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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噩梦还在继续。

    一个接一个凌厉的耳光扇在闻时礼的脸上,他瘦小的身体被迫左晃右荡。

    脖子被女人手掐着,头重重地往墙上撞。

    耳边炸开类似于飞机尾声的鸣音,他知道,这是场头骨和水泥的战争。

    但他绝没可能成为胜者,当下的他痛得要命。

    恨不得立马死去。

    苗慈的声音在碰撞间隙自上方落下:“让你给我惹事添麻烦,小畜生!”

    脸上濡湿感变得明显。

    全是血。

    空气里弥漫着腥锈的血味。

    他没有任何反抗。

    苗慈似乎不满足这样的殴打,掐着他的后颈整个拎起来,往厨房方向拖拽去。

    闻时礼浑身完全脱力,软趴趴地跟着移动。

    梦真实得可怕。

    来到厨房。

    苗慈把他扔到地上,他面朝下栽下去,脑门重重磕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浑身都痛得要命。

    却没被放过。

    在下一个时间点,苗慈魔鬼般的手伸来,将他翻了个面。

    狼狈睁眼,就看见装满滚油的铁勺。

    在视线正上方。

    出于惊惧,他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了下,而后固定住。

    紧跟着,苗慈掐住他下巴逼迫他张嘴。

    “妈——”

    完整的一句妈妈都没喊出来。

    沸腾的滚油。

    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灌进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口里。

    致命的痛让他四肢开始胡乱踢打起来。

    挣扎间几滴滚油流到苗慈手上。

    苗慈被彻底激怒,就着手里的铁勺砸在他头顶上:“不是喜欢抢别人东西吃吗!够不够吃!阿?现在够不够吃!”

    “”

    他再听不进去任何辱骂的话,条件反射地趴在地上吐喉咙里的滚油。

    进去时是金黄色的油。

    吐出来的——

    鲜红的,有血,有碎肉,和口腔软皮组织。

    滋滋滋在响。

    那是他的肉被烫熟的味道。

    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从柔软的口里一次性流出。

    地上好大一滩油血肉的混合物。

    他的视线开始变黑,余光里的景物一并开始模糊。

    梦境跟着转换。

    再睁眼时,在单人间的病房里。

    四周很静,病房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透过门上长条形的玻璃,闻时礼看见许多颗人头,那些人肩膀上扛着黑色机器。

    好像那玩意叫摄像机,他在电视上看到过。

    紧跟着。

    很多人来看他,带着他没喝过的牛奶、新鲜的水果、还有些盒装的儿童营养品。

    他很想尝尝,但现在嘴里插满管子的他并不能。

    会有陌生阿姨坐在他床边,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开始哭得特别惨。

    为什么要哭阿。

    毕竟挨打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不明白。

    可能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注定他闻时礼不会是个富有同理心并且善良的人。

    没有被善待过的孩子,学不会如何善待他人。

    这很合理。

    在医院躺很长一段时间。

    有一晚他终于能下床行走,在幽暗的长廊尽头,他遇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裙摆一朵亮黄的雏菊。

    小姑娘静静看着他。

    而后伸手拥抱他,什么言语也没有,就只是抱着他。

    再往他掌心里塞一颗糖。

    在那一瞬间。

    他仿佛看见烈日下的旭阳,有着令人不可回避的灼灼。

    -

    宋枝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昨晚回到房间后,躺下一会儿本来有丁点睡意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想到闻时礼站在墓园他母亲双穴墓前的画面。

    浑身被雨淋湿的他。

    站在双穴墓前

    等等!

    为什么是双穴墓!

