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摆摆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八阿哥，他说道：“八哥说的什么话，事情发展成这样, 你肯定也是不想的。我只是没想到德妃这么狠，”再怎么说四哥也是她亲生的，她陷害起来就没有过一丝犹豫？

    “改了玉碟也好，最好把四哥改到皇贵妃或者元后名下。”等四哥跟她彻底没了关系，看她还怎么欺负四哥。

    九阿哥越这样, 八阿哥越愧疚，他不敢把自己真是的想法说出来，只好笑着调侃, “怎么, 这会儿不说把四哥改到宜妃娘娘名下了？”

    胤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八哥你也取笑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他额娘膝下有三个儿子本就敏感，郭络罗氏又是满洲大姓, 皇阿玛肯定不希望看到额娘的势力再壮大。他刚才不过是给太子与三哥添堵，让他们不要那么得意而已。

    皇阿哥们都走后，宜妃也找了个理由溜了，皇上的脸色看着太吓人, 再不走留下等着当出气筒？

    皇贵妃羡慕的看了宜妃一眼，若是可以她也不想留下, 可她不能。

    小心的上前, 温柔的说道：“皇上, 您先别生气，或许是六阿哥误会呢？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明真相, 免得他们母子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就冲着德妃对四阿哥的态度, 太子就不喜欢他, 如今这个时机倒是好。“皇阿玛，不管真像如何，儿臣觉得六弟都不适合再待在德妃身边了。皇贵妃娘娘有句话说的不对，不是‘避免他们产生隔阂’，而是两人隔阂已经产生。儿臣与六弟相处的时间要多一些，看得出来他这些年一直很抗拒去永和宫。之前儿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如今”

    现在看来六弟对当年落水一直耿耿于怀。

    他与德妃什么关心，太子可不信六弟没跟德妃对质过。很大可能就是两人没说通，相看两相厌。

    “还有四弟，六弟的事情隔了好几年不好查，四弟的事情可是刚刚发生，德妃有没有在里面做手脚，查起来还是容易的。”他后退一步，双手收拢弯腰行礼，“皇阿玛，若这件事德妃真的做了手脚，儿臣认为四弟改玉碟的事情也刻不容缓。儿臣不想等四弟被害死，再去后悔。”

    说完他歉意的看了一眼皇贵妃，“儿臣是真心喜欢四弟，真诚的建议皇阿玛把四弟改在皇额娘名下。您之前不是还感叹儿臣没有嫡亲的兄弟帮衬，儿臣觉得如今时机刚好。”

    康熙疑惑的嗯了一声，他有说过这样的话？随后他反应过来，很多年前在胤礽很小的时候他好像是说过。

    那时候胤礽与兄弟们都不亲近，与老大还隐隐有别苗头的意思，他确实曾感叹过一句。

    可是现在不同，老大对戴梓都比对胤礽感兴趣，若不是刚刚大婚，他恨不得抛下福晋，跑去战场。其他儿子也都差不多，各有爱好，让他们办差就跟要他们命似的，还喜欢相互推诿。

    胤礽与他们在一起也能说几句知心话。

    皇贵妃也眼巴巴的看向皇上，她不说话，眼里的意思却很明白。若真要给四阿哥改玉碟，她希望能改到她名下。

    不能与胤禛做名正言顺的母子，一直是她心中最遗憾的事情。若皇上同意，她愿意拿皇贵妃的身份去换。

    她不说则是以退为进，让皇上看出她明明渴望还要顾忌着他的想法，看出她的隐忍，让皇上怜惜，从而达到目的。

    康熙皱眉沉思，若是以往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今天德妃所做给他的冲击太大，他甚至开始顺着太子的思路往下想，想到那种可能，他心情沉痛。还有老六，他与德妃之间也是个问题。

    “你们先回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他心里清楚，若是改玉碟，把老四改在表姐名下是最好的，但佟家……

    隆科多出事也仅仅是让他们低调了一点，对皇阿哥他们不在高傲，在外面依旧是傲慢的，而且附庸不少。

    大概是他对佟家的冷落让他们慌了神，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在胤禛身上，想要把佟家的女儿嫁给胤禛。

    若没有暗探传来的消息，他其实是有些乐见其成的。胤禛虽然没有佟家血脉，娶了佟家女，也能安佟国维的心。

    可惜啊，佟家要的并不仅仅是个亲王福晋那么简单。

    若改到表姐名下，佟家岂不是更疯狂？他实在不愿与佟家走到兵戎相见、相互猜忌的地步，也不愿失了对表姐的这份信任。

    但要是依了胤礽，又觉得对不起表姐。

    康熙左右为难，傍晚他招来胤禛，“胤祚怎么样？”

    “目前情况还算安稳。”未免胤祚胡思乱想，他一下午不是陪对方下棋就是画画，若不是皇阿玛召见，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在大哥的练武场了。

