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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徐正宁随着小童在宅子四处转着,从小童口中得知,这家主人姓莫名有字化之,因为喜好方术,不肯读书,便被以诗书传家的父亲赶出了家门,早早地流于江湖行走各方。老太太娘家姓许,除了操心小孙女的婚事外,基本就是位菩萨。小姐莫柳儿年方十五,从小随着两位老人四处飘泊,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亲的亲人。

    待来到一处月洞门时,来了一人急匆匆地把小童叫了去,留下徐正宁一人杵在那里,不知该往何处?

    莫不是刚才那番话惹老夫人不高兴,故意给自己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徐正宁猜测着。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自己是返回堂屋就此告辞好了?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如果不是这样,又该何去何从?两下里,竟没有主意。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刚才有人来报,说老太爷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在了月洞门的另一侧。

    徐正宁心思一动,看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靠近月洞门,脸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脑袋往里看去。

    门后有一小池塘,池中零星地散着几株枯败的荷叶,池边一小巧精致的凉亭,亭里一坐一站两个人。坐着的少女十五、六上下,面容清秀,虽不是绝色,但那份鲜嫩和清纯一下子就把徐正宁心底的馋虫给勾了起来,以无心再去管旁边立的那个长什么样了。

    姑娘。站着的应该是个小丫环,据说这次老爷子得了个宝贝,咱们去看看吧。

    坐着的当是莫柳儿无疑,你怎么那么心急啊,爷爷的宝贝多了去了,这次不见得有什么可稀罕的。

    好姑娘,你就可怜可怜画儿的肚皮吧,它都‘咕咕’叫了。小丫环拉起莫柳儿的手摇晃道。

    被她逗得轻轻一笑,莫柳儿点了一下丫环的额头,你早上没吃饭吗?这么快就饿了?

    小丫环画儿道:也不是。今天不是来客人吗?听厨房的婶婶们说老太太吩咐她们做了好多特别好吃的。

    原来不是饿了,是馋了。了然地点点头,莫柳儿无奈地起身,那走吧。饿坏了你可就没人陪我说话了。

    多谢小姐。小丫环愉快地扶了一下,动作很是敷衍,小姐,我们快走吧。一把拉起莫柳儿就往池塘另一边小步快走而去。

    厮人已去,空留景致也怅然。徐正宁顿感好生没落,心底那馋虫到是一跳八尺高,告知着自己该有所打算了。

    压住馋虫,平复一下心情,徐正宁开始盘算着应该怎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听刚才小丫环的话,并非是老太太有意刁难,而是发生什么突发的情况。那么看来自己还是机会的,并且机会说不定还很大。首先自己的样貌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身家说出来也不差,已娶妻是有点麻烦,但这里没人认识自己,只要现在不说也是能蒙混过去,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他们反悔。更何况是一个一直漂泊江湖的九流人家,能攀上正经的既富贵又是读书人之门庭也是给他们长了脸了。眼下要过之关有二,一是老太太,二是老太爷。老太太的情况虽不明朗,但结合听到的和看到的,只要自己努把力,十成里面应该能有八成的把握。老太爷还没见过,情况未知。看来,还得先按下心思,好好表现表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也没多大趣味。

    徐公子还在啊?背后有人叫徐正宁。

    回过身,一个青年男仆端着笑容立在其后,老太爷突然回来了,家里一时忙碌,竟把公子一人留在这里,真是怠慢了,还请公子看在我家主人份上不要与我等计较。

    没事,徐正宁大度道:老太爷回来了,当然是喜事一件,合府庆祝也是应该。是我自己来得不巧。

    酒席已备好,老太太吩咐请公子过去。男仆比了个请的手势。

    劳烦带路。

    徐正宁跟随男仆再次回到堂屋,不过男仆没有将他带到正厅,而是来到了左侧的厢房。房内正中一张八仙桌,上面酒菜林立,碗碟齐备,老爷子面南坐北占了主位,老太太居右,左侧虚悬应是待自己入席。

    公子快请坐。见徐正宁进来,老太太一脸笑容,十分慈祥。让公子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打扰了。徐正宁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忐忑,对两位老人作揖施礼,撩袍坐下,小心地瞟了眼老爷子。

    正好老爷子也斜眼看着他。

    咯噔!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好犀利的眼神!简直是直抵人心深处,让你那最隐秘的心思都无处可藏。徐正宁赶快地转过脸,不敢再与老爷子对视。

    你这是干什么?老太太不高兴了,拿筷子头敲打老爷子手指的骨节处,徐公子是我的贵客,不是求你办事的人,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把人家吓的,脸都白了。你是信不过我的眼光是不是?是不是?!声调越来越高,弄得徐正宁的耳朵都痛了。

    好好好。老爷子收起手指揉着,你厉害,你厉害。你的眼光,我怎么敢说个不字?

    知道就好。转过脸,老太太对着徐正宁又是一脸慈祥,公子莫怪。老头子这是习惯了,我回头就叫他改。

    徐正宁哪里敢啊?刚才那眼神,分明就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再加上仆人所说的情况,这老爷子必定非常的不简单,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当着老太太的面固然好,要是没了老太太在,一个不小心说不好背后被他下手弄死都是有可能。更何况自己还一心想着人家的小孙女了。于是连忙摆手,不不不,又打着圆场,莫翁是能趋邪镇恶之高人,目光锐利自是必然。能得莫翁指点是晚辈的荣幸。就是不知,莫翁有何指教?还请明示。

    人模狗样人一个嘛,我能指教什么?老爷子还挺有幽默感。

    老太太又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人家小后生恭恭敬敬的。你阴阳怪气个啥?给我端正一下你的态度!回头给徐正宁道:别理他,这次一去半月,不知带回了个啥东西。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这个人也碰不得,那个人也不让碰,整个人都弄得神经兮兮的。他平常说话不是这样子的。

    不敢,不敢。徐正宁陪笑道:莫翁所寻到的东西必是世间所罕见的宝物。

    也没啥稀罕的。老爷子才开口,桌子下面就挨了老太太一脚,咳咳。来日方长,有机会一定请公子鉴赏鉴赏。

    那晚辈翘首以待。

    你啰嗦个什么劲?都不知道问一下正题。老太太扯扯老爷子的袖子。公子不必客气,全当这里是自己家。来!吃菜!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徐正宁的碗里。

    老爷子则亲自给徐正宁倒了杯酒,后生,家住哪里啊?

