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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谁先脱单
    新年祭典像是一个时间节点, 在deadle到来之前,各家各户都在忙碌赶工。

    家主要赶在祭典之前把公务理完,家仆们则热火朝天地布置伏见稻荷神社, 据说在祭典当日, 不仅御三家家主在此聚首,就连天皇陛下都要亲临,追求细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送去裁缝铺的面料,也在新年祭典前做出了成品, 阿音抽空去看了一眼,挑了三件最心喜的样式, 剩下的全部打包塞衣柜里。

    窗扇半开,明亮的日光斜斜地洒落案桌, 阿音借着光亮,聚精会神,一针一线地缝接, 细长的毛线在钢针的穿梭织转下, 漂亮的成品渐渐拼接。

    终于, 重复了上千遍的动作到了收尾阶段, 阿音灵巧地收针抽离, 随手把长钢针和用剩下的毛线团扔到了丑宝的嘴里, 她满意地摊开来抖了两下,细碎的金色浮光缓缓流转、汇聚。

    她在上手之后, 除了围巾、手套,还有闲余时间做了棉帽子, 甚至借了婆婆的材料, 跟她学了披肩羽织的做法。

    阿音知道自己的手艺定然比不上在这一行做了几十年的专业人士, 她也不指望那两位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会不嫌弃地穿在身上。既然是聊表心意, 手工织物作为这么多天的心血结晶,足够分量了吧。

    那两位会穿戴这些廉价织物的可能性很小,所以阿音也放飞了自我,夹带了许多私货进去。

    她的目光往上挪,定格在棉帽子顶部的两只小巧可爱的耳朵上。

    那是两只猫耳。

    这两只猫耳朵都是夹绒的白色,被她用同色的毛线拼接在帽顶,配套的手套也有猫猫肉垫般的绒毛,阿音盯着它看了许久,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五条悟戴上它的美丽画面。

    “……噗。”阿音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不过讲道理,五条悟就很像一只大型长毛猫科动物,这种可爱风格的衣帽,会有损家主的威严,但不得不说,和他十分契合。

    多可爱一白猫啊。

    阿音细致地把手工织物叠好,放在一个木盒子里,她扭头就开始收拾送给禅院惠的东西。

    和她送给五条悟的“猫猫套装”是一种类型的,她拼接了两只狗勾耳朵,用的毛线颜色,是符合禅院惠一贯风格的乌黑。

    和方才轻松愉快的心境不同,在整理禅院惠的“狗勾套装”时,阿音只感觉莫名心虚。

    也许是禅院惠平日既靠谱又正经,不像五条悟,阿音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后者打打闹闹,而对象一换成禅院惠,她就放不开手脚,有股面对家长or教导主任的局促感。

    新年期间,开一下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他应当不会介意……吧?

    阿音不太确定地心想。

    最后一件,就是送给禅院甚一的了。

    给小狼崽子的衣物,阿音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夹带大量私货。

    于是当禅院甚一收到狼耳朵、狼尾巴、狼爪子样样齐全的“保暖睡衣”时,他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像一个扇形统计图,三分感谢三分纠结还有四分无槽可吐的无奈。

    年历渐渐变薄,最后一页泛黄的纸张撕下,年轮的指针转了完美的一圈,又返回了最初的节点。

    最寒冷的冬季即将被抛至脑后,皑皑白雪下的土壤仍旧沉睡,酝酿着旭风破冰、柳条吐芽时的万物复苏。

    ………

    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位于伏见稻荷神社的新年祭典迎来了序幕。

    阿音难得换上了新的和服,白底红纹,如凌霜盛放的梅花,衬得她红瞳愈发清冽,光彩照人。

    咒术界人丁稀少,即使在一年一度的盛会里,神社也远远没到人山人海的级别,这让见惯了人挤人的种花兔很是感慨。

    夜间,阿音随人们走上层层石阶,木屐叩在扁平的石台阶上,奏出了轻缓而密集的清响。

    在传统文化悠远的京都,如此重大的祭典自然没让白炽的灯泡滋扰清净,取代了过亮的白炽灯,承担起照明这一重任的,是挂在青石板路两旁的灯笼,红彤的色彩里掺杂了淡淡的鎏金色,亮光绵长,为来人指路。

    伏见稻荷神社,其供奉的稻荷神象征农作丰收、生意兴隆,常年香火旺盛,是日本名气最大的神社之一。

    在神社的入口,伫立着巨大的鸟居,其红漆经过反复多次重刷,留存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阿音静静地仰望了一会儿,侧头时,猝不及防与鸟居旁一个狐狸石像对上了“目光”,那狐狸石像栩栩如生,模样憨态可掬,不知在这里守望了多少年的神社,石像的耳朵已被风蚀,坑洼不平的小凹洞灌进了冷风。

    主殿的前方,成百上千座“千本鸟居”沐浴在温柔的月光下,组成了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然而,在御三家的精心布置中,靠近山顶的外围两层都覆盖了结界,只有宗家及以上的人才可以进入,分家的人只能在山脚等地走动。

    因而,人口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就在山脚下,沿着千本鸟居往上走,能看见人影愈发稀疏,夜沉如水,静谧回拢,唯有红色的灯笼随风飘荡,尽职尽责地照亮前路。

    新年祭典,各家的咒术师云集,阿音不方便带丑宝出来,便自己亲手捧着作为礼物的木盒子,一边游览风光,一边慢悠悠地往上走。

    到了第一层结界外,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阿音身旁的禅院甚一停住了。

    黑发的少年送了她一路,即使嘴上在阴阳怪气“家主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关注你”,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帮她分担了一个木盒,陪阿音爬山。

