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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清辞从那天后再也没见过卫昭。

    阿婆说的对,她即使有心帮助他,也实在无力。且她家中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办,忙的实在抽不开身。

    如今天气转暖,房屋的事情到也不是很着急,但眼下她家中无柴,连生火做饭都成问题。

    那日她跟阿婆去林里想着砍几捆柴应急,可想的很好,到了林里,二人的手劲有限,只砍了几根便乏力了。

    清辞并不气馁,这几日她时常起的极早,囫囵吃上些便去了林间。除了烧火用的干柴,她还想拾些大石块,到时候在院子里养几只鸡。

    家里先前的鸡因为洪水被冲走了,让她心疼了好一阵,如今攒着钱想再买几只,买之前自然要将鸡窝弄好。

    刘家村后头是座荒山,远远就能看见树木林立。平日里大伙只敢在外围转,再往深处便不敢去了。

    打眼一望,深处黑黢黢,瘆人的很。曾去深处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里面的野兽都是见肉眼红的。

    清辞自然也不敢往里走,只在外面找树枝。她寻了好几颗树,不是太高,就是已经被人砍光了,她腰上别着的斧头似乎发挥不了用处。

    她只得碰碰运气,拾地上落下的。

    累了,便也顾不上干不干净,随便寻块石头坐下。

    “咯吱。”

    “咯吱。”

    近处传来草叶被踩踏的声响。

    清辞整个人一激灵。若是正常来砍柴的,走的是山间被大伙开辟出的大道,大道上几乎没有草叶,被脚印踩的光秃秃。

    可刚才的声响分明是走的小路,专挑草木多的地方。分明是见不得人。

    清辞害怕是糟了贼惦记,又怕是野兽。骇得她攥紧了腰间的斧头,大气都不敢处,静静凝视四周。

    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丧命于此。

    刘秀才拥着张梅,从山间的小道蜿蜒而上,找了一处光秃秃的树根旁,这才将手松开。

    张梅推他一把:“你把我带到这儿做什么?当我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刘秀才笑笑,手攀附在她身上:“怎会?我把你当什么你还不清楚,等蒋氏死了,我便娶了你。”

    张梅倒在他怀中:“谁信你的话,当时娶

    蒋氏,还不是花言巧语,如今又故技重施,我可不信你的。”

    刘秀才曾经对蒋氏自然真心,可真心退却,只剩下厌恶,且蒋氏保守,床笫之事从不听他的,很是扫兴。

    哪像张梅,连这荒郊野岭都愿与他尝试,自然让他爱不释手。

    张梅任由刘秀才动作,又问道:“蒋氏病怏怏的,什么时候死呀,还有她那儿子,瞧着可不是善茬,卖给人贩都能跑回来,那日我可瞧见了,浑身都是血,你就不害怕?”

    刘秀才哼笑一声:“害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我大声吓一吓他屁都不敢放,等往后,我瞧他不顺眼了,便再卖一次,能得好些银两。”

    刘秀才边说,边将腰间悬挂的钱袋拿下,一股脑地塞到张梅手中,边亲边含糊道:“谁想那小子还挺能赚钱,这是我从他那儿拿的,都给你。”

    张梅笑个不听,攥在手里,不一会儿两人就滚成一团。

    清辞很是气恼,连日来因为忙碌而生出的欢欣感立时被击碎,只剩下恶心。

    她是个随和的人,很少有事情能够激起她的愤怒。

    但听见刘秀才与张梅的话,她很想将手中的斧头扔过去。

    伤人她是不敢的,但吓一吓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付出行动。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清辞甚至都听见露骨的叫声。过了不久,是翻滚的声响,她没忍住,往那头看了一眼。

    目光正对两人白花花的背,而后浅绿色的钱袋映入眼帘。

    钱袋是刘秀才从卫昭手中抢去的那个。

    清辞抿紧了唇,有些紧张地望望那两人。

    他们甚是投入,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根本无法察觉到在这林间,还有另外一人藏在角落。

    清辞的背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紧紧盯着那两人,一只手已试探着往外伸去。

    清辞所在的位置在一颗粗壮的野树后。

    大概因为她比较瘦弱,又是坐在石头上,微微俯着身子,穿的又是灰色布衣,格外不显眼。

    她偷偷探出头,看一眼两人,又做贼似的盯着地上的钱袋。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注意,可是再一细想

