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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太子
    远处坊间灯市, 青烟袅袅,火势没能得到蔓延,便已被熄灭。

    纵火的男子在愤喊中被金吾卫押制下去, 似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只剩行人百姓口中的议论。

    护城河中流水潺潺, 盏盏顺着河水漂流的花灯, 犹如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太子妃许凝还提着先前和昭宁一起买的花状河灯,她瞥望着河面上的灯, 心绪飘远。

    走在前面的男人衣袍整洁,一如往常般的矜贵修长, 他们彼此沉默, 渐渐离了喧闹的灯市坊间。

    终于他开了口,只不过许凝没注意听他说的话, 心不在焉。

    再回过首,太子已停下脚步,侧过来看她, 英眉轻拧。

    太子没有不悦, 只是再次重复话语:“你身子不便,母后应是不让你出宫游灯节。”

    许凝这下是听清他的话了,淡淡回道:“我自己偷摸出来的,不过也倒奇怪的, 殿下这个大忙人竟也游街灯市。”

    太子面色不变,有片刻的停顿, 才沉凝道:“既为太子妃,不该以如此的口吻同孤说话。”

    许凝注视他须臾,没有言语, 随之撇开目光,这个太子妃,她也不太稀罕当。

    二人像是无话可讲一般,彼此僵持。

    太子素来高高在上惯了,不喜被人忤逆,而近来许凝总是轻视他。

    他知道今日出宫,许凝定又是想跑回娘家,好像自上次把她接回宫后,他似乎摸清了她心里的那点盘算。

    太子打量她的神情,淡漠且简短地道:“莫总去许家烦扰岳丈。”

    许凝略有低眉,想来是自己的踪迹早被他觉察,却仍是嘴硬否认道:“多虑了,我不过是趁灯节出宫散散心。”

    她有说自己要跑回娘家吗,不也是有心无力,调头又回来了吗。

    听此,太子眸色沉顿,不再加以掩饰,言语微冷道:“东宫有何处使你这般难以住下。”

    许凝似有一顿,提着河灯的手指攥了攥,也直白道:“为何不想住,太子殿下不清楚吗。”

    太子面色冷沉,像是思索了片刻,在心中未找到答案,沉声回:“不清楚。”

    许凝不禁抿唇,望着他冷隽的面容,只认为他是明知故问。

    从来被忽视的不是她吗,她只是厌倦了这样毫无情感的生活,每天都要应付东宫大大小小的事,只为一份根本不存在的深情。

    许凝收回目光,再次迈开步伐,漠然越过太子的身形。

    谢明擎眉宇紧蹙,侧身冷道:“是你突然意要和离的,孤何有说过什么不是。”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愿嫁予他,她自幼有个竹马,不曾是京城一段佳话吗。

    他自当他们是无情意可言的,他亦不强迫她,一年前不提和离,偏偏在他习惯她的存在后才提和离。

    当他太子擎的东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简直任性妄为。

    许凝步伐顿了顿,心中几许不悦,和离的事,他明明也有答应,凭何此刻来责备她。

    许凝明眉间紧拧,不予理会他,提着手中河灯走向灯火点点的护城河岸。

    沿途的行人三两,忙着欢声笑语,不曾注意二人的僵持。

    ...

    夜色朦胧,三两烟花一闪而过。

    许凝立于河岸石板阶处,将花灯里的灯芯点燃,俯下身轻缓放入河水中。

    看着花灯飘远,许凝微微失神,而身后的谢明擎不动声色地凝视她。

    似乎之前的话语,谁也没放在心上。

    许久之后,远处的街道上已备好马车,时候不早,不益多在街市闲游。

    待入了马车,二人依旧言语不多,车厢里沉静不已,许凝已习惯这样的气氛,疏离且淡漠。

    太子的面容掩在昏暗间,显得轮廓格外深刻分明,语态听不出喜怒:“往后如去何处,先与孤商议。”

    许凝倚靠着车壁,低声回道:“而今管得真多。”

    太子道:“你有孕在身,不可随意。”