    宋枝蹭一下从床上坐起,反应过来他母亲明明独身一人,只葬单穴墓就好,为什么会是双穴墓。

    真叫人细思极恐,头皮发麻。

    她想到那天看滚油事件相关新闻时,网友在下面的评论:

    听说,这女人是被有钱人搞大肚子后抛弃的。

    所以把怨气都撒在她这个私生儿子身上。

    啧,爱而不得的女人真恐怖。

    当时记者问他如今还恨自己的母亲吗。

    他淡笑着反问恨是什么,表情更是满不在乎。

    可事实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就算字字不提恨,却还是能在他的行为上寻到蛛丝马迹。

    此恨绵绵无绝期。

    所以——

    他给亲自给苗慈挑一

    口双穴墓。

    意在一种长远而恶毒的诅咒,苗慈生前难和所爱之人两心同,死后也只能独拥双穴墓耗无边孤独。

    宋枝想得冷汗直冒。

    看来他这人很复杂,不止单纯表面看到的温柔,内里流淌着浓稠的恨河,他寡言不善解释,却选择直接进行诛心般的无声报复。

    这就是男人的城府吗。

    想了会后。

    宋枝躺下后连头一起缩进被窝里,抓过一只粉红豹玩偶抱在怀里。

    呼吸久久不能匀顺。

    她想到闻时礼含笑温柔的眉眼,想到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的细致小心,还有他数次开玩笑逗她时笑出声时愉悦的样子。

    这些的这些都压得宋枝难受。

    她在想一个如果。

    如果——

    他没有经历那些。

    是不是会温柔得很纯粹?

    没有一丝伪装。

    醒来时上午十一点多。

    睡眠浅浮又不安稳让人有点脑袋发沉,宋枝揉着眼睛慢吞吞从被窝里爬出来。

    长发乱成一蓬鸟窝。

    刚睡醒的宋枝像一只行动缓慢的树懒,掀被下床和穿鞋等等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眼睛也不能完全睁开。

    窗外有雨后初晴的光景,宋枝瞄一眼后把眼睛睁开了些。

    今天居然没有下雨!!!

    不下雨就不会打雷,不打雷哥哥就不会犯病!

    呜呜呜呜万岁!!

    谢谢老天爷!!!

    以前从没因为晴天这么开心过,相反,宋枝喜欢阴雨缠绵的天气,总觉得阴雨天睡觉相当的舒服。

    但在遇见闻时礼以后,从此讨厌雨天。

    内心那颗种子在持续生长,喜好在无知觉中逐渐改变。

    这些小细节都成为小姑娘藏在心底的小心事。

    小心事逐渐在发酵。

    演变成一个无法对他人言说的秘密。

    秘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闻时礼。

    -

    二十分钟后。

    宋枝从卧室的浴室出来,头发没吹太干。她头发多,没睡好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坚持把头发完全吹干。

    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准备出去。

    客厅里很热闹。

    浅驼色的布艺沙发呈l型排开,正中间坐着宋长栋,旁边是陈广轩。

    爸爸的发小,很厉害的法学教授叔叔。

    宋枝乖巧打招呼:“陈叔叔好。”

    陈广轩

    目光看过来,带着和善亲切:“枝枝醒啦?”

    “嗯。”

    陈广轩往厨房方向提高音量:“小斯,你不是嚷着要找枝枝妹妹玩吗,枝枝出来了哦。”

    宋枝表情瞬间凝固。

    话音刚落,陈斯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草莓从厨房里出来,直奔宋枝而来:“枝枝!”

    宋枝几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她简直怕了陈斯。

    他是陈叔叔的儿子,今年十五岁,和她同在树德中学就读,现在初三。

    宋枝从小和陈斯就不对盘了,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和陈斯不对盘。

    陈斯总说小时候两家订下娃娃亲,张嘴闭嘴就说长大后要娶她。

    宋枝不认账。

    现在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时代,哪儿还有人拿娃娃亲当真说事的。

    陈斯却没放弃过,每次见她都殷勤得不得了,他人长得阳光帅气,学校里和他示好的女孩子不少,但他总在学校里到处说和她有娃娃亲,让她百口莫辩。

    就因为这样,宋枝对他避之不及。

    陈斯把草莓送到她面前,邀功似的说:“专门给你带的丹东奶油草莓,超甜,快尝尝。”

    宋枝不好拒绝,拿了一颗在手里:“谢谢。”

    还没喂进嘴里,旁边次卧的门打开。

    穿着黑t和同色休闲裤的闻时礼出现,他额角有昨晚磕出的一道伤口,眼圈下有没睡好的青灰色,不过这些在他脸上都构不成影响颜值的瑕疵,反而有一种清颓的英俊感。

    宋枝转过头。

    ——四目相对。

    想也没想,宋枝把手里那颗草莓递到男人唇边:“哥哥,吃草莓,听说很甜。”

    “”

    陈斯:???

