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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听到声音, 宋枝半晌没反应过来。本来想抬头看看的,却又抵不过如涌的睡意,软绵绵嗯了声后又蹭了蹭他的胳膊, 睡得更安稳。

    还别说, 枕着还挺舒服的。

    再度快要睡过去时,宋枝倏地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刚刚谁在叫她。

    闻时礼!

    睡意瞬间消去大半。

    宋枝呆萌地把脑袋抬起来,目光直直撞进男人妖孽的眉眼里。

    漏掉一秒的心跳。

    月色似水, 他的眼神看上去无比温柔良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弧。

    尤其一双桃花眼, 潋滟得很。

    沉默良久。

    宋枝揉揉眼睛, 迟疑道:“哥哥,你怎么现在醒, 还是大半夜。”

    闻时礼稍稍一愣, 唇角弯得厉害:“所以小宋枝为什么大半夜还没回家?”

    没等宋枝回答他的问题, 就又听见闻时礼吊儿郎当地笑一声后说:“只有不听话的野孩子才不回家。”

    “”

    宋枝当场愣住。

    这不是她发的朋友圈吗。

    还以为他压根找不到朋友圈入口。

    没想到他居然能背下来。

    宋枝讲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一下乱起来,支吾两声没说出话来。

    她隐约间又觉得有点小开心。

    又是一阵安静。

    宋枝垂下眼没看他, 很失落地低声问:“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要在外面逗留然后被老富婆下药。

    “哥哥要赚钱。”闻时礼耐心和她解释, “得养活自己。”

    宋枝没有什么金钱概念,只说:“你可以住我家,在我们家吃饭, 我会存钱给你买衣服的。”

    闻时礼没接话。

    宋枝抬头, 又想用手去揉眼睛的时候被他拉住,他低声道:“不是让你别用手揉眼睛吗, 脏。”

    “哦。”

    宋枝放下手的时候, 手肘处感觉到温温凉凉的,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压着他的一只手臂。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压着的。

    好像是睡觉。

    那这么多个小时过去,已经被她压得发麻了吧。

    想到这里,宋枝悻悻地挪开自己的手还有上半身,挺直小身板坐起来。

    “哥哥,你的手麻——”

    “谁弄的。”

    宋枝的话问到一半被打断,她没反应过来:“什么谁弄的。”

    她看向闻时礼,发现他盯着她身前白裙子上的血迹看,目光渐冷。

    不就流个鼻血吗。

    宋枝没太在意,把刚刚的话问完:“哥哥你的手麻不麻?”

    “”

    闻时礼没理她的话,而是直接扯掉左边手背上的输液软管,很快地掀被下床。

    宋枝瞪大眼睛,他这在干什么!液还没输完呢!

    闻时礼居高临下地立在眼前,挡住窗外的月光,整片阴影投在宋枝面前。

    她被笼在他的身影里。

    然后闻时礼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蓝白色的病号服衬得他神色愈发冷。

    宋枝不懂他要做什么,只看见他抬手捏住她的白裙子,指尖落在一处早已干涸的血迹上,看得非常认真。

    他没放过每一处血迹。

    看完后,他又用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宋枝整个下颌,下半张脸几乎都在他手里。

    “哥哥”

    “别说话。”闻时礼声音又冷又沉,说完后又用手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借着月光,他看清楚她眼角处的淤青和整张脸有肉眼可见的红肿。

    宋枝觉得他现在和平日里温和含笑的样子截然不同,模样很吓人。

    阴鸷沉冷,气质似风雪天。

    又过了会儿,闻时礼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指,深沉的目光对上她的眼,面无表情地问:“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宋枝心里怕怕的,说话声音也小:“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凶。”

    “”

    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闻时礼深深呼吸一下后重新带上笑容,温声哄着:“乖,告诉哥哥谁弄的。”

    宋枝见他又是平日里温柔的模样,没那么害怕紧张,老实说:“咪姐。”

    “她?”

    宋枝嗯一声,没再说话。

    闻时礼再度抬手,掌心攀住小姑娘半边脸蛋儿,指腹轻轻在她眼角淤青处抚着,低哑的嗓音里含着心疼和怜惜:“哥哥没有保护好小宋枝。”

    “”

    宋枝当时真的挺委屈的,但现在看着他安然无恙,也没觉得有什么:“没事的哥哥,就是有点疼,过几天就好了。”

    “放心。”闻时礼在声色温柔中夹着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阴冷,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会让她百倍疼回来。”

    “啊?”

    “哥哥去把她腿打断。”

    “”

    宋枝想到警察蜀黎老钟说过的话,他曾多次因打架斗殴进局子,暴力倾向严重,心里一下就开始担心:“我没事的哥哥,你不要去打人。”

    闻时礼没应,只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被他这样安抚性地摸着,宋枝心跳如擂,紧张得很,再不敢说一个字。

    闻时礼抬眸:“很疼吧?”

    听见他的话,宋枝把头低着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哽咽。

    “我、我、我真的很疼”宋枝开始哭起来,崩溃无比地向他告状,“哥哥,那个老女人打我好痛”

    闻时礼没有收回手,直接用自己手指去擦她眼泪:“哥哥知道。”

    “我差点、差点——”宋枝抽噎两下,“差点没救下你呜呜呜呜。”

    “”闻时礼愣在那里几秒,“救我?你救我才被打成这样的。”

    宋枝哭声停了下:“不然呢。”

    男人倏地沉默下来,英挺的眉微微蹙着,薄唇紧抿。

    桃花眼在不笑时没有风情只有阴郁。

    见他不说话,宋枝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抽着鼻子问:“我要是不把你从老富婆房间里救出来,你不就完蛋了吗?”

