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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空中的雪也越来越大。
偌大的五军都督府依然灯火通明。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何吉祥站在大厅之中,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昂着的脑袋突然耷拉了下来,感慨道,“安康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站在一旁的梁远之俯身拱手道,“老师忧国忧民,乃是我大梁国百姓的福气。”
他是新式学校出来的第一届学生!
他们这届学生有后来者无法享受到的待遇,就是和王爷、谢赞、陈德胜、卞京、何吉祥等人都给他们上过课!
是货真价实的座师!
在这安康城,即使他不是和王爷的一等秘书,仅凭“学生”这个身份,就可以在安康城横着走!
敢惹他的,要么没长脑子,要么没开眼!
“坐下吧,”
何吉祥朝着梁远之摆摆手道,“烤烤火,你们南人来北地能待下去本已经不易,这大冷天的,要做好保暖,不要给冻伤了。”
“谢老师关切,”
梁远之诚恳的道,“学生一切安好,老师勿挂念。”
“出来这些日子了,想家里了没有?”
何吉祥把手里的茶盏递了过来,“喝一点,暖暖肚子,这天是真的要冻死人的。”
“学生愧领。”
梁远之俯身,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茶盏,然后坐在暖炉边上,最后大着胆子,两只手放在炉口上。
何吉祥接着道,“你如今作为和王爷的一等秘书,干系重大,切不可轻心大意。”
“学生遵命。”
梁远之说完之后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热气入肚,五脏六腑累积的寒气一下子就化开了。
何吉祥等他舒缓了一下后,又使唤人送了一盘子糕点过去,接着道,“老夫这牙口越来越不好了,眼前就靠稀粥、糕点度日了,这些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尝一尝,夜深了,吃点东西吧。”
“谢老师厚爱。”
梁远之诚惶诚恐的道。
何吉祥朝他摆摆手后,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陈德胜道,“陈大人,老夫当向你请教,和王爷这晚生晚育是什么意思?”
陈德胜睁开眼睛后,以手掩嘴打了哈欠,接过小厮茶水涑口后,慢慢悠悠的道,“圣人有云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和王爷这番话自然是合圣人之语。”
何吉祥感慨道,“从高祖皇帝以来,皆是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以时婚嫁。
‘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陈大人奉命修梁律,这一条好像也没改吧?”
“这倒是老夫的疏忽了,”
陈德胜看向坐在右下手的胡士录,笑着道,“胡神医,你主管卫生部,对于生育一事,再熟悉不过,更何况你那徒弟陈喜莲,还是我大梁国第一等的接生婆,据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何大人缪赞了,些许本事,不值一提。”
胡士录如今已经是卫生部部长,与何吉祥一样,同样是一品大员,但是,这职权可是不一样的!
人家何吉祥可是五军都督府大大都督!
天下兵马大元帅!
论职位的权限,他这个所谓的“卫生部长”给其提鞋都不配!
惹恼了他,他揍自己一顿,自己都不敢到和王爷面前诉委屈!
何吉祥大人可是和王爷的第一近臣,掌管着和王爷的玉玺!
谁敢不开眼在和王爷面前犯浑?
这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嘛!
“你啊,莫谦虚了,”
何吉祥笑着道,“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还是说一说吧。”
“既然何大人如此说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士录站起身后,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道,“我以为和王爷这条政策实在是高!”
陈德胜白了他一眼,真心想骂他一顿!
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和王爷说出来的话,谁敢说不对吗?
“胡神医,都是自己人,”
陈德胜捋着胡须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胡士录不以为意的道,“这产婆与人接生时,如果产妇年岁不大,一般都是不愿意去的,生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各位大人可知为何?”
梁远之沉吟了一下道,“我在卫生课上,听陈喜莲姑姑说过,这年岁越小,这骨盆越窄,孩子不容易生出来,通常情况下,很容易造成一尸两命。
即使勉强生出来了,这孩子通常也很难活下来。
这有经验的接生婆,断然是不会接这种砸招牌的生意的。
幸亏胡神医把这破腹缝针的医术发扬光大,如今这生孩子的风险小了许多,不过据说,这孩子依然是走鬼门关。”
胡士录很是赞赏的点点头道,“不错,这年龄越小,生孩子越是不易啊。
各位老大人仔细想一想,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尚未长成,那么小的身量,如何引出五六斤重的婴孩?
即使老夫亲自出手,也不免有胎死腹中的情况。”
何吉祥与陈德胜虽然固执,但是不是蠢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胡士录话里的意思。
那么小小的身量,挺那么一个大大的肚子,让人看了,确实胆战心惊!
何吉祥道,“你当以为何?”
胡士录沉声道,“为子孙计,女子满二十生育,才是上策!”
“满二十?
虽多有婴孩夭折,可是也不能因噎废食吧?”
陈德胜感慨道,“我大梁国连年天灾,当务之急应当是充实人口,你这般温吞的法子,怎么就成了上策?”
胡士录笑着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这少女要是长足了生子,一连生五子、七子,都不在话下!
拔苗助长,实非上策!”
“当真?”
何吉祥依然将信将疑。
胡士录见他二人不信,便赶忙道,“国公府老夫人巾帼英雄,其豆蔻之时,这安康城的青才俊,无人能入其眼,董府的老太爷当时都快愁白了眉毛,据说直到二十五岁才遇到袁国公,后来生下”
“胡大人慎言。”
陈德胜不等胡士录说完,便直接打断了。
“喝茶,喝茶。”
胡士录赶忙坐下,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
袁贵妃的生父和生母是自己能编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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