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629、我觉得,我是喜欢你了呢!
    吕芳战战兢兢,尤其看到现在老爷子脸色并不是太好。

    朱元璋本来心情还算可以,昨天在灵牌前想了一天一夜,心里也顺了一点。

    可谁知今天一早就听到朱允炆将消息放出到外廷的事,这让老爷子火冒三丈。

    一个堂堂的天潢贵胄,表现出来的气度却像个小人得志一般。

    见着吕芳,朱元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好气道:“说罢。”

    吕芳两股颤颤的道:“回皇爷,殿下,殿下……那边,应当是有什么顾虑的。”

    朱元璋不解的看着吕芳,冷冷的道:“说结果!”

    吕芳忙道:“殿下不同意,他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爷子冷冷盯着吕芳,如针尖的目光在吕芳头顶盘旋,吕芳能清晰感受到压抑在老人内心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哈哈哈!”

    朱元璋仰天大笑:“有种!”

    “是咱朱元璋的种!这股子执拗劲都和咱一样!”

    “一个白莲圣女,蛊惑他和咱硬倔,咱一心一意对他,咱把所有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他,到头来,为了一个妖女,和咱对着干?不孝的混账玩意儿!咱要看看这白莲妖女究竟多大的本事!”

    “他不动手是么?”朱元璋苍老的脸颊因为愤怒,显得有些变形般狰狞。

    “去锦衣卫,让蒋瓛动手!”

    “去!”

    说到最后,朱元璋近乎于咆哮。

    吕芳急道:“皇爷,三思啊。”

    “滚去!”

    吕芳也是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老爷子真令蒋瓛杀了唐塞儿,那么爷孙关系恐怕再也没有缓和的那一步。

    朱怀能忍着丢掉皇储的危险,也要忤逆老爷子的命令,这已经说明一切。

    吕芳真的很难理解朱怀再想什么。

    “皇……”

    吕芳欲再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能为朱怀说话的只有自己了。

    “滚蛋!你也想死?”

    朱元璋牙龇目裂的瞪着吕芳。

    “不敢,老奴不敢。”

    吕芳不敢滞留,忙不迭转身离去。

    ……

    腊月初二这天下午,天色更加阴沉寒冷,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仿若有什么大事发生。

    连续两日的奔波,加上邹普胜递过来的两拳一脚,让朱怀现在身子每况愈下。

    太医院和郎中们都让朱怀尽量躺下来调理身子,但朱怀没时间静养。

    他在端敬殿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便披上大氅毛绒披风离去。

    外面的雪花越来越大,宫外的街肆道路上鲜有行人。

    朱怀自然知道也深深了解老爷子的脾性。

    他这句话递给朱元璋之后,只会让朱元璋起了更大的杀心。

    朱怀踱步来到锦衣卫。

    他没有去找何广义,也不想牵连任何人。

    诏狱之内,唐塞儿双目痴呆的坐在草席上,双腿拱起,双手环保在膝盖上,望着地面有些出神。

    吱呀。

    石门被缓缓打开,唐塞儿迷茫的抬头,见的一席挺拔的身影,她倏地一愣,随后双目渐渐炯炯有神起来。

    “你来啦?”

    唐塞儿脸上带着笑意。

    朱怀微笑着点头。

    “你脸色怎么……怎么这么苍白?”

    唐塞儿急忙拉着朱怀坐在草席上:“你坐这边,我刚刚坐过的,草席还热乎。”

    朱怀笑着道:“谢谢啊。”

    唐塞儿置若罔闻,拉着朱怀的右手,摸着朱怀的脉搏,俊秀的双眉仅仅蹙在一起:“你还受着伤啊,怎么不在东宫好好静养?抛出来作甚?”

    朱怀没有回答唐塞儿的话,看着唐塞儿,轻声道:“邹普胜和我说,你为了阻止邹普胜混进宫里,所以才和他打了起来,是这样么?”

    唐塞儿撩着鬓角黑发,缓缓撩拨到耳后,低声道:“嗯,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你又不信啦。”

    朱怀赧然道:“抱歉。”

    唐塞儿耸耸肩,安静的坐在朱怀旁边的草席上,双手抱住膝盖,将脑袋耷在手掌之上。

    “没事。”

    “我这样的人,骗人骗习惯了,也不指望谁能对我信任。”

    她说的轻松,只是言语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

    朱怀侧目看着唐塞儿,轻声问道:“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儿吧。”

    气氛没由来的沉重,或许唐塞儿早就知道些什么,自朱怀踏入诏狱这一刻。

    唐塞儿可能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不过活了二十来年,也还算精彩,草草结束性命也自无不可。

    自她加入白莲教,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兴许昨晚在这里是睡的最满足的一次吧。

    虽然诏狱有些寒冷。

    当她加入白莲教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所以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怕的。

    最严厉的酷刑她都顶过来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怕的呢?

