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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102
    这个过程连“祓除”都算不上, 真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扑杀”。

    就像是某一家养殖场突然起了瘟疫, 而采用机械化全自动的手段,将养殖场内的动物全部清除干净一样,居高临下,效率惊人。

    这样的过程一共持续了三天。

    庵歌姬的表情从震惊到若有所思,再从若有所思到麻木,事实证明,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从旁辅助, 只消自己一个就能够顺利解决现场的全部问题。他们搭乘着直升机,辗转一个接一个的地点, 把他像是武器一样投放下去,随后搭弓射箭, 一气呵成。

    曾经还有些关于“这个人是否值得特级的称号”之类的议论,但在这三天里,都已经悉数烟消云散。

    如今称得上特级的人,不吝咒术师和诅咒师区别的话, 一共有四位。

    ——目前还活着的人里, 没有人见识过五条悟的全力,唯一交手过的禅院甚尔也早就已经在多年前死去;夏油杰一共储存了多少咒灵暂不可考,九十九由基又很少出现在祓除咒灵的第一线,基本没有什么作为战斗力对比对象的参考价值。

    至于最后也是最新晋的那一个,在这一次的祓除作业当中产生了卓绝的成果。

    从北到南, 以最北边的青森县为界限, 现在所在的区域, 应该算是东北地区的最南端。

    他面对的是一大片的无人区, 这里聚集着来自各个地区汇集而来的恐惧, 即便是咒术师也不建议深入探索。唯有他的术式能够从一点突破到全面,在不对建筑物造成明显破坏的情况下祓除咒灵,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完成这个任务的唯一人选。

    据说,恐惧是人类最本能也最强烈的情绪。

    五条悟对于这种说法大为不满,他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真的怕过什么东西,“恐惧”这个概念对他而言相当陌生。

    “但这应该是最容易生出咒灵的情绪吧,比起焦虑,不满,嫉妒,恐惧所诞生的咒灵是最基础的。”

    当时,的场灼如此说道。

    五条悟不置可否,他想要出言反驳,但当时情形比较紧急,他被一个任务临时叫走,因此这场探讨就不了了之。

    这个搁置的话题就一直被拖延到了现在。

    ……啊,还有这回事啊。

    的场灼略微恍惚了一下,紧接着,这一点点的吉光片羽就在脑海当中被传成了一团,轻飘飘地飞进了废纸篓——紧接着被运送进垃圾车,倒入焚烧厂,化作从指尖、从发梢倾泻而出的磅礴咒力的一部分。

    他整个人像是坠落在地上的陨石,向周围辐射着骇人的高热,他向着远处抬起手臂,拉开了弓。

    “说起来……一直都想问来着,这种火焰不会烧伤你自己吗?”

    “——哈,悟偶尔也会问出些孩子气的问题呢。”

    足踏,土造,弓构,内起,弓弦拉满,手臂支撑起一轮燃烧着的月。

    就在这时,有着纯白色头发的咒术师从天而降,他带着有些愠怒的表情,将黑色的墨镜高高地推到头顶。过于明亮的咒力刺得眼睛发痛,像是寻常人睁开眼睛去直视正午的太阳。

    这几天里,他一直都被委任到各种偏僻的地方去执行任务,说是自己的机动性更强,普通咒术师到达不了的地方,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飞过去……现在想想,大概是咒术界想要分化权利的做法吧。

    一直以来,“五条悟”的作用被过度凸显,从他诞生开始,就打破了咒术界一贯以来的平衡,也因此,即便对他多有不满,这些人也无法彻底摆脱名为五条悟的阴影。

    ——而现在,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自己的新道具是否足够趁手,能够一定程度上取代他的位置了。

    一想到这里,五条悟就忍不住皱眉。

    他们的反串关系进展顺利,除了少数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友以外,没人知道他们其实私交不错。但一开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现在,说实话,他有些后悔。

    面前的这个人在熊熊燃烧着,仿佛承受着分筋错骨般的痛觉。

    “喂……阿灼!喂!”

    五条悟试图用自己的咒力挥开对方的火焰屏障:“差不多可以停手了…………还认得我吗?”

