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971/530776971/530776994/20201124154606/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听完思月的话，罗夫人只觉得心头有一丝难过。

    她父母双亡，又无子嗣，顾明赐原本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她知道，顾明赐从未拿她当过亲人。

    最多算是个故交。

    以前顾家不那么如意的时候，他心里有了委屈便都来对她讲，可谓是无话不谈。那时候她就想，一个男人要多信任她，才会将这一生中所有的伤疤揭开给她看？

    她以为这便是挚爱了，所以即使明知道他心里没有她，明知道她注定了只能做他的妾，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出来守在他身边，口口声声说着报恩，实则私心里却是想要守护好顾明赐心头的这些伤疤，不要再让他被人伤害。

    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以为她会是他心头慈悲善良的女菩萨，却不料最终也落得不在人前装疯卖傻就会没命的下场。

    真怪不得思月问她何苦，她倒是也想问问这些年的自己，何苦啊？

    “我是真的有心帮你，可我并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若是知道的话，我不是一早就寻他去了吗？”

    罗夫人说的是实话，她有心无力，也帮不上思月什么。

    不过也是多亏顾明赐一早就逃跑了，否则若是被他知道她打晕了府上家仆放走了何思月，必定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很多时候她有心顾念旧情，可顾明赐却无意顾念她的感受。

    其实思月一早也猜测到了顾明赐未必会向罗夫人透露行踪，于是她又向罗夫人继续打探道：“罗夫人，那你跟顾明恩熟悉吗？他昨日突然救人而死，你会不会觉得很意外？”

    她觉得罗夫人好歹和顾明赐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身为妾室，可顾明赐从未娶妻，她便是跟着顾明赐时间最长的妾室，逢年过节也总该会和顾明恩夫妻吃过饭吧？顾明恩会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脾气秉性，在自己家的家宴上，未必还会装模作样吧？

    按照外面的说法，顾明恩既然如此纵然他这个弟弟，那对弟弟的家人也该关系不错才是。

    所以，她是真的希望今天能在罗夫人口中问出一点什么来。

    可是，罗夫人缓缓摇了摇头。

    “我与顾明恩只有数面之缘，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顾老夫人还在世，她还住在顾家老宅，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都会到那儿去。她见我过门两年没有子嗣，也不是很喜欢我，所以不大愿意让明赐带我去见她。所以，我与顾明恩这个人其实都谈不上熟悉。”

    见思月的眼神变得失落，罗夫人想了想，便又向思月说出了一些她的看法，“虽然我并不熟悉顾明恩，但对于顾家兄弟之间的关系，我始终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倒是可以和你说说。在老夫人活着的时候，因为老夫人偏爱明赐，所以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并不好，见面争吵也是常有的事。可就在老夫人过世后不长时间，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忽然变得异常亲密，我时常听说明赐去和顾明恩吃饭。两个争吵了半辈子的人，不应该无缘无故就变得关系密切吧？我倒是猜测过为何明赐会去讨好顾明恩，但我始终没有想明白，顾明恩究竟为何要放下性子，如此包容明赐这些年的胡作非为。”

    “那么罗夫人，你的猜测是什么呢？你觉得顾明赐为什么要突然讨好顾明恩？是因为顾明恩当上了庐阳城府尹，所以顾明赐觉得他哥哥升了官，就要哄着顾明恩吗？”她这样猜测道。

    思月很清楚，就像是“打蛇打七寸”一样，要挟人全看如何拿捏对方的软肋。

    现如今顾明恩已经死了，死人无法说话，那得知顾明恩秘密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身为他弟弟的顾明赐了。当初顾明恩既然能够拿住顾明赐的软肋，让顾明赐乖乖听话，那今日她要是也能找到这个软肋，不就能在寻到顾明赐的时候，从他口中逼问出一切事态的真相了吗？

    罗夫人缓缓开口道：“不是。我想你对明赐的性情应该也有耳闻，他既不喜财，也不恋权，只喜欢美色，对吧？其实这些年他命人抢来的大部分女子，也都不过是他心中人的替身。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子，名曰楚玥阳，他爱她爱到可以连性命都不顾，比我对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月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所以说那家名叫‘情近玥阳楼’的青楼，其实是顾明赐取的名字？”

    罗夫人点头，“那原本就是他开的青楼，顾明恩需要一个方便与人谈话的地方，明赐便也随他去用了。虽然他从未对我就那家青楼的事儿解释过什么，可我想，他就是要把那个女子的名字放在青楼里，让人众口相传，最好传到楚玥阳的耳朵里去，他心里便算是舒坦了。”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顾明赐很爱那个女人吗？既然是爱，又怎么忍心伤害她？”思月困惑道。

    “怎么不忍心呢？爱分很多种，有隐忍的，有霸道的，自然也有他得不到就不想别人得到的。当年他爱楚玥阳的时候不管不顾，可楚玥阳嫌弃他穷，不肯嫁给他为妻，自己跑去了凤阳给当地的一个老员外做妾。后来听说老员外死了，她分得了一笔钱，又改嫁给了别的男人。所以，明赐觉得，她宁愿一双玉臂千人枕，也不愿做他顾明赐的妻子，他自然心生怨恨。他愿意与顾明恩来往，或许就是想要让顾明恩护着他，让他得以四处寻找长相与楚玥阳相近的女子，好把自己心头的怨恨发泄在那些女子身上。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个楚玥阳究竟是哪里好，为什么他要爱她爱的这么深？”

    这么些年来，罗夫人头一遭将心头的痛苦说给他人听。

    原本她以为讲出这些话，提到楚玥阳这个名字时，她会觉得很难过。

    可其实并没有，她发现一直以来折磨她内心的，似乎只是她自己的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