    对于闻时礼的出现,陈斯如临大敌,指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问:“枝枝,这谁阿。”

    宋枝如实回答:“闻时礼哥哥。”

    “闻!时!礼!”陈斯瞪大眼睛,“你就是那个,我爸一天能挂在嘴上夸一百遍的研究生?!”

    陈广轩:“对对对,就他。”

    “”

    陈斯心里有点崩溃。

    他老爸平时鲜少夸人,大多时候都在吐槽手底下的研究生有多朽木难指导,但是却只把一个人的名字天天挂在嘴上,逢人就夸,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今日得以见到本尊,没想到这男人

    还有一张好看到过分的脸。

    闻时礼没理会少年的惊讶,看一眼送到唇边的草莓,没用嘴去接,而是抬手结过后笑道:“谢谢小宋枝。”

    见他声色温柔,宋枝语调也跟着放轻:“不客气。”

    看见这一幕,陈斯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这是我给你的草莓!”

    宋枝气定神闲:“干嘛。给我不就是我的了?”

    “”

    陈斯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草莓喂进嘴里。

    更加生气。

    恨不得把草莓抢回来。

    陈斯开始逼逼:“我给你的那就只能是你的,你怎么能给别人。”

    宋枝盯着他看两秒,认真道:“闻时礼哥哥不是别人,再说,不就一颗草莓。”

    “”

    少年的骄傲哪里容得下这样的打击。

    就在那一刻,陈斯把眼前这个周身气质阴郁的男人划进一生之敌的名单中。

    他还没见过宋枝对谁这么好过。

    陈斯气得不行,端着那盘草莓一屁股坐到单侧的沙发上,嘴里嘀咕着:“能有多厉害,还不就那样。”

    这话刚好让陈广轩听见:“不得不说,小闻是真的厉害,你要知道他是——”

    “2010年的莲庆理科状元,智商165的天才学生,法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优质学子。”陈斯掰手指复述着他已经听过无数遍的话,“这些我听得耳朵起茧,都能倒背如流了。”

    “”

    宋枝转过头盯着闻时礼看。

    目不转睛。

    他真的没有骗小孩。

    理科状元

    有一说一这是真的厉害。

    整座城市几百万考生中的第一名。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闻时礼弯下腰与她平视:“又盯着哥哥看,怎么了?”

    宋枝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哥哥,你高考的时候多少分。”

    闻时礼默两秒,像是在回忆,然后才温和看着她说:“好像是七百四十三分。”

    宋枝:“好像?”

    他笑:“哥哥不太记得清了。”

    宋枝点点头:“理解,毕竟你年纪大。”

    闻时礼眉梢轻扬,唇角渗出点笑。

    陈广轩插话进来:“不是七百四十三,我查过是七百四十五。”

    闻时礼:“嗯。”

    “”

    那不就意味着理科总六门扣分才五分。

    抛去语文和英语作文的扣分,

    那其余四科全是满分。

    这分高得离谱。

    宋枝一下就觉得,针对他骂自己小学鸡这件事,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陈斯看着宋枝惊讶的表情,往嘴里塞了颗草莓,阴阳怪气地含糊开腔:“老爸,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还把别人的高考成绩记这么清楚。”

    陈广轩:“对你上心有用吗?”

    “?”

    陈斯咽下草莓:“啥意思?”

    陈广轩:“你上次月考年纪多少名。”

    说到成绩,陈斯就有点心虚:“我不记得了”

    陈广轩冷哼一声:“又是倒数的三位吧?”