    这钱袋本来就是卫昭攒

    下的,那日刘秀才从他手中夺去,她也是亲耳听见的。

    再者说,刘秀才本就有蒋氏为妻,如今却与张梅在外苟合,将还谋划着妻子死后要将继子发卖

    他们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于是清辞越发有底气。

    她寻了根细长的枝条,试探着,一点点将钱袋勾到了手中。

    拿到钱袋后,她才松口气,左右看看,猫着腰跑走了。

    清辞近几日一直在卫昭家门口徘徊,渐渐她也知道了刘秀才的行动轨迹。

    他很少白日在家,除了与张梅厮混,他有时还会去外拼酒,常常喝的醉醺醺,那时便会从屋里传出女人的哀求哭喊声。

    清辞今日特地找了刘秀才不在的时候来的。

    清辞还未进门,便跟蒋氏迎面撞上。

    蒋氏乍看见生人,往后一退,忙将头低下:“小哥有何事?”

    清辞只匆匆瞥了一眼,仍能够看出蒋氏年轻时是个美人。

    清辞没选择将钱袋交给她,而是道:“我叫孟辞,就住在隔壁。初来乍到,是卫昭帮了我大忙,今日特来谢他,他可在家中?”

    蒋氏看她一眼,满是狐疑:“我儿年纪小,什么事也不懂,小哥是不是认错人了?”

    清辞笑笑:“怎么会,就是刘家村的卫昭,没认错。”

    恰在此时,卫昭抱着一叠衣物从房中走出,清辞忙招手:“卫昭,是我,我来找你啦。”

    卫昭本走的慢吞吞,一见是清辞,忙将衣物放在木盆,小跑着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

    清辞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方才朝她跑来时,还踉跄了好几下。

    她便垂下眼睛不再多问,只顺势牵起卫昭的手。

    小男娃并没有反抗,抬眼看了眼清辞,抿下唇红了脸。

    蒋氏见他们二人确实认识,热情不少:“小哥你进来。家中没什么好东西,小哥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清辞连忙拒绝:“您不用忙活了,我只跟卫昭说几句话。留不长。”

    于是,卫昭带着清辞去了他的房间。

    卫昭家的房子并不小,正屋是蒋氏与刘秀才住着。东面一间曾经是刘秀才的书房,现下放着杂物。西面是厨房连着一间小柴火房。

    卫昭的房间就在柴火房里。

    清辞一进屋,下

    意识扫了眼屋内。只见房内一半放着柴火,另一半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干草和麻布。

    她不用再细问,便晓得卫昭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这几日又听刘秀云说起卫昭家里的情况,前些年还好些,这几年刘秀才除了酗酒就是乱搞,家中的钱财几乎都被他祸害干净。

    蒋氏身体也不好,时常需要看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家中的田地由卫昭种,其余开销所需的钱财也是他想办法赚来的。如此勤劳的小孩,却只睡在柴火房腾出的木板上。

    天暖和还好些,多少是个睡觉的地方。一到天冷,这柴火房根本不御寒,更别提那张薄薄的木板床和上面的干草麻布了。

    清辞看一眼便不再多看,目光转向卫昭。

    卫昭将过冬的衣物从旁边的小箱子里翻出,铺在床上,目光充满殷切地讨好:“你坐在这里吧。”

    清辞不愿辜负小孩的一片好意。

    铺在麻布上的棉衣在她看来仍是破旧的,却是卫昭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她虚虚坐在上面,轻轻拿起卫昭的双手放在眼下细看。

    卫昭虽已十岁,但在清辞眼中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娃娃。况且他本就不高,身上也没几量肉,在清辞的对比下,活像个小瘦猴。

    且他面对清辞时,模样实在讨喜。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还含着殷切的讨好,让清辞的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卫昭任由清辞拿着自己的双手,只在她盯着上面的疤痕时,往外抽了抽,没成想一抽便抽出来。

    他的双手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天气虽暖,但凉意仍冻的他一缩,有些后悔地盯着那双暖和的大手。

    他将双手放在身后,努力掩饰丑陋的伤口,问道:“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事呢?”

    清辞斟酌了会儿,问他:“你继父时常打你吗?”

    卫昭如实回答:“早些年是这样,如今他在家中的时日不多,倒也不算经常,”怕清辞觉得他太软弱,便又补充道:“我今年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我就是大孩子了,我不会再让他欺负的。”

    清辞难掩惊讶,毕竟他看起来还很小:“你十岁?”

    卫昭怏怏低头,语气闷闷的,明显不太开心:“我知道我看起来小,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变得强壮了。”

    清辞说不出话,只觉得心酸。想要安慰他几句,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一句:“会的,你会变得很厉害,谁也欺负不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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