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一节课,木风领着奔波霸跟大忽悠离开教室,来到外面。
木风笑问:怎么样?
他知道,奔波霸肯定是明白的。
他的意思奔波霸当然明白。
以文字记录,整个部落的人都会记住,写下的一样,记在心底的更一样。
奔波霸神色凝重,问道:用你的这种法子,可以让所有人都记住一个人?
木风笑道:你觉得呢?
奔波霸摇头:你的名字需要三个字连在一起,分开了是没人记得你的!
木风哈哈大笑,摇头道:可若是我专门在书上出现这三个字呢,就像我大姜的《大姜律》一样,在大姜律书的第一页就写上我的名字。
以后不管十代、百代,还是千代万代,只要有人还能见到《大姜律》,哪怕我不在了,大姜不在了,大姜律还会在,人们就能想起我!
千代万代!奔波霸神情动容,喝道,你如何能保证他们能记住这么久!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显然,什么部落强大,什么无人能敌,都不如他被人记住千代万代来得更有吸引力!
木风眯起眼睛,压下心底喜意。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奔波霸果然是个疯子!
他追求的东西不是实实在在的部落强大,也不是族人感念于他,而是被人记住。
至于到底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对他来说好像都不是很在乎——这样的疯子本来就不在乎!
这样的人,追求这样的事,换作史上的任何人都不奇怪,但放在眼下这个时代,绝对是超前的意识!
可以这么说,奔波霸是一个天生想让人把他挂在墙上的人!
他追求的东西就是史上有名!
既然确定了他要什么,接下来就看自己怎么忽悠,不,是说服他了。
一瞬间,木风神色肃穆,清了清嗓子说道:被人牢记千世万世,换作别的事,别的部落,都无法达成你这个想法。
而能达成你这个想法的,只有我大姜!
说着,他握拳在空中狠狠挥舞了一下子,为自己的话增添气势与说服力。
果然,奔波霸神情也跟着变得严肃,继而是面带询问。
木风瞥见,视若不见,神情庄严:刚才你也看到了,大姜的幼童都能学会、牢记的东西叫文字,文字只要学会了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些文字可以记载在我手中的书上,可以刻在墙上,可以铸在金器上。
书可以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墙上可以让一代一代的人看到,金器,你知道的,堪称不朽!
只要金器在,上面的字就在!
说着,木风递给奔波霸一本大姜律,翻开的第一页赫然便是大姜律下面的三个字姜木风——一如刚才奔波霸在教室内看到的那三个字。
而后他又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金刀,刀柄处就有大姜两字。
木风微笑说明:你看,这刀身上刻有‘大姜’二字,就说明这是我大姜的金器。
试想一下,若这金刀上刻着的是你‘奔波霸’三个字,岂不是让看到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奔波霸的私有之物,旁人便是拿在手里,也要在心底想起你奔波霸?
哪怕他不说话,攥着金刀,又岂能绕开你奔波霸?
就像大黎西去瀚海大沙漠,绕不开章莪山。
五方八部想向南,绕不开漠北草原一样!
奔波霸眼睛一亮。
木风继续说道:在大姜,我不仅能让所有人记住一个人的名字,还能让他们记住你做了哪些事,就像他们亲眼看到一样!
试想一下,你奔波霸站在水里,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呀’,我也给你记在书里,后世之人会不会在临近水边的时候也会感叹这么一句,甚至有人要专门加上一句‘原来奔波霸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奔波霸瞪大眼睛,恍然如同被打开了一扇窗,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高声呼道:即便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你怎么确定他们就一定能看到?
木风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书:我会将你做的事记在书上,专门在大姜学校开门课,就像大姜现在的文字、术算课一样,叫历史!
凡是我大姜的族人,从小上学就要学历史,历史上有个人叫做奔波霸,他做了哪些大事,族人全知道。
试想一下,你做的事,龙城的大姜族人知道,往南的獠龙城人会知道,青鸟城、魁伟城、苍鹰城甚至更远的漠北草原、长生草原的人更知道!
我不仅能让他们知道,还会通过考试让人牢牢记住。
甚至还会给予效仿你对部落做出大事的人奖励,让他们去主动做你做过的事,说你说过的话!