    唐塞儿轻松的道:“你想知道我过去啊?”

    朱怀点头:“嗯,有些好奇。”

    唐赛儿目光有些深沉,似乎陷入了回忆,缓缓地道:“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童年的时候无忧无虑,家里到也幸福美满,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那时候恰好经历了胡惟庸、李善长案,朝廷大兴牢狱,锦衣卫的鹰犬全国乱窜。”

    “可怕的不是锦衣卫,而是地方官。”

    “青州府的知府早就看中了我家的千亩肥田,我父亲一直在盘桓周旋,许多利益都分给了青州府。”

    “本以为会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青州府的知府带着兵闯进来,说我父亲是胡惟庸的远方亲属,还说我家的田产是受了胡惟庸的便利才获得的。”

    “大户人家的田产,又怎可能不会私吞田产,但要说胡惟庸是谁,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朝廷宰相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斗民能知道的呀。”

    说到这里,唐塞儿言语停顿了下去。

    朱怀好奇的道:“后来呢?”

    唐塞儿哦了一声,耸耸肩道:“上面两位家兄被送到南疆做徭役,路上死了。”

    0

    “父亲被关进牢狱不就就死,母亲那时候病重,也就跟着死了。姐姐被官府奸后卖到青楼,我年纪小,打包被送到青楼咯。”

    “就这样。”

    朱怀一愣,嗫嚅着嘴巴,心头微微一颤,看着依旧轻松淡然,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一般的唐塞儿。

    “然后师父救了我,教我武功,把白莲教托付给我,那时候只想杀了青州官府,所以就同意了。”

    “后来李善长胡惟庸案结束之后,皇帝就开始清理白莲教,我们就躲起来了。”

    “没有户籍,没有鱼鳞黄册,啥都没有,仿佛丧家之犬……嗯,是燕王秘密接触了我们,给我们安排了身份。”

    “也就是利用我们呗,我都知道,可又不能不答应,那么多人等着我活命呐,能咋办?”

    唐塞儿没由来的叹口气,道:“哎!后面就被送到皇宫,给燕王做事,遇到了你。”

    “我其实一直相信燕王是能让这个天下变的更好的君主,直到遇到了你,我改变了一些看法。”

    0

    “我忽然觉得,你好像比燕王更加厉害,你知道么?我每次出宫都会偷偷打量着国家政策有什么改变呀,百姓过的好不好呀。”

    “百姓们都说现在大明越来越体恤他们,还有行商的人说,南疆也发展起来了,山西大同的代王也被处理了。”

    “不得了啊!太孙殿下!你这手腕有些铁血,自己叔叔犯罪了都能罢免掉。”

    唐塞儿眼中带着几分崇拜,继续缓缓地道:“直到燕王放弃了我,我不知道你们在争啥,但我知道的是,燕王可能并不打算让我活着,而你,虽然一直冷巴巴的,但你心肠那么热,哎……”

    “我只是个小女人,我哪儿想参与你们这么多争斗啊!可已经身处江湖了,啥事都身不由己。”

    “我也没有你这种聪明才智,能在政治大势中夹缝求生,找到应对措施啥啥的,我搞不懂,也看不明白。”

    他忽然仰起头,看着朱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啦?”

    朱怀愣了愣,不解的道:“为什么这么说?”

    唐塞儿眨眨眼:“两面三刀的人不坏么?我骗着你,心里却向着燕王。”

    朱怀笑笑:“那是以前不是么?”

    唐塞儿忽然笑了,虽然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但她那灵动的眸子,俊俏的鹅蛋脸,甫一微笑,宛如冬日盛开的花朵。

    这是一种心安和开心的笑容。

    唐塞儿呆呆的望着前方,冷不丁的道:“朱怀,我要死了是么?”

    朱怀一愣,刚要开口,却被唐塞儿打断。

    “不要试图救我啦,你有更大的事要做,怎么能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如此卖命呐?”

    “哎呀!我真的不太喜欢说这些煽情的话,反正就那样啦。”

    “朱怀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是喜欢了你呢。”

    唐塞儿声音很低,有些语无伦次,柔弱甜甜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