    大哥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对胤祚很不满，他觉得胤祚太寡断不像个爷们，非要找胤祚练练。

    康熙又开始沉默，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还记得当初胤禛得知德妃才是生母时候的表情，如今好不容易对方接受了，他张口又要改玉碟，胤禛会怎么想？

    见他不说话，胤禛有些不安，他试探着开口：“皇阿玛找儿臣是否有别的事儿？”他很少见皇阿玛这幅表情。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的胤禛很不自在，康熙才道：“倘若，朕是说如果，朕给你改玉碟，你愿意去谁的名下。”

    胤禛愣住了，他没想到皇阿玛会问这个问题。这还用问吗？他当然是希望能改到额娘名下。他从小就是额娘养大的，额娘与他感情也好，他做梦都想要做额娘的儿子。

    再看皇阿玛的表情，他，是不是不愿意自己改到额娘名下？

    想到这种可能，胤禛有些失落难过，他想要给自己争取一把，“皇阿玛，儿臣自然是愿意跟着额娘的，若不能改到额娘名下，无论是谁在儿臣心里没有差别。”

    德妃也好，惠妃、荣妃也罢，甚至元后，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都不如皇贵妃重要。

    康熙手顿了一下，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对老六说的事怎么看？”

    拿不准皇上的主意，他有些着急，只是他也明白着急没用。深呼吸，他仔细思考皇阿玛问这件事的用意。

    良久，他才小心的说道：“儿臣记得，那日儿臣曾去过永和宫，虽然没见到德妃娘娘，看永和宫宫人的状态，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六弟失踪的。之后儿臣就去找人，没多久便遇上了永和宫的人也在找六弟。那时候他们应该也察觉到不对。”

    “儿臣遇到六弟的地方偏僻，若不是当时发现六弟在湖中心，乍一看很像失足落水。事后儿臣也问过六弟，可能是刚好，六弟记不清楚。儿臣看六弟对这件事很抵触的样子，那之后也没在问过。”

    “不过，儿臣相信六弟是不会说谎的，更别说去陷害自己的生母。德妃，”他抿下唇，还是说道，“儿臣虽然跟德妃相处不多，德妃对六弟的感情也看在眼里。不怕皇阿玛笑话，儿臣小时候还曾嫉妒过六弟呢。若说德妃害六弟，儿臣也觉得不可能。最好还是能找到证据。”

    【不开心，王居然帮着德妃说话，这时候就应该把她钉在耻辱柱上，让康熙废了她。】

    【说得轻巧，康熙可是皇帝，自古皇帝多疑，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不管怎么说四阿哥都是德妃生出来的，就算他说的是事实，这样对待生母肯定会在康熙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别忘了，康熙标榜自己是孝子。】

    大清以孝治天下，子告母那就是大不孝，康熙现在不动六阿哥，那是因为德妃先在他心里存了不好的印象。等过段日子再看？日后六阿哥若是做点出格的事情，康熙肯定会把这件事拎出来，到时候六阿哥绝对没有好下场。

    【楼上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六阿哥可是康熙的儿子。】

    【自古多少杀子弑父的，这是六阿哥没损害康熙的利益，等他们利益相左的时候你在看。】反正他是不信康熙的。

    【楼上有些激进了，不过我倒是赞同我王的处理方式，就像楼上说的，到底是生母，一味地说她不好，难免给康熙留下坏印象。】

    胤禛不会想到就一句话的功夫，蔚蓝星人也能吵起来。吵闹只是一瞬间，随着有人科普古代的一些风俗、律法，弹幕又开始一边倒，全部都是同情他的。

    【惨，还是我们王惨。做亲王有什么好，干脆咱们支持王继续做王得了。】

    【就是啊，就算是铁帽子王，将来见到皇帝还要下跪，还是当皇帝好。】皇帝权利至高无上，还可以改变这落后的时代，一举数得的好事。

    康熙颔首，胤禛说的正是自己疑惑的，只是证据谈何容易。“老六就没跟你说些特别的？”

    特别的？胤禛摇头，他之前看六弟兴致不高加上涉及德妃就没再问过，今日也同样如此。

    康熙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从老四这边问出点什么，没有头绪无异于大海捞针。

    蔚蓝星人也希望事情早点解决，他们翻找着商店，看到有用的就往康熙身上招呼。什么‘心想事成’、‘抽丝剥茧’、‘天网恢恢’，一分钟不到，康熙的身上就被套了十多个状态。

    这些状态别人看不见，胤禛却能看见，看着顶了一脑袋文字的皇阿玛，他嘴角直抽抽。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他恭敬地说道：“皇阿玛，没别的事儿儿臣先回去了。”

    “去吧，”康熙把人喊过来最主要的就是想问问他对改玉碟的看法，和老六的状态，如今两件事都问清楚了，留着人也没意思。

    走出乾清宫大门没多远，就看在躲在一边探头探脑的皇阿哥们，胤禛四处看看，然后走了过去。

    太子拉了他一把，把人拉到角落，开口说道：“皇阿玛喊你做什么？是不是打算给你改玉碟了？”

