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才不管自己扔下多大的惊天巨雷, 他和红头罩有自己的计划。

    把利爪扔给戈登警长后，他就又驾驶着机甲猎人去街上巡逻了。好在这一批利爪白送了之后，猫头鹰法庭也接到了戈登身边内应的消息, 忙着去处理成员名单暴露的问题, 反倒让东区有了一定喘息的时间。

    “反正名单放出来也没有用，法不责众, 何况是数量那多的权贵。”他记得刚谈论起名单的时候, 红头罩是如此冷笑着说道。

    猫头鹰法庭的名单, 他几年前就给了蝙蝠侠, 但又有什么用呢？要么像当年铁棺之女那样一个个暗杀掉，但这样一来, 他们会失去人们的信任，得不偿失。

    若是想公开处理这群人，却又是绝不可能的。且不说公众信不信这份名单, 就算他们信了, 谁去处理？作为这些权贵走狗的那群警察和法官吗？和权贵同流合污的白宫高层吗？

    所以, 红头罩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名单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如此, 要是关键时刻抛出去, 也能让他们自乱阵脚一段时间, 让我们得到修整的时机。”红头罩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都想得到这群人发现自己暴露后, 会怎样惊慌失措。

    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搞暗杀这种事，可猫头鹰法庭又不知道,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 可就越怕死哦。

    如今看来, 这一招倒真起了不错的效果, 猫头鹰法庭暂时退去，哥谭警方又在戈登局长的维护下一时没敢攻进来，再加上刚扔过去的一串怪物，局面竟然诡异般地稳定下来。

    然而，在黑暗之中狰狞的怪兽，也逐渐撕开阴谋的獠牙，步步逼近，想对这群先驱者一击必杀，再不让他们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这场阴谋拉开序幕的最初，起源于小丑。

    啊，小丑，小丑……永远都是小丑，命运讽刺得就像一个笑话，不是吗？

    当蝙蝠侠发现视频中的小丑不对劲，匆匆赶去阿卡姆查看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关押着极度危险疯子的特制牢狱中没有半个人影，谁都不知道小丑是何时逃出去的。

    蝙蝠侠面色阴沉，那种肃杀般的气质让周围站着的阿卡姆警卫额上冒出冷汗。

    这确实不是他们玩忽职守，或者收了谁的臭钱，蝙蝠侠为了防止小丑在这个关键时期逃出来搞事，用的是一套极为复杂的互相监督极致，还佐以高科技设备，自己更是三五不时地往阿卡姆溜达一圈，谁敢在黑暗骑士眼皮底下和小丑合谋越狱。

    可小丑偏偏就跑了，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没人看见，也没被设备发现，就像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蝙蝠侠眯了眯眼睛，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是谁帮小丑逃出去的？对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小丑，到底用了什么力量？小丑什么时候逃出去的？以及最关键的——

    小丑出去后都做了什么。

    蝙蝠侠仰头看着那面冰冷灰白的牢狱之墙，突然有所感似的，掏出身上鉴定血迹的药剂，喷洒在那面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墙上。

    这不像小丑的性格，这个疯子几十年如一日地找自己麻烦，无论哪一次越狱出去，都会给蝙蝠侠留言，而且还喜欢在墙壁和地板上乱涂乱画，这面墙壁又怎会如此干净？

    他们关上了所有光源，墙壁上带着血迹残留的荧光组成了一行挑衅般的夸张大字，身边的警卫倒吸了一口冷气，且不说小丑是从什么地方搞来那么多血的，光是这句话的内容，就怎么读怎么充满恶意。

    “这世上最伟大的英雄，总是会被来自身后的武器所杀。”

    阿卡姆警卫面面相觑，觉得小丑这是在挑衅蝙蝠侠，说要偷袭这位黑暗骑士。但唯有蝙蝠侠知道并非如此，这行字里的“英雄”指的绝不是自己，而是红头罩！

    小丑这一次越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杰森，红头罩这种标志性的物品，还有红幽灵的思想，和权贵的交易，终究是彻底吸引起小丑的注意力。

    而这具留言在暗示蝙蝠侠，红头罩的身边有内鬼！那群人想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法暗杀他！

    而小丑很可能就是这场暗杀的参与者，这群人不肯直接出面，就利用小丑安排了这场背叛的戏码。

    蝙蝠侠猛地转身，漆黑的斗篷在地上划过一道弧线，宛若刮起一道小旋风。他走得如此之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只有几个警卫一头雾水。

