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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不是要打断腿吗?
    晨光熹微,薄薄透过窗棂,只把窗户笼出朦胧一团光影,

    衡雾馆锦绣堆叠的闺房里,沈草披散长发坐在床上,翻阅着手里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刚刚才送进来的。

    绵绵把烛台拿的离沈草近了一点,方便她看手中的信件。

    “小草吾妹,见字如面……”

    ——是何其善的来信。

    他说他要走了,离开京城,不再回来,

    “……昨日夜里家母托梦,让为兄将她遗体带至仙山安葬……”

    “……此一别山高水长,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为兄千里之外亦祈愿贤妹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沈草放下信纸,还有点不太相信,问了一句:“是真的?”

    绵绵点头,

    “府里送水的老金头经过康宁王府也看到了。”

    “王府门外停着三辆车、十几个随从,他们在往车上搬箱子,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沈草默了默,吩咐旁边桂圆:“帮我把衣服取来,我去送送他。”

    何其善的信都已经送过来了,就是要让她去送的意思。

    照他信上所说,他以后不会再返回京城,那么此一别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想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带着母亲遗体离开京城,也实在有些可怜。

    就算做不成夫妻,他们也是故交老友,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送他一程。

    另外,她也有些话必须要对何其善说。

    绵绵有些急了,开口道:“小姐您别去。”

    她蹦了一句话出来:“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夏荷无语的盯着绵绵看了两眼。

    绵绵这傻丫头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沈草还有些犹豫的,被绵绵这一说,不去也得去了。

    果然,沈草就柳眉倒竖:“我怕他?!”

    豪气干云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双臂一振:“小的们,拿衣服来!”

    想想又吩咐夏荷:“夏荷姐姐,麻烦你,把我的嫁妆拿出来装车。”

    沈草前脚离开沈府,厉泽安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听了黄豆的禀报,吓得早饭也不用了,直直的就跳了起来:“什么什么?再说一遍!”

    黄豆把头埋得更低,脖子都快缩到肚子里去了。

    心里又把花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日的太狡猾了,卖乖讨喜的活他就自己揽过去,像这种直面主子怒气的活计就栽给他做!

    真是太不要脸了!

    心里骂着,嘴里哆里哆嗦的跟厉泽安汇报情况。

    “沈小姐卯时出的门,坐的车出去的。她自己乘了一辆,另外还带了一辆,线报说……”

    黄豆舔了舔唇,只觉得舌根发苦。

    最近他都过得好苦……

    艰难的汇报道:“线报说,另外带出去的那辆车里都装的是小姐的嫁妆……”

    听完,厉泽安如遭雷劈,当场就呆了。

    嫁妆?!

    卯时,天才蒙蒙亮呢,她一个姑娘家,就带着嫁妆出城去追一个即将远行的男人!

    卧槽!

    这意味着什么?

    她要跟何其善走?!

    厉泽安跳了起来,

    那怎么能行?!

    打死都不能行啊!

    厉泽安额头青筋根根迸现,怒不可遏:“来人,备马!”

    孤要亲自出城,把人捉回来!

    敢跑?腿给她打断!

    众人吓得一声不敢吭,只跟在满身怒气的厉泽安身后直奔城外而去。

    快要到地方了,有探子迎了过来,说沈小姐和康宁世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路上说话,

    厉泽安手一摆,卫队士兵就都下了马,无声无息的分散藏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里,悄悄的向那两个人逼了过去。

    黄豆心头砰砰乱跳,心道这下沈大小姐可要倒霉了。

    就伸脖子看看大路上面对面站着说话的两个人,

    又紧张的等着厉泽安下命令。

    只看见他们爷俊朗无匹的脸青黑一片,牙齿也咬得咯吱咯吱响。

    然后,厉泽安手突然动了一动。

    第一次参与“捉奸”这么重要事件的黄豆太过兴奋,一看到厉泽安抬手,就迫不及待想往上冲。

    被眼疾手快的厉泽安揪着领子拖回了原处。

    黄豆一脸懵,

    怎,怎么了?不行动了吗?

    不把那啥夫那啥妇捉起来严刑拷打再沉塘吗?

    却见他们主子爷拿两个无比好看的眼睛瞪着他,还骂他,“你做什么?!”

    黄豆更懵:“……那个……那……”

    “你昏头昏脑的在冲什么?显你能?你是不是想暴露行踪?!”

    厉泽安气得不行了,一巴掌给黄豆拍在脑袋上,拍得黄豆脑瓜子嗡嗡作响:

    “如果让那棵草知道孤在沈府安眼线,还跟踪她,她不跟孤翻脸?!”

    黄豆就呆了。

    他们不是来捉奸的吗?

    不暴露行踪还怎么捉奸?

    难道就……就这么算了?

    说好的捉回去打断腿呢?!

    太子殿下您的夫纲呢?!

    好半天黄豆脑瓜子里面那阵嗡嗡声才消停下去,转过头,看见了花生憋笑憋到扭曲的脸。

    就更悲愤了!

    狗日的花生!

    明明清楚是怎么回事,偏偏不告诉老子,就想看老子出丑!

    这边黄豆不敢对自己主子表达不满,只能把这口气发在花生身上,一眼一眼的拿眼刀去剜花生。

    花生老神在在不以为然,只默默观察着何其善和沈草的动静。

    这颗黄豆真是笨得有盐有味的啊!

    那边何其善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嘴里责备沈草,语气却万万分的温柔宠溺:

    “信上不是说了吗,让你别来送,你非得过来干嘛呀?早上这么冷,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办呢。”

    厉泽安错着牙,挤了两个字出来:“虚伪!”

    但心里还是松了松。

    还好还好,看样子只是来送,不是要跟着走!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只听沈草道:“小女过来送世子,一是送上小女的祝福,愿世子一路顺风平安顺利,

    第二,也是想给世子看一些东西。”

    转身从那辆马车里取出了一个装帧精美的锦盒。

    打开来,里面是一套银光闪闪的针具。

    针灸用的银针、一共一百零八根、长短粗细一应俱全,整整齐齐摆在黑色丝绒垫上,颇为精致。

    每一根针,不论大小,针尾部分都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既是好看,也方便医者取用。

    沈草道:“这是我去蔺云斋找的于老,求了他好久,他才给做的。”

    提到蔺云斋、提到于老,何其善微微动容。

    这位于老做金银器在行业内堪称一绝,并且早已收山多年,他的东西在市面上早已成了绝版孤品。

    沈草请他做的这套银针已经不能用世俗的价钱来衡量,

    这是无价之宝,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盒子分两层,上面一层是银针,沈草打开下面一层,这里是一些精巧的刀具,也是行医用得上的。

    沈草从中取了一把出来让何其善看。

    刀柄上的图案精美繁复,里面竟藏着何其善的名字!

    就是那套小得不能再小的银针,正对了红宝石仔细看,也能在底座上看到一个“善”字!

    这套银针刀具是专门为何其善打造的,满天下找不出第二套来,真正的举世无双,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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