    见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有些无奈，“二哥，你就这么想我改玉碟。”

    “那当然，改了玉碟，咱们就是嫡嫡亲的兄弟，索额图也能闭嘴了。你都不知道那老家伙有多烦。”

    太子与四阿哥交好，最看不过的就是索额图，他一直觉得四阿哥就是故意的，故意前来巴结太子。阴暗一点想，四阿哥想拿太子做跳板，谋夺胤礽的太子之位。

    为此，太子没少费唇舌，说是自己喜欢找四弟玩耍。无论胤礽解释过多少次，索额图都不相信。

    若四弟改在皇额娘名下，成了赫舍里家的外孙，索额图不但不会针对，还要保护四弟呢。

    大阿哥不乐意了，“你怎么知道皇阿玛会改在皇额娘膝下，说不定就改在我额娘名下了呢。”他额娘好歹也是四妃之首，改在她名下不丢人。

    太子那边有索额图帮衬不假，自己这边还有明珠呢。他一样能给四弟带来助力。

    还没影的事儿两个人也能争个不休，怕引来人，四阿哥赶紧制止，“大哥，二哥对不住，惠妃娘娘和皇额娘是挺好，若是可以我还是想改在额娘名下。”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说道：“有什么对不住的，其实我们都猜到了。”他们只是不死心想要搏一搏而已，对四弟的选择并不意外。

    他们都以为皇上既然问了，肯定会有所行动，哪知一个月过去，除了把德妃禁足，宫里一点水花都没有。

    就在众人安慰四阿哥，准备放弃的时候，康熙忽然下旨，第一道旨意便是说德妃御前失仪降为贵人。其他人不明白，胤禛等那天在场的人却懂，这是皇上找到证据，开始收拾德妃了。

    果不其然，皇上以德妃如今份位不足以匹配这么多宫女为由，把她身边一二三等宫女全部都带走了。明面上这些宫女都被送回内务府等待重新安排，实际上全被康熙带去了慎行司，他想要知道德妃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给四阿哥胤禛改玉碟，他最终还是把四阿哥改在皇贵妃名下。皇贵妃与四阿哥喜极而泣，母子俩抱头哭了很久，整个景仁宫的人也很高兴。

    “赏，景仁宫全部赏半年月俸。”四阿哥记在她名下，对皇贵妃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她出手格外大方。

    除了皇贵妃，宫里还有一个人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那就是早年入宫的安嫔李氏。康熙把六阿哥记在了安嫔名下，成了她的儿子。

    安嫔李氏虽然是汉军旗出身却高贵，她阿玛刚阿泰是总官兵官居正二品，她爷爷是李永芳更是抚西额驸，李氏家族乃是辽东铁岭将门望族，她自己更是六嫔之首。

    若不是她一直没有生育，就凭她的出身，如今的四妃还不定是谁呢。

    这个馅饼大的安嫔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她欢喜中带着忐忑，在六阿哥前来请安的时候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六弟，你还好吗？”胤禛拦住这段时间有些躲着他的六阿哥，担忧的问道。

    看着最喜欢的四哥，六阿哥眼眶微红，明明是最亲近的人，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没资格在霸占四哥了。改了玉碟，也带走了他最后的傲气。

    皇阿玛最终并没有公布额娘的罪行，这是给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脸面，他心里清楚那是额娘罪有应得，可这份罪有应得里有他的一份功劳，每每想到此处，他都难安。

    胤禛叹息，他看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六弟，心里同样不好受。伸手拉过六阿哥，他说道：“走，四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你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不容六阿哥拒绝，他拉着人就往外走。一直出了宫门，坐马车来到闹市才停下来。

    他与六阿哥坐在马车上，吩咐苏培盛去买了几根糖葫芦，分出一半递给六阿哥，他张嘴咬了一口。

    糖葫芦酸中带着甜，酸甜在口中炸开的那一刻，无比的美味。见六阿哥呆呆的看着，他伸手推了一下，“六弟尝尝，”等六阿哥咬了一口，他才说道，“人生就像这糖葫芦一样，有酸就有甜，不可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甜就好好品味，若是酸，咱们完全可以把这当成考验。是老天对咱们的考验。”

    “不是有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点磨难算什么，打起精神来。焉了吧唧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六阿哥。”

    紧紧攥着糖葫芦，六阿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煎熬，每当他闭上眼，眼前都会浮现额娘（德妃）怨恨的脸，她问他为什么。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也在窃窃私语，说他是不孝子，连自己的亲娘都陷害。

    皇阿玛、兄弟们、最主要的是四哥，他们都不再相信自己，全都防备着他，说他是白眼狼。

    伸手搂过胤祚，四阿哥轻轻拍打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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