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宁。

    先撩者贱，打死勿怨。

    贱人找骂，你就成全他好了。

    林丛丛脑子里拴的祖安魂蠢蠢欲动，她捏了捏手指，还是忍下冲动，迈开脚继续往外走。

    “怎么，做贼心虚，林氏，坊间都说要想俏一身孝，你本就姿色一般，倒也凭着寡妇的身份四处招摇了。”尉迟青道。

    “尉迟兄，就算你三弟改姓，到底也是一个爹生的，你既为弟弟仗义执言，干脆咱们就报官，还没出丧期就偷人，浸猪笼都便宜了她。”另有男声掺和道。

    “对，不能便宜了这女人。”

    “呸，男盗女娼，尉迟兄，你不能光说，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都和男人走大街上了，还怕人指指点点么。”

    “各位叔伯兄弟，姐姐婶婶，你们看看他们，就是他们。”一个眯眯眼的男人一阵风似的堵住了门口。

    他张开双臂，不给林丛丛绕过去的机会，呸了一口后骂道：“你们俩知不知礼义廉耻，魏三郎才死了多久，大理寺尚未结案，一年两年都等不得，色鬼都晓得躲在暗处偷鸡摸狗，你们还跑出来恶心大家作甚。”

    “各位父老乡亲，我给你们说，这个女人之前装孝女，给婆婆沉冤，可一转眼的功夫，男人就死在十里坡，她马不停蹄投入新欢怀抱，她做好事都是为了掩盖自己水性杨花的真面目，你们都给骗了。”小眼男子振振有词，引来了小酒楼里食客的注目。

    也有认

    出林丛丛的人，悄声议论：“真是人心隔肚皮？”

    “男人刚死就这样，谁知道之前是什么人。”

    “她都能替死去的婆婆翻案，怎么不给自己男人查出真凶。”

    “我看就是读书人说的沽名钓誉，装出来的吧。”

    詹毓奕从不在乎旁人如何说，可听他们污蔑师傅，他就来气：“你是什么人，凭什来质问我师傅。”

    “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当然不及小侯爷身娇肉贵，以权压人。”小眼男子故意说以权压人四个字，让本就听风就是雨的食客更加鼓噪起来。

    说林丛丛攀龙附凤，说詹毓奕专勾搭寡妇，说朱门酒肉臭，大族高门之间腌臜事添油加醋都牵扯到他们头上。

    “是啊，小侯爷身份非凡，就算通奸也不是什么大罪，除了恶心，咱们平头小老百姓能说甚。”尉迟青直接就给林丛丛扣上通奸的帽子。

    本想息事宁人的，也忍不住眯起眼，林丛丛面无表情地看着背地里鼓动百姓来围攻自己的青年，眼底已聚起一片冰晶。

    对方也挑衅地回视林丛丛，甚至嘲讽地动了动唇，口型再说：荡妇。

    “我就是仗势欺人如何，你们还血口喷人，我和师傅清清白白，吃个饭都让你们污蔑，呸。”詹毓奕一直高高在上，摆出身份让人众星捧月的，哪里和人吵过架，还被人家话术带着跑。

    “对，你们高高在上，背地里搞男女通奸的丑事，我们小老百姓管不着，可

    非要跑出来显眼，我们还不能骂人么，小侯爷，你要知道陛下曾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奈何不得你，还有明君贤主在。”小眼男子忽然对着屋顶作揖，当做给口中的陛下见礼，他抬出陛下给自己站台，可是精得很。

    小酒楼的食客在小眼男子带动下，对倨傲的詹毓奕是指着鼻子数落：“小侯爷，咱们这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回去府上偷吃去吧。”

    “对，跑到小地方来恶心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不如回去抱着寡妇逍遥快活。”

    “要通奸就在自己屋里搞，到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作甚，也不嫌给祖宗丢人。”

    “都闭嘴，不准说我师傅！”詹毓奕越是摆身份，食客就越不买账的起哄，他也气得面红耳赤，林丛丛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动手捶小眼书生一顿。

    自觉忽略谩骂非议的林丛丛，一手压住身旁人揎起的拳头，半步上前与小眼男子面对面：“书生是吧，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和徒弟走在街上，你们就编排说是通奸，那我也可以说，你经过十里坡，所以人都是你杀的。”

    “你胡搅蛮缠，凭空捏造！”

    “你能泼脏水，我怎么不行，詹毓奕只是我徒弟罢了，我本就是外地来京的孤女，举目无亲，如今丈夫被害，只是和徒弟走在街上你都觉得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水性杨花，真是心脏的看谁都不干净。”林丛丛环视看戏凑热

    闹的人，缓了缓脸上凌厉的神色，作出凄苦的表情来：“谁家里没有姐妹，大家伙，是不是改日你们家的姑娘和相熟的人走在街上，无端就让这些伪君子指摘是通奸，他们自己心思龌龊，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

    “说通奸，有句话叫抓奸在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各位，按照这人说法，大家和死者还都是京城人士，更有甚是邻居的，是不是也能被说成是杀人凶手啊。”林丛丛硬挤出两滴眼泪，莹润挂落的泪珠，吓得詹毓奕要凑过来，给她眼神警告定住。

    林丛丛让詹毓奕赶紧换策略，她一个挑眉，青年似懂非懂，只是僵硬着语气说：“师傅，你不能再哭了，胜华佗说你伤心过度，再哭眼睛就保不住了。”

    上道，一点就透。

    她窃喜，又暗中观察四周食客的脸色，继续挤眼泪道：“徒弟，做女子太难了，要是家里有爹娘有兄弟，我还能回去诉诉苦让他们给我出头，可怜我只是一个孤女，丈夫死了就不配走在街上，更不配活着，呜呜呜。”

    “师傅，是我不好，是我非要带你出来散心。”詹毓奕声音也软了，叹息着说：“是嬷嬷和魏将军担心你想不开，没想到尉迟家的人还要落井下石，要逼死你给狗男人报仇。”

    “死就死吧，他们自己一身骚，都给天打雷劈了，不想着去报恩寺给遭灾的百姓祈福赎罪，还和几个狗屁书生在小酒

    楼里吃喝玩乐。”不是要对她荡妇羞辱么，林丛丛也要勾起大家对尉迟家不愉快的记忆来，看谁更黑。

    不过詹毓奕晓得把话往尉迟故意挑唆上引，林丛丛要给他一键三连，小伙子，未来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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