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添油加醋，说得陛下和太后脸色不愉才收住嘴。

    “陛下，太后，你们不知道，老身真的太苦了。”

    太后想张嘴，一旁的陛下递了眼神过去，一国之母忽然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皇帝沉吟一阵，被打了一巴掌的林氏已经重新跪好。

    皇帝不表态，自顾饮茶的王氏又道：“陛下，这是洛阳王府的家事，就不要~”

    “林氏出言不逊当然要罚。”皇帝说。

    “罚，陛下要重重罚她！”王氏不着痕迹扫了眼地上的林氏，林氏也徐徐抬起素净的脸来。

    视线在王氏和林氏之间转了一遭，一个老谋深算，一个一心赤诚，皇帝不疾不徐道：“事有轻重缓急，林氏不敬长辈事后再算，魏氏冤案也不是洛阳王府内宅私事，天有异象，百姓人心惶惶，这事绝对不是家事。”

    “什么！还要查！”王氏有些慌了，又不敢造次的软了态度：“老身听陛下安排。”

    “清者自清，尉迟威要真是清白的怕什么查，老王妃何必越描越黑，问心无愧的早该敞开王府大门让大理寺彻头彻尾搜一遍才对。”林丛丛留心听着殿外的声音，已经过了许久，怎么还不见胜华佗，他不会掉粪坑了？

    被怀疑掉粪坑的人，正撑着伞匆匆跑到了殿外。

    他豁地收起伞交给小黄门，抹着面上的雨水，快步走进大殿，霎时几道视线就集中在胜华佗身上，四十好几的男人，先见过陛下和太后

    ：“臣来迟了。”

    “赐坐。”太后对胜医首颇为敬重，吩咐摆座。

    林丛丛心里呵呵两声，一旁还没坐下的胜华佗好似能读懂她微妙的表情，嚷道：“哎，我来迟，我不是故意的，你那徒弟。”

    “胜医首，咱们还是说三春寒的事吧。”林丛丛及时制止他歪楼。

    “哦，三春寒。”男人表情一顿，讪讪笑着落座。

    “胜医首，你一定要还我威儿清白。”王氏郑重起身，对胜华佗福了福身子。

    胜华佗虚虚抬手：“老王妃，我只是个大夫，有什么说什么。”

    “三春寒确实民间仿药众多，不能查出中了三春寒的毒就指摘谁。”他补了一句。

    王氏面露惊喜，加紧道：“对，胜医首说得对。”

    她就说自己当年明明是暗示大夫换药让魏氏不得医治拖到死，并没有用毒，怎么能查出三春寒来，王氏猜测是元氏捣鬼，那粗鄙的妇人又怎么会知道三春寒，就算误打误撞用了，也是外头的方子，和威儿扯不上关系。

    胜医首素来耿直，十六岁出师，二十岁被陛下赐医首之职，位同太医令，后来辞官游历，性子不羁散漫不会偏帮任何人。

    王氏自觉稳妥了，可以为儿子脱罪，心里的大石头刚要放下。

    又听胜医首忽然话锋一转的说：“不过魏氏体内的三春寒确实是宫中秘方，这点胜某以性命担保！”

    什么！

    “你胡说！”王氏不敢置信的惊呼。

    林丛丛嗤笑：“

    老王妃喜欢听的就是真话，不喜欢听的就是胡说八道，你拿陛下和太后当什么了，青鸾殿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么！”

    “胜医首，你如何知道魏氏体内的是宫中的方子。”皇帝接下林丛丛的话茬询问胜华佗。

    胜华佗取出一份库房的册子呈上，同时说：“民间的方子拿不到外邦进贡的海辣兰，臣特地去查过，魏氏死当年，太医院的海辣兰都拨给了洛阳王府。”

    海辣兰熬制后是剧毒，外邦当香料进贡，是前朝女官偶然发现海辣兰的功效，民间的方子用不起海辣兰而是换成功效差一些的血藤。

    “王氏！你还有何话要狡辩！”皇帝转手将册子递给太后，太后仔细查看后，再看向王氏的眼神已经肃冷无情起来。

    王氏徒然色变，她还维护着尉迟威，给他开脱：“陛下，太后，其中一定有误会，威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一定是元氏，是那个贱人做的手脚。”

    “元氏不过是秦楼楚馆里出来的女子，她又怎么知道三春寒的方子放什么地方，她又是如何在刚刚滑胎后，撑着身子躲过老王妃在携芳院里的耳目，买通大夫下药毒杀嫡妻的，老王妃不觉得自己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人信么。”时候到了，林丛丛再次起身，魏氏的死如果不是尉迟威杀人，就是老妖婆动的手，他们母子谁都逃不过嫌疑。

    林丛丛指着六神无主的老妖

    婆，如同一盏硕大的探照灯，将黑暗里的宵小之辈照得无所遁形，她字字铿锵，每一句都化成剥除虚伪人面的刀。

    护子心切的王氏撑起身子，冥顽不灵地反击道：“我儿就是疏忽，我就是老了管不到又如何，你要栽赃就尽管栽赃，我夫君为国征战，救过太宗的命，我们尉迟家是有功之臣。”

    又拿老王爷出来当挡箭牌，林丛丛不是尉迟柏，有树大根深不好斗的旧观念，更不是这里原生的人，惧怕这些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

    她就是要把天捅破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王妃想装糊涂是吧，想用过去的恩情让陛下罔顾王法了是吧，你脸皮这么厚，敢不敢现在就对天发誓，你尉迟王氏，你儿子尉迟威从未想过要至魏氏于死地，从来没有动过一丝一毫杀人的念头。”林丛丛大步上去，劈手抓住老妖婆用力一拽，老妇被大力扯得跌撞几步，她不管老妖婆如何，径直就把人带到了门外。

    大殿屋檐外的天是黑的，狂风席卷，雷声闷在了云层里。

    一道银白的闪光在云中炸开，林丛丛拽起老妖婆的手，让她对天发誓：“说啊！你与陛下有恩，陛下不好处置你，那就让老天来断案！”

    “你不敢发誓，就是你和尉迟威合谋杀死了魏氏，老王妃，怎么成哑巴了。”林丛丛松开老妖婆的手腕，让人跌坐在门槛上：“若有半句诓骗，你们二

    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无人送终！”

    林丛丛赌咒着，背后的太后和皇帝震惊地离开坐榻，面色凝重等着王氏对天发誓。

    王氏不敢，可数道视线盯着自己，她只能硬着头皮：“我王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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