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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潜规则
    前世的沈阁老与太子商议过,觉得他们无论从财力、班底、还是母家的权势,无论哪一方面都轻松碾压二皇子,所缺的,不过几是皇帝的心意。

    所以很多年以来,厉泽安绝大部分的心力都花在与二皇子争宠这件事情上,其他的事情倒是忽略了。

    所以沈阁老才今天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样一件事情,触一触皇帝的逆鳞,让皇帝知道,太子是轻易动不得的。

    皇帝笑眯眯的问:爱卿所犯何罪?

    沈阁老道:臣无状,把家中衡雾馆收拾整理给了长女居住。

    他说是请罪,语气神态却毫无请罪的样子,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卑微之意,倒显得理直气壮。

    他说完,皇帝二皇子都愣住了,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是啊,沈阁老哪里有错?

    那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想给自己女儿住就给自己女儿住,难道还犯国法了不成?又犯了哪条国法哪条律令了?

    说他不敬皇帝,难道把衡雾馆锁起来就是尊敬皇帝了吗?

    皇帝还曾在沈府到处游荡过,赏过花喝过茶,凉亭里也坐过,花园里也呆过,难道就因为这个要把沈家人都撵了吗?真要放着房子不住流浪街头才是对皇帝最大的敬重吗?

    这也说不过去呀!

    这是一条人人都懂的潜规则,却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的,如今沈阁老说出来,怎么说怎么有理,皇帝根本没法反驳!

    皇帝心里隐隐愠怒,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沈阁老深吸一口气:皇上,老臣考虑良久,所以才安排嫡长女入驻。

    沈阁老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二皇子:臣原本也没打算让小女入住,是听说宸亲王把摘星楼给了一名姬妾,所以才斗胆安排嫡长女住进去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气得呼吸都粗了,狠狠瞪了一眼二皇子。

    皇帝喜欢微服私访,二皇子是他最钟爱的孩子,自然也去过他的宸亲王府。

    皇帝去的时候,二皇子就安排皇帝歇在摘星楼。

    前些日子二皇子新纳了一个妾室,说是腰肢极其纤细,细到跟脖子差不多,二皇子很宠她,就让她住进了摘星楼。

    同是皇帝歇息过的地方,沈阁老好歹还是安排自家嫡长女入住,是清贵娇嫩的女孩儿;而二皇子安排的却是身边卑贱的姬妾!

    这其中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要说大不敬,那第一个该惩治的恐怕不是沈阁老,而是二皇子。

    二皇子脸色大变,噗通跪了下去,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恨得要死,

    大意了!

    沈哥老做事谨慎,他基本几乎抓不到沈阁老什么把柄,所以当他一拿到沈阁老的这条大不敬罪状简直欣喜若狂,立刻就来皇帝面前告了沈阁老一状,却没想到被沈阁老反将一军,现在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吩咐二皇子:你去你母妃那儿看看。

    二皇子赶紧退了出去。

    皇帝身边最信重的秉笔太监朱白湘也退了出去。

    等到御书房只剩了君臣二人,皇帝仍然端坐上首不吭声,沈阁老也继续维持着恭恭敬敬跪在底下的姿势不变。

    良久,皇帝才说道:你现在胆子大了,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他砰的一拍龙案:你真当朕不敢治你的罪是不是?还是说你现在有恃无恐腰杆子硬了,觉得朕已经老了没用了,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皇帝这话几乎句句诛心,沈阁老一个回答不好,立刻就是砍头灭族的下场。

    沈阁老却只把身子伏的更低,把话说得更清楚直白:皇上!臣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全一个父亲的舔犊之情。

    皇帝一愣。

    臣最近才发现亏欠女儿许多,想要把曾经缺失的父爱还给她。

    臣那女儿命苦,从小就没在臣夫妻身边,接回来又丢在一边,直到前几天才发现,老臣那女儿过得极其清苦,府里奴仆因为臣的疏忽就处处慢待她,四年了,连一顿热饭热菜都没吃过!臣悔啊!

    她已经十六了,在娘家待的日子所剩不多了,臣只是想在她还能承欢膝下的时候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皇上,骨肉天性毕竟抹煞不掉,不管是哪个子女受苦,都不是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人愿意看到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说了,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沈阁老说这些是在提醒皇帝,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他的骨肉,任何一个人受苦都不是皇帝所愿意看到的,请皇帝在做决定之前慎重考虑。

    皇帝长叹一口气: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沈阁老走后,皇帝默坐良久,下了一道旨意:朝臣家中但凡有接待过皇室成员或者妃嫔省亲待过的院落,不必再留,尽可自行安排。

    旨意一下,朝臣纷纷上书赞扬皇帝皇恩浩荡圣心宽厚。

    本朝皇帝声色犬马全不爱,就喜欢串个门儿,一殿文武百官他差不多串了个七七八八,这样朝臣家里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两个院子是空着的。

    这些人其实也为了这个问题困扰良久,特别是那些人丁兴旺人口众多的家族。

    明明有那么一两座宽敞的院落可以去住,却碍着要敬重皇帝,所以只能关门上锁,还得浪费人力物力去维持,实在苦不堪言。

    现在好了,有了皇帝的旨意,当然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安排家人入住,减缓一下居住压力。

    就是没有这种困扰的朝廷官员,趁此机会上折子歌功颂德一番又何乐而不为呢?

    沈阁老从宫里出来,慢慢悠悠坐着轿子在街上晃荡了两圈,最后进了京城以风雅趣致闻名的太白楼,包了个雅间慢慢喝着茶,品鉴着墙上的挂画。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影,门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沈阁老也没看来人是谁,就把茶盏放下,恭恭敬敬施礼:臣请太子殿下安。

    来人穿一身黑衣,伸手掀开披风的帽子,一张玉砌冰雕般的脸现了出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正是太子厉泽安。

    厉泽安神态温和,伸手扶起沈阁老:阁老不必如此。

    沈阁老依言站起,却仍然躬着身不抬头:殿下,臣今日触怒了圣上,恐怕会给殿下招致祸患,因此心里不安,特意等殿下来,给殿下赔罪。

    厉泽安没吭声,拿手指指节轻轻敲着桌面。

    沈阁老把自己和皇帝的对话一字不改的转诉给了太子听,道:虽然给二皇子添了堵,但也怕皇上迁怒到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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