    只是,禅院甚一也只能送她到这里了。

    结界的表面如水般的光华隐隐浮动,看似无害,禅院甚一却知道,这玩意儿有多折腾人。由宗家众人齐力搭建的结界,一旦触碰,那就是钻心刺骨的痛。

    少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表情略难看,硬邦邦地说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上去吧。可别被拒之门外。”

    说罢,他把手上的木盒塞给她,看也不看阿音的脸色,转头就走。

    “抱歉。”阿音急忙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糖,“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带你去玩。”

    “……谁稀罕啊。”黑发少年轻哼。

    他满不在乎地走下了石阶,确认离开了她的视野范围后,他悄悄地把糖纸剥开,晶莹剔透的糖块含入嘴里,甜蜜的滋味从舌尖传到神经中枢,他不禁眯了眯眼。

    真是。

    他嘟囔道:“甜死人了。”

    另一边,阿音试探着朝结界伸出手,指尖点在薄如蝉翼的结界表层,漾起微波,如探入湖泊,没有受到任何阻塞,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结界并没有拒绝她。

    阿音放松地舒了口气,她一个蹦跳迈过了结界,继续往上走。

    越是靠近山顶,目睹的光景越是和山底迥然相异。

    如果说山脚下的祭典氛围,更加贴近平民百姓,满满的人间烟火味。

    那么来到了山峰上,越是有一股虚无缥缈的仙气笼罩,上穷碧落,玉树银台,鸟居旁的狐狸石像也愈发光鲜亮丽,活灵活现,细看那石像的眼眶,隐约间似乎真有灵动的眼瞳在闪烁。

    就连偶然窥见的一两个人影,在走动间也不自觉地流露浑然天成的傲气,越是年轻,越是如此。

    这也难怪。宗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呢。

    能在新年祭典进入第一层结界,本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了。

    阿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禅院甚一的话,此时,她才切身实地感受到了“御三家的新年祭典和寻常百姓不一样”的真实意蕴。

    宗家人少,彼此间也都互相认识,各家的伙伴抱团,三三两两结伴同行,很少出现落单的情况。

    当阿音形单影只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时,才会有人轻咦出声。

    “这人是新入宗家的吗,看着好面生。”

    “话说,她的衣服上也没家纹,这是谁家的人,这么不懂规矩?”

    在新年祭典上,为彰显彼此的身份,大家都会选择带着家纹的衣服,即使是新制的,也会拜托裁缝铺绣上家纹,这已然是不成文的规定了,百年来皆是如此。

    而阿音的和服,白底红纹,看着是漂亮,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御三家的家纹,这才出声质疑。

    若说是误入的普通人,那更不可能。这石阶下面可是有结界挡着的。

    交谈的两人是五条家的新生代,在他们的石桌旁,坐着一位加茂家的少年,和一位禅院家的女孩。

    他们也算老相识了,每年的祭典都会聚一聚,摆上几盘糕点,对月饮茶,再赋几首俳句,颇有雅兴。

    此时,几个少年少女好奇的目光循之往上,唯有那禅院家的少女突兀地“啊”了一声,险些打翻手中茶点。

    伙伴们同时转头看她,禅院的少女连连摆手,脸色涨红,吞吞吐吐的样子着实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于是他们集火对准了她,连珠炮似的发问。

    “怎么了,小樱你认识她?”

    “她是你们禅院家的人吗,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叫什么名字啊?是哪个长老的女儿吗?”

    禅院樱被他们问得很是头大,她偷偷瞥了眼石阶,见那白发的少女已然走远,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动时,她才暗自松懈,简要地把阿音介绍了一番。

    “她是今年刚入禅院家的,随我们家主大人而来,且一入禅院家便住在了宗家领地,家主宅院的隔壁……”

    “家主大人对外宣称她是新的式神,但是就我所知,她的表现不像式神,倒处处透着人类的感觉。”

    说起几个月前的传言,其他两家的小伙伴也恍然,打听八卦是人的天性,他们不禁追问禅院樱,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禅院樱抿唇,“但是家主大人,对她十分在意。”

    “我听家父偶然提及,”禅院樱的父亲是长老,因而她能得知许多内部消息,“家主大人在乎那个女子,甚至几个月前和加茂家闹僵,也是因为她。”

    “哦——”

    五条家的少年当即后仰,慢条斯理地咬了块糕点,暧昧一笑:“原来如此,我懂了。”

    “我也懂了。”

    大家纷纷对视,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粉红泡泡。

    大家族的孩子,开窍的都很早。

    他们一提醒,还摆出这副表情,禅院樱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几番变化,从“不会吧”、“这不科学家主大人竟然没有单身一辈子”过渡到“原来是这样”……

    “恭喜,小樱。”一干损友以茶代酒,举杯敬在座唯一的少女,“你们马上就要迎来一位主母了。没想到禅院的家主会是最先脱单的,这下不知多少人要痛失钱包了。”

    “唉,我还以为最先脱单的会是我们加茂的家主……我可是押了一年的零花钱啊。”加茂的少年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呵呵,我们就不一样了。首先排除我们家的悟大人,我和哥哥在剩下的两位里各押一个,稳赢。”这是五条家的少年,和他的兄长相视而笑。

    反正他们家悟大人这辈子不可能脱单,别想了,没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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