，“不过看在皇叔这么多年养育的恩情份上，我可以给秦涧一个长成的机会。”
平帝唇角上扬，“或许将来，你会为今日的自傲而感到后悔。”
秦渊敛了下眸，“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再说了，我也不可能会输。”
“行啊，朕且瞪大眼等着看。朕比不过皇兄，朕就不信朕的儿子一定会输给皇兄的儿子。”
秦渊深深地看着平帝。
平帝被他看得不明就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皇叔不必跟任何人比，那样辛苦的只是自己，父皇仙去多年，可不知道你的挣扎难受，何必呢？”秦渊如是说着。
平帝眼露沉思，半晌说了一句，“知道了。”
“不过……”
“什么？”
秦渊一改适才开解平帝的温和，傲然道：“不过皇叔的儿子确实不如我，这点皇叔早点接受，将来才不至于难受。”
平帝哭笑不得。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秦渊继续补道，“就是不知道皇叔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平帝气得瞪眼，正欲骂他，抬眼却撞见秦渊脸上少有的轻松玩笑，他也不由失笑，伸手在侄子肩膀锤了一记。
“臭小子！你放一百个心，朕一定活得久长。”
“好呀。”
平帝心头一畅。
感觉很多事情说开之后，一直萦绕在心口的那朵阴云也消散了。
秦渊看着心情不错的平帝，迟疑了下主动提起，“关于容妃，皇叔想好该怎么如何处置了吗？”
说起这事，平帝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真要论起来，容妃打入冷宫都不为过，但是濯儿那……”
想起满心满眼都是容妃，对母亲充满孺慕期待的小儿子，平帝忍不住叹气。
他歉意地看向秦渊。
容妃的所作所为，对不起秦濯，更对不起秦渊。
他知道要不是看在自己的份上，秦渊不会容忍容妃至今。
可他却因为顾及小儿子的心情，迟迟没有处置容妃。
秦渊能看得出平帝的为难，他只是道：“秦濯还小，跟在这样的女人身边，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皇叔想过吗？”
闻言，平帝陷入沉默。
良久，他叹了口气，“朕明白了。”
平帝看着秦渊，很有过来人经验地说道，“渊儿，朕有一句话要教你。
女人可以喜欢可以宠，但不能娇纵过度，不然她们就会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容妃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想想姜杳实在还称不上女人，平帝嫌弃地啧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丫头片子也不行。”
想起自己的丫头片子，秦渊眼底一柔。
看着这样的他，平帝忍不住摇头。
唉，没了没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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