鄅国公府。

    此时后堂的花厅掌着灯，鄅国公张亮和夫人李氏，还有义子张慎一，都聚在厅内。

    下人、丫鬟都被屏退。

    一名乔装亲卫从前院进入后院，快步走入花厅，禀报道：“将军，最新情报：平康坊队正司辰并没有逃走，而是飞马去西市天工坊带出一辆五丈长的巨大木车，形似金龙，回到平康坊了。

    其在坊内大喊让所有人避开，说此车可以灭掉云良阁大火！”

    最后这句话复述出来，连这名护卫自个儿都不信。

    云良阁都烧成那样了，一辆奇形怪状的巨大木车就能灭火？

    张亮闻报，目露疑惑，随即不屑冷笑：“用木车去灭火？滑稽！如何灭，难道驾着车冲进火场，靠着巨大车身压灭大火吗？

    慎一，木车能灭火，你信吗？”

    “怕是火会越烧越旺。”一边的张慎一，附和着笑道。

    “再探！”

    张亮吩咐亲卫继续去探。

    亲卫领命离开。

    李氏笑吟吟走上前道：“将军，还探什么，不如早些安歇。我安排的人做事，绝对尽心尽力，云良阁只要烧起来，那火就灭不掉！那司辰敢蔑视我们国公府，这次必死无疑。”

    张亮眉头皱起，强压怒火道：“夫人，此事以后万不可再提。你该事先跟我商量，京城纵火是等同谋逆的大罪，一旦事泄，我们张家就完了！”

    “哼，跟你商量，一个胆小鬼！不是老娘，你现在对司辰都没有办法。堂堂的国公爷，连个九品队正都奈何不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李氏冷哼一声，让张慎一扶着离开了。

    ……

    甘露殿，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在关注着平康坊火情。

    对于司辰这个人，长孙皇后还是很有好感的。

    听陛下的描述，其人二十左右，面相俊美，玉树临风，乃一翩翩少年。虽为孤儿，但比同龄的长安子弟优秀得多，有奇思，又有一身好的拳脚功夫。最为关键的是执法铁面无私，不受权财诱惑，实乃可造之材！

    这样的人才，如果因为平康坊一场大火而断了前途，未免可惜。

    对朝廷，也是一种损失。

    “你说司辰用八马拉着一辆五丈木车，冲到火场去了，还说那辆车能够灭火？”

    李世民满脸疑惑，瞪着洪城。

    洪城低着脑袋，恭敬地答道：“陛下，正是如此。”

    虽然此事他也觉得怪异，但他已向现场探子确认，此事千真万确！

    “皇后，你怎么看？”

    李世民看向身边的长孙无垢。

    长孙皇后蹙起秀眉，思索道：“用大型木车灭火，实在匪夷所思，臣妾也想不通司辰会通过何种方式灭火。”

    “难道，这五丈长的木车中都装满了水，他要将木车推进大火中？”她随即摇头，“也不对，一车水无济于事。”

    李世民点头叹道：“是啊，一车水于云良阁的大火，不过杯水车薪，这个小子异想天开了。朕还是及早调军入城，推掉半个平康坊，灭了火患为重。再看看能不能保下他一条命吧。”

    对于司辰，李世民此刻倒有些舍不得杀他。

    但国无法不立，身为武侯队正，负责一坊的治安、防火，出现如此大的失误，不杀不足以肃吏治！也难以向平康坊百姓交代。

    “陛下，既然车已到了火场，便再等一刻吧。司辰既有奇思，造此木车，又亲口说‘此车能灭火’，说不定真的能扭转乾坤呢？”长孙皇后劝道。

    李世民摇头道：“扭转乾坤？朕不信！这种大火，已非人力可灭，朕拥有天下，面对这种大火也是无能为力。除非天降暴雨，但今夜月明星稀，怎么可能有雨呢？”

    “不过便再给他一刻的时间吧，算是弥补他献上硝盐提纯的功绩。”

    随即李世民吩咐洪城：“你再去探，随时汇报情况。另外，着侯君集调两千北衙禁军，于春明门列阵准备。”

    春明门是外城郭距离平康坊最近的城门，一刻钟后如无奇迹发生，大军可以迅速进到平康坊，推倒建筑遏制火势。

    ……

    平康坊，云良阁着火现场。

    火势太大，马已经不愿再往前。司辰令人解开马轩，然后众人一起推动水龙车，行进到距离大火三丈之外。

    此处已经热浪滚滚，高温难耐。

    人人汗流浃背。

    “竖避火板！”

    崔器一声令下，数名武侯合力搬来几块高丈许的木板，上面覆盖湿泥，在水龙车的龙头前拼接成一块整体挡板，给众人挡住热浪。

    “司辰兄弟，现在该如何用此车灭火？”旅帅崔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