    布鲁斯按住自己的耳麦，联系在蝙蝠洞的阿福和提姆等人。

    情况越糟糕，他就越是冷静，这是蝙蝠侠经历了无数风雨培养出来的习惯。他望着同以往一样死气沉沉的哥谭夜幕，却感觉到这股平静之下涌动着连他都不敢想象的暗流。

    杰森这回……真的是把哥谭的天都捅破了……

    且不论蝙蝠侠下定决心揪出小丑，挖出哥谭暮色下暗流涌动的关键，东区这里就又出了状况，那群老爷们的第二轮攻击已至。

    这回都是新花样，在知道利爪和警方都奈何不得红头罩等人后，他们拿出了新的杀手锏——鼓动东区市民反对红头罩，让这个红幽灵从内部乱起来。

    这确实掐住了红幽灵的命脉，红头罩不惧怕敌人，却畏惧自己保护的民众。

    东区的底子终究是太浅了，彼此之间的信任还不充分，哥谭人又素来多疑且自私。红头罩虽然给他们提供了不曾想过的太平生活，没有黑帮骚扰，也没有资本剥削，但他们依旧秉持着保留看法，依旧认为红头罩会像哥谭曾经出现的无数个流星反派一般短暂。

    这是无法靠说服，只能用日复一日的行动、坚持和宣传，让饱受折磨的哥谭人慢慢放下戒备心，建立对红幽灵的信任和依赖感。

    而哥谭权贵们握住了这个关键，威逼、利诱、鼓动、欺骗……当东区被警方围得水泄不通时，人们难免畏惧不安，当他们让早就安排好的人煽风点火时，惊恐多疑的人们就瞬间被点燃。

    是了，他们没必要和红头罩一起下地狱，反正警方要追捕的只要红头罩和他的同伙，他们嘴上说着保护自己，但谁知道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只要红头罩离开东区，东区就安全了，一切变成之前的模样，虽然日子痛苦艰难，被人踩在泥水中，却不会像今天这样，机枪都架在街区口！

    要是让黑帮回来，他们只是有的人会死，但如果让红头罩一直留在这里，那么所有人都会死。

    诚然，东区不是人人都是这么想，也有冷静聪明的明白人，也有感念于红头罩帮助的人，也有犹豫不决的人，但剩下这群被鼓动的东区人却都在街道上集结起来，被人怂恿着围住了指挥楼，只是又因为惧怕镇楼的机甲猎人，怎么都不敢进入，只是在门外挥舞铁棒喊喊而已。

    杰森的眼神很冷静，因为这种情况，他之前也预想到了。

    之前叶良劝他的时候，他就和蝙蝠侠私下里联系了一次，用百分之一万的耐心和自控，摒弃所有私人情感，和蝙蝠侠作为平等的成年人，交流了对红幽灵的看法。

    “杰森，平心而论，我绝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才阻止你的，也不是惧怕死亡和冲突。”开什么玩笑，蝙蝠侠见到的战争和流血还少吗？

    “而是这样的思想在哥谭根本不可能实现，我读过你所有的计划和宣传书。这些计划都建立在一个基本设想上——底层民众有极高觉悟、勇气和智慧，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所有被红幽灵改变的国家，都有这样两个先决条件——外部掐灭他们的反对力量并非强到摧毁性的，能给他们生长发育的机会；内部民众有极强的改变现状的决心，他们都被逼到了必须反抗才能生存的地步。”

    “但哥谭现在有没有这两个条件？你强行占据东区，赶走黑帮，东区人又是怎么想的？当被生死威胁和利益诱惑前，东区人是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你是否有能力在外部摧毁性的打击下，保住自己的同伴和东区市民？”

    在杰森印象中，布鲁斯很少这么剖心坦诚地和自己交流，他是真的急了，以至于当时杰森都微微笑起来，这种感觉真不错，布鲁斯能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讨论哥谭的未来，而不是把他当做不懂事的孩子来训斥。

    这代表蝙蝠侠对红幽灵的慎重和重视。

    但蝙蝠侠不懂的是，也许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有各自的脾气秉性，但归根到底还是有些共性的。他们都渴望更好的生活，他们都饱尝痛苦，他们强大而不自知，所以只要给他们一点方向和希望，他们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民众会暂时盲目，却不会永远被蒙蔽。什么都不做，才什么改变都不会有，只有他们这些人起来，告诉他们这世上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告诉他们这些高高在上几百年的权贵并非不可战胜的，告诉他们可以活得更有尊严和安全感。

    这一次，红头罩或许不会成功，然而哥谭人却决不会失败。

    因为，红幽灵永远相信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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