奔波霸呼吸急促,死死盯着木风,似在求证木风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木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能想到的,不过是让人记住你的名字。
在我看来,远远不够!
我要让后世子孙除了记住我姜木风的名字外,还记住了我做了哪些事!
我还要让后世的人,不管是我大姜族人,还是别的部落的人,只要提到我姜木风就知道我是谁!
甚至提到我姜木风就想到了‘大姜’,就不得不心生敬畏。
他们走过来到龙城、走过白树原、穿越万丈原、抵达漠北草原,甚至登上更西之处的章莪山时,都会想到,这些地方,都是我姜木风曾经去过的地方!
后世之人,无一不以效仿我姜木风为荣!
想想看,到了这种地步,还会有人忘记你吗?
奔波霸呼吸急促,双拳紧握。
显然,木风说的事完全有可能!
因为大姜的文字跟特有的学校,完全可以做到这样。
他声音深沉: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大姜,跟你一起做大事,也会将我记录进去,成为你说的——历史?
不错!木风说道,便是现在,我大姜十多万人,十几座城池,都是要学习,这些人都是要记住为大姜立下大功的人。
下一代、下下一代,再往后的数代,都会牢记我们这一代人做的事!
他声音谆谆如天籁,在奔波霸耳边回荡:你想一下,现在大姜这么多人,将来呢?
若是大姜能够平了五方八部,让长生草原的族人也都成为大姜的族人,也必须学习大姜的文字,学大姜的历史,记你奔波霸的过往事迹,会是什么感觉?
奔波霸兴奋到哆嗦起来,整个人脸上泛起病态的兴奋。
没错,就是病态的兴奋!
他浑身颤抖,一步跳到木风跟前,兴奋到声音都跟着颤抖:你是说,能让长生草原的人,让五方八部的人都不得不去记我奔波霸做过的事?
木风点头:不错!
顿了顿他又说道:除了五方八部的草原,向北还有黑熊部,向东还有金乌部,都将成为我大姜的领地,
奔波霸,你再想想,终有一天,凡日之所及,凡月之所至,高山、草原、密林、河流、大海,都是我大姜领地。
所有有人的地方,都在记着你奔波霸,都在说着你做过的事,当如何?
好,好,好!奔波霸兴奋地剧烈颤抖,浑身颤抖如筛糠。
从旁看去,就像癫痫病患者犯病一般。
大忽悠原本听木风说话听得入神,此时惊呼道:老弟,老弟,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病了吧?
木风笑着摇头:放心,他好得很!
果然,奔波霸剧烈颤抖了一阵之后,好不容易才稳定心绪。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死死盯着木风:你真的能做到?
木风笑道:以我大姜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跟五方八部真的打起来了,也未必会输。
而我大姜的骑军跟武器,你应该知道它们的威力!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屠尽你少黎部剩下的族人。
不过是我大姜的战士多挥几次刀而已!
奔波霸沉默。
显然,木风所说虽有夸张,没有去算大姜可能会有的损失。
但他知道,只要木风想做,少黎部的哪些人,肯定挥死。
五方八部的人,也会死。
无非是大姜多死人跟少死人的区别而已!
奔波霸神情变幻,内心天人交战。
很显然,他在纠结,他在做决定!
木风老神在在,就这么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
最后,奔波霸终于长舒一口气,盯着木风说道:你能保证在大姜的历史书中把我的名字,我做过的事记下来?
木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多写几个字的事。
但你要知道,历史记的是发生的事,你做了,我才会让族人去记,你没做,是不会记的!
顿了顿,木风再次站定,仰头四十五度看天空,声音落寞,却种满诱惑:唉,要知道,只有一个人被记住的历史,是寂寞的!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是无敌的。
但无敌就是寂寞,寂寞就是无敌,意境却更甚。
奔波霸愣住。
这句话他没听懂。
但很快木风就让他听明白了。
因为下一刻木风神棍附体,侧身站在阳光处,低头冲奔波霸发出邀请:所以,奔波霸,你愿意随我一起,让大姜变得更强大吗?
而从奔波霸的角度却是自下而上仰望沐浴在阳光中的木风,有如天神下凡,声音充满诱惑。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真实想法,大声说道:我愿意!
阳光中,木风咧嘴嘿嘿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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