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有些不解的看着姚广孝，道：“什么机会？”
姚广孝道：“这次地震来的好，我们完全可以将朝有奸佞在的风声在北疆传开。”
朱棣不解的道：“有什么用？谁是奸佞？还准备让朱雄煐挥泪斩自己左膀右臂么？”
姚广孝摇头：“非也。”
“殿下，现在要开始给以后的大事找个合理借口了。”
“我们不指望这次奸佞论能起什么风波，只要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行。”
“他日若是起事，这就是出兵的理由啊！”
朱棣一愣，沉默的看着姚广孝，良久后道：“好！广孝这事你去安排！你想的很周全！”
姚广孝平淡的道：“好！小僧马上将谣言散步出去，此事兴许不会起多大风浪，不过被民间知晓就成了。”
至于朝中的奸佞是谁，这不重要。
只要有这颗种子存在，以后说谁是奸佞，那他便就是奸佞！
刘三吾，方孝孺等等……都可以是，主要是要有这一份名头为以后起事做准备。
这场大地震是天赐良机，姚广孝怎可能不抓着做一些文章。
……
“爷爷。”
养心殿内，朱怀又想起什么，道：“集庆门的城楼中段，城门坍塌，偷工减料，秦尚书说……”
朱怀将秦达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朱元璋。
朱元璋默然道：“他没说错，事情不能怪他，咱是在粉饰太平。”
“朝廷没有闲钱去修集庆门城墙，前十几年都在寅吃卯粮，好不容易攒点钱，都花到其他地方了。”
“江南暂时没危机，所以咱就没将应天城防当一回事，谁知这次地震还是着相了。”
“现在要让你拿钱去修集庆门，你能变出来么？也不成吧？事情一点点来吧。”
朱怀叹口气，道：“我可能对秦尚书说话重了点，当时脾气没收住。”
“当时看到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跑下城墙去捡城砖……”
朱元璋笑着道：“重就重点！你是君他是臣，大孙你记住，你永远都没错的。”
“不要有这种想法，觉得对不起他们了，下次找个场子给弥补回来，赏赐一番。”
“如果做臣子的，这点委屈和谩骂都听不得，那你就太小瞧秦达了。”
“能做到咱大明正二品带银鱼袋尚书的，谁会受不得一点委屈？年轻时的那点棱角，早就被磨平了。”
“哈哈。”
朱元璋说着说着，忽然笑了。
朱怀不解的看着朱元璋，道：“爷爷，这……笑啥啊？”
朱元璋道：“臭小子脾气和咱一模一样，都收不住脾气，不过这要改，皇帝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有时候气急了要杀人，话放出去了，可就收不回来咯。”
朱怀认真的听着老爷子的教诲，深以为然的点头：“嗯，爷爷我记住了。”
朱元璋笑笑：“没啥，屁大点事，别朝心里放，臣子就给你骂的。”
朱怀：“……”
和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朱怀又要开始投入国家大事中去。
詹徽说北疆山东河南都有地震，波及到四十多个州府县，这事不可小觑。
古代最怕天灾，没有后世的任何技术手段，每一次天灾死伤的人都数以十万计。
如果说瘟疫等还能有办法治疗，水涝和地震则真是束手无策。
朝廷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事后营救。
各地方布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司以及地方藩王的军队，都在合力派出去赈灾。
这么大的地震，没有人敢从中作梗。
地方上粮食价格有些浮动，这是大势所趋，朱怀也改变不了。
每一场天灾，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对国朝经济的冲击。
这就体现出对外贸易的强大之处。
交趾那边在十月低，紧急送过来了五十万白银，也算是给朝廷解决了燃眉之急。
步入十一月，这场属于洪武年间少有的大地震结果终于彻底统计出结果。
五个省一个直隶应天府，一共死伤百姓三十六万，其中死九万六千三。
这场放在明朝历史上都少有的大地震，对洪武末年的冲击不言而喻。
不过好在朝廷展现出强大的调控能力，以最快速度的稳住了北疆和关中等地方。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又爆发起来。
进入十一月之后，北疆开始下雪，借着山东、河南、应天等地，相继开始下雪。
这给震后建设加大了难度。
民间士绅不伐爱国之人，纷纷开始组织募捐，朱怀将黄淮和王恕调出去，特意组织这场募捐活动。
与此同时，十一月初，一场祭祀也在应天孔庙天坛举行。
朱元璋身穿通天冠服，朝廷四品以上的京官齐聚天坛。
朱怀身穿皇太子服，跟在朱元璋身旁。
这场祭祀声势浩大，朱元璋先祭天上香，朱怀紧随其后。
大明两代君王亲述罪己诏，祈求上苍将罪过发于自身，而不加百姓分毫。
一场祭祀结束之后，民间百姓对朝廷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认为皇帝如此体恤百姓，乃实打实的明君盛世之相。
朱怀很难理解，不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作秀，为何会让百姓如此信服？
祭祀结束之后，一种不好的消息传入到锦衣卫耳中。
何广义急促朝养心殿走去。
走到养心殿外，何广义拍了拍飞鱼服上的雪花，迈着脚步进入养心殿。
屋内暖洋洋的，朱怀正在批奏疏。
“殿下。”
何广义叩首道：“关中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朱怀看了一眼何广义，不好的道：“说。”
何广义道：“有民间的人说，这场地震乃因为朝中有奸佞在。”
朱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这都能扯上关系，让他们说罢。”
“等等！”
朱怀忽然愣住了，朝中有奸佞？这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朱怀又问何广义道：“这些话，传播的广不广？”
何广义摇头道：“也就是一些民间在私下传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对。
朱怀敏锐感知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诚如老爷子说的，果然会有人利用地震做文章。
“你去查查，将源头查出来，看看是不是从北平传出来的。”
“另外，李景隆回来了没有？”
何广义点头道：“前些日子就要回来了，因为地震的原因，耽搁了时间，这两日才抵达应天城。”
“去将他叫来。”
“卑职遵旨！”
等何广义走后，朱怀嘴中依旧喃喃自语。
朝有奸佞在，朝有奸佞在。
这话，怎么这么像靖难时的口号？
看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却莫名让朱怀重视起来。
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靖难会发生，他真不会将这种话当回事。
就在沉思没多久，李景隆阔步走来。
“臣，李景隆，参见皇孙殿下安。”
朱怀挥手：“九江，这些日子在北平府看到了什么？”
李景隆道：“这个……臣没察觉任何异样，就是北平府的经济和治安……都好的不像话，燕王确实很有才干。”
朱怀嗯了一声，问道：“军队进去看了么？”
李景隆点头回道：“北平府的军队，被张玉和朱能调教的像猛虎一般。”
“但没有违制的地方。”
越是干净，就越是不简单。
朱怀点点头，缓缓闭起双目。
“不过……”
李景隆顿了顿，道：“燕王对本王说了北平府的难处，这些年北平军抗击元人，死伤不少，希望朝廷在拨一些兵过去。”
朱怀哦了一声，道：“孤知道了。”
“殿下。”
李景隆又道：“北平布政司使要致士了，还有都指挥使司。”
朱怀一愣，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道：“北平上下的呼声很高，左参政和指挥同知应当要被扶持上去。”
“应当……都是燕王的人，北平府越来越铁板一块了，此事不可不察。”
朱怀嗯了一声。
朱棣对北平的统治越来越收紧了，现在想轻易动北平就要越过朱元璋这一关……
而且就算越过朱元璋，恐怕也不能轻易动北平政权齐。
朱怀揉揉额头：“你先下去，回去好好休息吧。”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