    的场灼置若罔闻。

    大规模的咒力放出,仿佛会连个人意志都被吞没,但是因为从有记忆开始就拿着弓,所以射箭这件事会像是术式一样,成为镌刻在□□当中的本能。

    神灼咒法。

    破碎的嗓子里挤出几近啜泣的声音。明明发音完全一样,五条悟却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他自己熟悉的内容,汉字这东西就这点格外可恶,同样的发音,可以衍生出千百种复杂的语义,和繁琐冗杂的诅咒。

    这是必要的蜕变,和必要的代价——如果对方还能好好站在自己面前说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只要踏过这一步,就能够攫取更多的资源,而这个人的理想,说不定真是想找到什么办法将咒灵全部都杀干净……只不过这注定是有着巨大代价的事,要承受极为严苛和痛苦的牺牲。

    但他应该不会犹豫吧……五条悟又觉得有些生气,对方的脑海当中也有许多和他自己有关的记忆,而的场灼显然没打算把他置身于那个天平之外。

    信号圈外,没有指示,具体怎样清剿咒灵全靠随机应变,表藤太之弓的咒力和的场灼的咒火凝结在一起,投射出的弓箭将暗云一样的咒力彻底点燃。

    远处是新生的咒灵集群,虽然强大,但经验匮乏,因而不算特别难以祓除,但又数量极多,如果按外面那些烂橘子们的看法,大概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景象。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很接近末日,五条悟想,不然为什么他曾经的同学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射箭机器,人形炮台,不动要塞,人工太阳,或者别的什么呢。自杀式袭击没有好下场,漫画里都知道的老套剧情,他们一起捶着腿吐槽过的漫画家的陈年老梗,也会有一路烧进生活中的那一天。

    “你先等等……”

    五条悟连着用了几发虚式,又碍于周围环境不能全力全开,恼火地想要冲的场灼叫嚷,可对方已经听不见声音;他伸出手要探进那火焰,也只能感受到无下限和燃烧的咒力带来的冲突。

    ——需要有别的什么,比起五条家传承的术式,比起天与咒缚都要贴近灵魂本质的,别的什么东西。

    只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属于“六眼”和“无下限”的东西。

    …

    ……

    “……你倒是给我听进人话啊!”

    咒力猛然爆发出来,天与地都一同跟着战栗,以五条悟自身为中心,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塌陷又重构。浩如烟海的信息量平等地灌进这附近每一个生灵的脑海,像是一只草履虫在被迫观看新生的宇宙或是正在迸发开来的超新星。

    咒术师的实力提升并非是线性的,那需要一个契机,一点灵感,一些觉悟,还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动力。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六眼是普通人类无法理解的信息处理中枢,而现在,原本只有六眼才能处理的情报,正在源源不断地被强制灌入脑内。

    他掐住对方的脖子,火焰灼烧着五条悟的手指,但这些痛觉只让他用力更狠,他像是和一个无知无觉的机器在互相角力,一定要对方从这样的一具躯壳里重新生出灵魂。

    如果对方不是个勉强能够使用劣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大概会当场脑溢血或者变成植物人。只是在这个时刻,五条悟本人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凭着生得领域的本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填鸭式地灌输了出去。

    ——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你要看看吗?

    他咬牙切齿,手下用力,这就是我看到的世界,大家不是都在揣摩“六眼”是什么样子吗——既然靠语言都没办法传达到的话,那总有更极端的手段来向别人去穿达“心”。

    他总是知道,六眼让人有种生而知之的错觉,比如咒灵操术需要吞食咒灵,比如矩火咒法总会焚及自身。但知道和理解其实是两回事,他这个人天生就在“理解”这块欠缺些造诣。

    灼热的火苗流窜到他的指尖上手腕上,但这种疼痛就像是未触及灵魂一样,只让他扼得更紧,烫伤和燎起的水泡迅速被反转术式抚平。

    窒息带来的死亡威胁终于勉强唤回了一点意识,的场灼的眼皮跳动了一下,还以为五条悟当场就要把他给杀了——这很没有逻辑,但他的身上确实释放着森然纯粹的杀意,冰凉得连他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灵魂都感到了一星半点的冷刺激。

    他被按倒在地上,忌库里供奉的表藤太之弓被摔在一边,他的手里没有箭,只能勉强掰扯着更加有力的那一节手腕。身高惊人的家伙几乎是用出野生动物打架的姿势,一条腿碾住他的膝盖,将一切动作锁在原地。

    “那就由我来说。”

    五条悟宣布,脖子下的血液伴随着脉搏,一下下鲜活地跳动着,他扼住的场灼的咽喉,等待那个人身上从未熄灭过的火焰终于因为咒力耗尽和缺氧而短暂地显出颓势。

    现在的话,可以刻上咒缚,即便是不咒者,也没有足够的火焰来将一切焚烧殆尽。

    以最强咒术师的名义,以被约束的名字为契机,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几乎是强行刻下咒缚。

    我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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