    宋枝有点想笑。

    陈斯成绩一贯都在年纪上垫底,说来也逗,陈叔叔作为知名政法大学的教授,也指导过上百名研究生,却对自己初三儿子的学业束手无策。

    一旁。

    “小斯,你能不能稍微用点心阿,说出去你老爸脸上真的无光”没等陈广轩说完,注意到宋枝憋笑表情的陈斯直接打断话头,喊了一声爸:“你先别说了!”

    “”

    陈广轩没再往下说,而是朝闻时礼招招手,再拍拍身旁沙发位置:“小闻,过来坐。”

    闻时礼正弯腰看着宋枝,听到叫他,又温声问宋枝:“哥哥过去坐会好不好?”

    “可以。”

    宋枝巨喜欢他说一句话时后面带着三个字——“好不好”。

    真!的!超!温!柔!

    当然,内心的澎湃不会表现出来。

    等闻时礼过去在陈叔叔旁边坐下后,宋枝也没什么表情的走到宋长栋旁边坐下。

    和他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黑金色大理石的茶几上有新鲜的瓜果盘,里面有冬枣,金桔,苹果和圣女果。

    宋枝盯着果盘旁边的空面看,那处被擦得反光,能清楚看见闻时礼的一举一动。

    他的坐姿很闲散,懒懒地交叠着长腿靠在沙发里,此刻正垂眼偏头点烟。

    现在没有人在抽烟。

    陈叔叔和爸爸都只是在说话,他直接点烟显得对场合缺乏尊重,但他毫不在意。

    可能出于对闻时礼的过于喜爱,鲜少抽烟的陈叔叔居然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燃,陪着一起抽。

    很快满客厅都弥散开淡淡的烟味来。

    宋枝安静坐着听大人们说话,偶尔看一下手

    机,更多时候都在通过光亮的茶几表面看闻时礼。

    他一直低眸抽烟,沉默寡言。

    只有陈叔叔不停cue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偶尔应几个简单的音,“嗯”“对”“是”之类的话。

    话题一转,聊到闻时礼住宿的问题。

    陈广轩:“小闻,你现在老宋家住几天,我托人给你找房子呢,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你放心搞学业,剩下的你交给我。”

    闻时礼淡淡嗯一声。

    宋枝低头开始扣小拇指的指甲。

    其实她觉得哥哥一直住家这里没什么不好。

    反正次卧空着也是空着。

    陈斯又不乐意,酸溜溜说:“老爸,什么时候老师还要管学生住哪里阿。你这也太燃烧自己照亮他人了吧。”

    陈广轩:“那可不,我指着小闻给我长脸呢,他以后肯定有大作为!”

    “”

    陈斯冷笑一声,心想一个穷酸的法学生能有多大作为。

    那时候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当初老爸那句没被他放到心上的话,会在遥远的未来一语成谶。

    聊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陈斯粘到身边来,正准备和宋枝愉快交流时,闻时礼在同一时间起身,并且淡淡喊了声:“小宋枝。”

    宋枝看过去:“阿?”

    男人身姿修长,隔着两个人左右的位置看向宋枝,目光温善:“跟我来一趟。”

    宋枝愣了下,乖乖地哦一声后,站了起来。

    陈斯看着宋枝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进到次卧里。

    整张脸都耷得难看。

    怎么会有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招人讨厌的人?

    闻时礼是吧???

    行,记住了。

    次卧里。

    宋枝停在屋中央,看着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的闻时礼,有点不明白:“哥哥你要干嘛?”

    闻时礼看她一眼:“给你吹头发。”

    “给我吹头发?”宋枝抬手指着自己,“为什么鸭。”

    闻时礼觉得好笑:“这有什么为什么,不吹干头发容易感冒。”

    “哦。”

    闻时礼弯腰,把吹风机的插头插进墙上的插座里,然后抬手指了指床沿位置:“过来坐这。”

    宋枝走过去安静坐下,然后——

    开始紧张。

    只有爸妈给自己吹过头发。

    没有第三个人。

    宋枝的头发在肩胛骨位置

    ,不算太长,但发量浓密惊人,像一卦海藻。

    他微凉的手指在发丝间穿过,动作幅度很轻柔,像是怕扯到她的头发让她痛。

    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说话。

    宋枝却在呼呼的吹风声里,听到自己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心潮起伏的瞬间,清晰得那么那么明显。

    一下又一下。

    等吹完以后。

    闻时礼一边收线一边看宋枝:“是不是哥哥开的三档风太热了?”

