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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磨刀的时节
    明日就是芒种。

    时光如麦芒上的青色,只是经历了十六个日头的照耀,不经意间却是由青转黄。

    又到了一年收获的时节。

    离家半月余的杨有福也长大,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此时清风镇上的那片麦田,原本是绿毯,如今也变成了黄毯。秸秆上不断退缩的青绿在无声的呐喊。

    该磨镰了。

    可这时候,清风镇里那还有收割的人。看来这一季的麦子也只能留给那不知名的虫儿、鸟儿还有兽儿。

    这一切,云安城四周的民众并不知情,虽然两地相距不过百十余里,可毕竟云安地势低又朝南走,此时城外方圆数十里的麦子早已金黄。

    农人忙忙碌碌,磨镰修车,就等着明日一到,早些休息抢收庄稼,这似乎早已城里云安人刻在脑子里的习惯。

    就连城中哪些不适稻麦的文人们,此时也是磨拳擦掌,准备着在开镰的时刻去露一把脸。

    至于城里的衙门还有兵卒,这几日也做足了准备。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误了收庄稼,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镇远军,因为他们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一切并非危言耸听,早在那一仗之后,镇远将军就如同钉子一样钉在了远程。

    然后就有了这个规矩,早些年,还会有人因为碰钉子送了命。到如今,每年两季助农反而成了云安城士族们的一种习惯,一种美德,就连袁浩和云冉也不曾例外。

    只因镇远将军说过,要颗粒归仓,不给越贼留一颗粮食。

    只要看看云安城的位置,就知道镇远将军的话绝非妄言。

    吴人入越要么沿澜沧江逆水而上,要么穿越六百里的莽岭进入云安。

    上一次是因为越王轻敌,可国都至武隆城之后,新主就再也不敢懈怠一丝,以至于这些年来,镇远将军固守武隆固然金汤。

    若不是朝中主官有人贪生怕死,三十万镇远军早已一雪前耻。

    可惜天不遂人愿,但云将军却时时刻刻都不敢懈怠。几十年的功夫,从秦国引来良驹,时至今日,麾下早已有了五万镇远铁骑。

    这一切,武隆城中的贵人们全都一清二楚,甚至有小人谗言,镇远铁骑十万,有谋反之心。

    越国新君这些年私地里也有换将之心,可环顾朝堂,还是镇远将军最为合适。

    最终,镇远军威震江河。

    ……

    这一日的黄昏,镇远府议事厅和往年一样,群雄聚首于猛虎图下,商议收获大计。

    就在今晨,夜莺回报,武隆城云府安好,李青玄身死,白虎营与冷清言生隙。

    这本该是千载难逢之良机,谁知却被一少年所破。

    听说那少年名叫杨有福,正是那日救下云冉的小子。

    镇远将军听闻此事恼怒不已,却有无计可施,因为夜莺的密信里层提到,云老对杨小子交口称赞,这可就成了难事。

    在今年年初,朝中来了诏书,差镇远将军回朝复命。

    其实这十年里,此类诏书年年不少,云将军全都以病推之。

    可几年却是不同,连降三道,就连武隆云府也有白虎兵护之。

    这事谁能忍?

    是以镇远将军大怒,差手下谋士于吴地放出留言。

    本以为可解朝中之罪,谁知过了不到半月,那白家二公子奉召前来,一为婚约,二为旧情。

    云白两家均为朝中擎柱,虽无私交,却有私情。早些年,云白两家结下良缘,被在世的云夫人以义女云婉之名了了此事。

    云白两家自是知情,就连越主也略知以二。是以结亲之事,并不足为虑。

    可怪就怪在,那白玉鸣明知此事,却装作不懂,还拿出越国君主李煜密函压之。

    云浩勃然大怒,若不是云将军拦着,早就手刃此僚。

    虽然早年在京之时,二人私交甚好,可此事关系到妹妹云冉,就是兄弟也不能免罪。

    云将军甚喜,自知此乃李煜所谓,却有不得不从。

    以至于那些日,闷闷不乐,常与夫人挂像倾诉。

    谁知,此事被云冉听到,自是不从,父女二人商议之后,这才定下以战止戈之计。

    可随知,这一切全因一人而不了了之。

    时至今日,云冉安全抵京,只能做那盘上棋子。

    云将军知道,自己的女儿绝非等闲之辈,较之其兄袁浩,若不是女儿身,那真是云泥之别。

    此次行事,若不能护云将军周全,绝不回头。万不得已之下,差那夜莺暗中护之。

    可武隆之事鞭长莫及,也只能便宜行事,静等远方佳音。

    今日恰逢收获前夜,镇远将军哪能错过掩人耳目之良机,

    毕竟提刑司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于是乎,红日才落,议事厅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镇远将军立于猛虎之下,长啸一口气,灵堂下诸将鸦雀无声。

    ……

    少傾,那名为蒋子正的镇远第一谋士侃侃而谈,只是堂下诸将却少了往昔的严肃,多了些无名的怒气。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武隆城灯火辉煌,城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滚滚麦浪迎接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

    又是一个丰年,城外村镇里响起一串串磨镰声,还有农人的闲言碎语。

    “听说吴贼又在蹦跶了啊!要我说,镇远将军就该给他们狠狠地来上一刀!”说话的是一位磨镰的少年。

    “嗯,谁说不是呢?可朝中的那位不敢啊!”一位白须老者叼着旱烟袋,吧唧着嘴巴,吐出一团团眼圈。

    “唉!一说这事,我就来气,昨个去城里买镰刀,听人说那李家竟然与吴蛮子勾结,你说气不气?”

    一位壮汉子停下手里磨着的镰刀,一挥手镰刀在泥地上剜了一个小坑。

    “你说是那个李家吗?”

    老人扶着烟锅的手一抖,把燃着的烟丝掉在身上,急得他连忙站起身。

    “唉,还有谁?就那个跑了的人的儿子,全都是一群怕是的,你说说要是我哥还活着,那还不得气死。”壮汉子叹息一声,拿着镰刀用力在地上割了一下。

    “你说我大伯吧!村里那些个爷爷说,他可是英雄哩!”少年一激动,一下子窜了起来。

    “那,那是不是杀了?”

    “杀是杀了,却是别人杀的。该死的一个都没杀!”壮汉子怒气未消。

    “谁杀的?比白家厉害啊!”老人唠叨了一句。

    “爹爹,你说这人是不是英雄?”少年一脸兴奋。

    “那是自然!伢子,今后你要是碰上了,可得好好学学。嗯,别说干话,好好磨你的的刀!”

    老人一锤定音,小院子一下子安定下来。

    ……

    只是,这时候的杨有福却觉得心中一阵悸动,想来是有人在唠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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