    徐正宁受宠若惊地接下老爷子的酒,晚辈家住常川县。

    喔。老爷子道:那离这里挺远的啊?是因为什么事来这里啊?听看门的老仆说你住在客栈。想来在这镇上应是没什么亲戚朋友的。

    是。徐正宁道:晚辈来此是有原故。只因为一远房堂弟,近日碰上了不怎么好的事情,心情忧郁,难以排遣。家母怕他作出病来,命我带他四处走走,以散心怀。我听闻得镇上举办法会。主持者圆慈法师乃得道高人,想着佛法宏大,最能开解心志。便来了此地。

    我就说徐公子是心地柔软的好人吧?老太太很是得意地撇了眼老爷子,不知道令堂弟现在可大好了?

    多谢老夫人挂记。现在他人在‘净意寺’,说是得了法师指点,心开不少,又于佛经中得了趣味,一心追求人生更高的境界去了。

    那家中可有妻室?你这种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一定早就娶妻生子了吧?老爷子回给老太太一个眼神。

    重点来了!嘻嘻,果不出所料,这老太太是看上自己了。想想池边亭子里那带着清露的柔弱小花,徐正宁心神不由一阵荡漾,让莫翁见笑了,家母早年替晚辈算过命,言不能早娶,直到今年年头才刚刚解封。因此,还是孤身一人。这谎言以前说过无数次,溜得很。

    真的?老太太喜形于色,口都快笑得合不上了,太好了。

    老爷子却没多大反应,面色无悲无喜,有些漠然。

    那又怎样?看得出来,这家里还是老太太的话更算数,只要搞定了她,这婚事就十拿九稳了。到时候,做了老头子的孙女婿,还会怕他加害自己吗?若让小孙女做了寡妇,老太太还不得找老头子拼命?徐正宁想通一切,便不在着急。装傻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发问,只低头喝酒吃菜。

    看徐正宁不言语,也不知道是真心没听懂了?还是害羞?老太太有点着急,但毕竟是女方,不可太过直接。只得又捅捅老爷子胳膊。老头子说句话啊?让人家客人闷头吃东西算怎么回事?

    徐正宁心头得意,看来静待鱼儿咬钩即可。

    老爷子被老太太捅得有些急了,瞪了她一眼,还是三天之后再说吧。接着扔下一个炸雷,三天后他若还能活着,再说别的。

    别说老太太一脸的惊愕,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徐正宁更被吓得不轻,实实在在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莫家老爷子这话是说自己活不过三天?!

    老太太愉快的表情瞬间飞得无影无踪,眉头随即紧皱,老头子,你这话可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过慌话?老爷子很是不满。起身一甩袖,我吃饱了。你们自便!转头就走了出去。

    刚才还说来日方长,请自己看宝贝了。怎么一转头就预言自己活不过三天?这莫老爷子的话哪句是真的啊?徐正宁回过神来,仔细一想到也没那么慌。见老太太神情不妙,有些不忍,说来,这位老人家对自己一直挺好的。老夫人?开口想劝慰几句,被老太太一抬手给挡住了。

    老太太对徐正宁道,敢问一句,公子方才所说之言可都属实?

    千真万确!徐正宁信誓旦旦。

    那好。公子也是曾闻听过我家老头子的本事的。我在此对公子多说一句,他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错。因此,你的性命恐怕真的堪忧啊。

    那可如何是好?看老太太如此,徐正宁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公子无需害怕。老太太一副下了极大决心的样子。既然老头子如此说,我这老婆子也就顾不得脸面了。公子也知我家有一待字闺中的小孙女,我唯一牵挂的也只有她了。如果公子不嫌弃,我愿意把孙女许配给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徐正宁自然是求之不得,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老夫人抬爱,晚辈岂敢不受。但方才莫翁预言我活不过三日,倘若是真,岂不是耽误小姐终身。还望老夫人仔细思量。我生死事小,小姐终身事大,如果连累了小姐,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晚辈也难以心安。

    这番好像又让老太太感动了一下,她眼中竟浮起了泪花,好个懂事的孩子。我真是没看错人啊!拿手绢拭了拭泪珠,道:我即叫你无需害怕,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大可放心允下这门婚事。

    这?徐正宁还是装模作样地犹豫着,老夫人还请三思。

    不必了。老夫人斩钉截铁地说:你只要允下这门婚事,我保你不死!

    多谢老夫人,那,徐正宁还是迟疑片刻才道:晚辈允了便是。事情来的还真是突然,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难道是这老两口为了孙女的婚事联手演的戏?要不然,自己风华正茂怎的就飞来个魂归地府的劫数?想想也不太可靠。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娶回那朵娇花,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就对了。老太太笑道:你去客栈收拾收拾,搬到家里来。我就算把老头子的耳朵拧下来,也要让他把你的劫数给破了!

    多谢老夫人!徐正宁跪地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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