    “没阿。”

    “那小宋枝脸怎么这么红?”

    “”

    面对男人含笑的问话,宋枝恨不得当场去世。

    直接原地出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这!样!

    这个要她怎么狡辩才好。

    半晌后。

    宋枝面不改色地平静道:“那就是你开的档位太高,风太热。”

    闻时礼:“好吧,哥哥下次注意。”

    “”

    “!”

    还还有下次!

    宋枝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窃喜,满脑子都在想,还有这种好事。

    他下次还会给自己吹头发吗。

    呜呜呜真的很温柔。

    比妈妈还温柔。

    宋枝没表现出来,云淡风轻地说:“哦,那我这次勉强原谅你吧。”

    闻时礼眯眼笑道:“谢谢小宋枝。”

    “还有——”已经到浴室门口的他停住,回头对她说:“昨天答应小宋枝不在你面前抽烟的,这件事能不能一起原谅哥哥?”

    宋枝压根没在意这个事:“没关系的,哥哥可以在我面前抽烟。”

    “真的吗?”

    “嗯。”

    闻时礼盯着她看了会,耐心问:“那呛到小宋枝怎么办。”

    宋枝:“一般不会呛到,我爸平时也抽的,你可以。”

    重点是——

    你抽烟时很帅。

    清颓朦胧的英俊感直接拉满。

    -

    午饭时间到。

    陆蓉在厨房忙碌三个小时,张罗开一桌好菜。

    招呼众人到餐桌坐下。

    陈斯死皮赖脸地非要坐在宋枝旁边,宋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浅白他一眼没有搭理。

    和昨晚一样,闻时礼坐在正对面。

    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英挺的眉眼。

    没等宋枝偷看到满足,陈斯就凑到耳边小声问:“你们俩刚刚在卧室里干嘛?背着我玩什么好

    玩的游戏?”

    陈斯热爱各种游戏,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电脑游戏,5等掌机游戏和手游。

    没有游戏就会死掉的他,总觉得人人和他一样都爱玩游戏,也正是因为玩游戏,陈斯成绩一直在年级倒数。

    宋枝懒得理他:“没有。”

    陈斯非要问到底:“那在干嘛?”

    宋枝觉得有点烦:“没干嘛。”

    陈斯继续问:“没干嘛是在干嘛。”

    “”

    宋枝直接夹一块鸭肉到陈斯碗里:“吃饭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陈斯盯着那块鸭肉,没说话。

    满桌安静。

    大人们的目光看过来。

    宋枝一下不自在起来,反思自己是不是行为太过分,或者是语气太重了。毕竟陈斯没有说什么过火的话,只是问问她而已。

    她刚准备道歉,陈斯却把碗捧起来,对着碗里那块鸭肉感情饱满地说:“这是枝枝给我夹的鸭肉呜呜呜真好我会好好吃的!”

    “”

    那年还没流行“舔狗”这个词,但后来陈斯才知道,自己的一系列行为都属于后来所谓的舔狗行为。

    他从小就舔宋枝,舔得明明白白。

    宋枝一时无言。

    陆蓉打趣道:“看来小斯很喜欢枝枝嘛。”

    陈斯:“我当然喜欢阿,我以后可是要娶枝枝的。”

    听到这句话,宋枝第一时间下意识去看闻时礼的反应,不敢太明目,只能抬眼偷偷瞄。

    他在安静地吃饭,眉梢无一丝起伏。

    面无表情。

    宋枝一颗心往下沉似的难受起来。

    他这样很正常不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瘦瘦的胳膊和腿。

    更难过了。

    他不会喜欢一个小孩子。

    永。远。不。会。

    闻时礼刚夹起一块青菜,抬眼就看见对面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唇角带出温柔笑弧,轻声细语地询问。

    “怎么了小宋枝。”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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