    许凝漫不经心回道:“如要子嗣,东宫多的是侍妾为你生。”

    太子则辞严意正道:“孤的嫡长子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妾能生的。”

    许凝微怔,随之便轻哼一声,侧过身子不再同他言语,神色掠过几许困倦。

    她是乏累了,游玩这般久,没能逃走就罢了,还被太子逮个正着。

    或许是孕身的原因,容易乏困,平日这个时候她已入榻就眠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同太子互相置气。

    思绪偏远间,许凝阖目浅睡起来,倚靠着车壁的身子微晃,车厢内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帘处透过来。

    忽然马车轱辘似碾到一块石块,车厢轻微一震,许凝昏昏欲睡的身子往下坠。

    宽大的手掌伸过来将她接住,许凝从浅睡中惊开眼,侧首望去。

    太子已坐至身旁,面容深沉地看着她,二人皆有一顿,神色各异。

    未等许凝开口,太子大手一揽,她的身子靠至他的肩膀,随之他道:“睡吧。”

    许凝沉顿片刻,介于实在是乏困,有便宜白不占,干脆枕着他的身躯小憩。

    她若再三闹出事来,对于孩子是不负责的,许凝清楚事已至此,他们是不可能和离的,因为她嫁的是皇家,怀的是皇嗣。

    许凝眼睫轻阖,困觉不已,忽然她低喃道:“你是不是换了我的避子汤。”

    太子没有马上回答,他身躯高大,多枕一个许凝也无妨,顿了顿后,道:“此为禁药。”

    许凝冷叹一息,随之便立回了身形,靠着车厢壁,她承认那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才动手解太子的衣袍。

    她就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断袖,是不是下面不行,不过想知道的有点多,才把太子惹怒了。

    许凝还记得说太子断袖时,气得脸色发青的面容,气力悬殊之下,她败下阵来。

    这叫什么事,行不行为何要和她来验证,夫妻之实,怀有身孕,一套齐全了。

    许凝依旧双眸半阖,眼帘低垂,淡漠道:“我发现和殿下真是八字不合。”

    太子不禁蹙眉,沉默半晌,冷幽幽开口道:“成婚前自有钦天监算天命,不合你也不会嫁入东宫。”

    许凝则气不打一出来,微嗔地瞪他一眼,随之便再无力同他争吵。

    太子的视线转而落在她身子上,今日为了出宫,穿的衣裙尤为朴素,看来有些单薄,却刚好遮掩将她微隆的小腹。

    太子动手去搂她的腰肢,许凝似有一惊,人却被他揽至身前,她忙用手抵着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

    太子抬眸同她平视,双手握着她的腰肢,沉声道:“平日孤还是对你太纵容,碰不让碰,靠不让靠,正常的亲近不是夫妻该有的吗。”

    望着太子一本正经的面容,许凝面颊微热,欲脱离他的桎梏,实在犟不过他的气力。

    谢明擎剑眉紧蹙,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便能覆上她微隆的小腹,掌心温热。

    “莫忘了这孩子有孤的一份,孤不允许你肆意奔走,意图跑路更是不行的。”

    许凝微微咬牙,欲推他的手,却被谢明擎得了空子,一下子被按趴在他肩膀处。

    “我几时要跑路,你莫要乱说。”她不忘嘴硬道:“放着荣华富贵不享,我能跑至哪去?”

    “那便好好享着荣华富贵。”谢明擎按着怀中的女子,再道:“困倦便靠着孤睡,待入东宫,孤喊你。”

    许凝下巴已抵到他的肩,心中是羞臊的,愤愤道:“仗势欺人,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也是你。”谢明擎回道,难得语气放重,许凝怔了怔。

    随之他环搂着她的身子,一言不发,任由这般暗自置气,二人僵持不下。

    灯火通明间,光线缕缕。

    热闹非凡的灯会还未散场,烟花漫天,百姓尚在燃灯祈福,万家灯火不夜天。

    朱漆翠盖的马车已行在回宫的路上,远离繁闹的长街,唯有繁华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就写一章太子和太子妃的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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