    闻时礼很低应一声:“嗯。”

    总觉得他反应有点冷淡。

    宋枝倍感伤心,眼泪开始加剧,悲伤四处泛滥,她哭得更厉害了。

    闻时礼看着小姑娘泪流不止的模样,死水一般的心掀起点点波澜。

    一股鲜活的风在吹他心田。

    不要命一样地吹。

    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宋枝像是被惹怒似的,用小手拍一下他的肩膀:“老男人你真的没有良心呜呜呜”

    “”

    “你连,”她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神情悲戚,哭得更惨,“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呜呜呜呜老男人真的坏真坏”

    闻时礼还蹲在她面前。可能完全没想到会从小姑娘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一改阴郁神情,弯唇失笑起来,笑得胸腔起伏肩膀轻颤,声音依旧是低哑的。

    “哥哥又老又坏,行吗?”

    “你本来就是!”宋枝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气得跺了下脚,“你真的就是又老又坏,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

    “嗯,哥哥就打光棍。”闻时礼敛住几分笑意,“那为了感谢小宋枝的相救之恩,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行不行?”

    “”宋枝的哭声渐渐收住,抽噎几下后平复,红着眼睛看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闻时礼站起来,轻笑一下:“摘天上月亮的话不行。”

    宋枝:“”

    摘月亮,当她三岁小孩吗。

    她不和他计较,想了会儿后认真说:“哥哥,这个要求可不可以先存着,等我想到的时候再告诉你。”

    闻时礼笑:“可以。”

    得到他一个要求的宋枝很开心,但没表现出来,乖巧地转移话题:“哥哥你的手麻不麻?”

    “还好。”

    宋枝上前一步,拉起他的左手看,确认针孔处没有血液渗出后才问:“为什么要拔针。”

    闻时礼漫不经心瞥一眼:“哥哥没事,你快上床再睡会儿吧。”

    “”

    “我上床睡?”宋枝有点诧异,“那你睡哪里。”

    闻时礼:“哥哥看你睡。”

    “那你不会困吗。”

    “不会。”

    宋枝觉得不太好:“你现在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闻时礼没有再说话,直接弯腰伸臂将她捞起,轻而易举地抱起来放在床上。

    宋枝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床上了,而身前的闻时礼直接单膝蹲下帮她脱鞋。

    怎么说呢,他现在这个姿势有点像偶像剧里男主单膝下跪向女主求婚的姿势,区别在他的膝盖放得很低却没碰到地面。

    就这样看着还是会让人很心动,年少的美梦或许就在这一刻成型。

    有朝一日,他会捧着火红的鲜花单膝跪在地上,向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求婚。而不是向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宋枝心里瞬间变得难受,开口叫了他一声:“哥哥”

    “嗯?”

    “人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

    “小宋枝为什么想快点长大呢。”

    因为我不想做小孩子了。

    只想长大。

    最好和你一样大。

    满腹的心事却只能憋着,不能讲出口,宋枝等他给她脱完鞋后,便一头栽在枕头上。

    闻时礼看得发笑:“这么困阿?”

    “嗯。”

    宋枝没再说话。

    闻时礼在床边帮她细心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又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乖乖睡一会儿,等天亮哥哥叫你。”

    宋枝:“好吧。”

    闻时礼在床边坐下,两人距离很近,宋枝用手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嘴巴和鼻子,只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外盯着他。

    与她对视,闻时礼黑眸深邃,没正行地拿话逗她:“老男人好不好看?”

    “”

    宋枝被逗得害羞,干脆把眼睛一齐用被子遮住。

    闻时礼又把被子给她拉下来:“别这样捂着头睡,不好。”

    他怎么像个管家婆似的。

    不让她用手揉眼睛;

    不让她盖着头睡觉。

    他真把自己当她哥哥了?

    哼,她才不要!

    宋枝在愤愤中稀里糊涂地睡着,樱粉色的唇微微松散开,呼吸趋于匀顺。

    闻时礼静静看着她眼角处的淤青。

    一会儿后。

    闻时礼来到护士站,对值班护士说:“我想要些碘伏和棉签,谢谢。”

    护士记得他:“你39床的吧,我记得你的液体还没输完阿。”

    “不输了。”

    “医生说要输完的,还是建议你输完,回去吧,我来给你重新输上。”

    “不用。”男人淡声拒绝,“给我碘伏。”

    可能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寒凉,护士不好再劝,找来棉签碘伏递过去。

    闻时礼接过:“麻烦了。”

    “不客气。”

    回到病房。

    闻时礼动作很轻地拧开碘伏,用棉签蘸着里面液体,弯腰轻轻地给小姑娘擦眼角边上的淤青。

    记得她说怕痛。

    所以他每擦一下,都会用嘴轻轻给她吹着,避免她被痛醒。

    闻时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动作变慢,从她口里听来的这好像不叫吹。

    而是叫呼呼?

    呵——

    男人低低用气声笑着,声息绵长温柔又缱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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