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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番外(盛平元年)
    跟折青这十年走过来的人, 有老狐狸型,心机深,做事情讲究一个圆润, 万事不出头,万事得好处, 比如张弛,他就是典型的代表。

    ——只要朝廷有政策, 或者他自己发现了好东西,他必然是像只狐狸闻到了烧鸡的味道,笑眯眯的这里跟人打交道,那里跟人打交道,再到折青面前诉苦, 将好处拿到手里。

    因为他这种手段, 所以畜牧部官员以及员工的福利可以说的上一句最好。

    所以这么些年来,畜牧部好像一直在民间不显, 但是内部富裕, 来了就不想走。一个萝卜一个坑,让无数想要进京都畜牧部内部的人痛恨不已。

    木子做为他的徒弟, 在平安巷子里也很受欢迎, 这里送肉,那里送肉, 就是连肉商, 他都门清。

    平安巷能够跟木子匹配的也只有阿福一个人。

    有他们这样的,也有孙香这般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

    她这些年雷厉风行, 带着商部的一群姑娘们冲锋陷阵,拿下了不少的功绩,谁敢打量着她好欺负好哄, 那可真是老虎头上拔毛——这话是太上皇陛下说的。

    自诩老虎的太上皇陛下能将这个称呼给孙香,可见孙香性格是如何得他的心,太上皇陛下就喜欢这般狠的,若不是孙香不喜欢扒皮,他是要收了做徒弟的。

    因为有实绩——就折青登基以来,他们就举办了每周六花灯烟火节,六一八跟双十一,这两个事情的成功让商部今年又成了朝廷关注的焦点。

    所以,拥有这些实打实功绩,孙香和商部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供着,就更加心里有底气,即便是折青想要从她们那里插个队,插个项目,都要思量思量,更别提没有理由胡乱扣商部的年底红包和正常升职。

    因此,京兆府尹这次突然派个人出来摘了前头人成果桃子,还将她忙了半个月的六一八购物节弄出了不完美,便气的要死。

    跟折青告状之后,风风火火找了大理寺的官员协商,然后将京兆府尹给办了。

    京兆府尹是有嘴说不清,他根本就不知道六一八购物节的人员变了!

    他事情也多呢,配合着护城军巡逻,配合着刑部和大理寺办案,还偶尔要去未来刑侦翘楚的刑侦学院配合讲话。

    ——因为京兆府尹手里也经手过很多案子,对于办案,他永远是经手的第一步,大部分案件是从他这里审查了,案件宗卷才送去刑部封存。

    再者说。他下面还有一个交警大队,每天都管着京都的交通事故,每日里这里要审批那里要审批,他也忙的脱不开身。

    这般繁忙的情况下,他觉得商部六一八活动给了计划书,又详细写好了行为准则,去的人半个月里,几乎日日在商部借调,配合商部搞活动,总不能出错了吧?

    他就没管。

    谁知道临到后面一两天突然换了人。

    如今朝廷有规矩,换人不可能是随意换的,还需要上级同意盖章,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孙香才会直接绕过京兆府尹联合大理寺查案子。

    因为京兆府尹即便是被冤枉的,也不能自查,毕竟章是他盖的吧?

    京兆府尹是跟着女皇陛下一路走过来的,之前是地方官员,因为政绩出色,所以升职做了京兆府尹。

    这是他做京兆府尹的第二年。

    他的脸都被气青了。憋屈的跟孙香道:“不仅孙大人想要查清楚,本官也要查清楚。”

    在他面前搞小动作,简直是将他看做是空气。

    孙香这般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也好,免得以后他身上有污点,说是他贿赂了孙香,将事情遮过去了。

    于是就让查,查出来那换了前面人下去,顶替的确实是个二世祖。二世祖自己也认识,是自己儿子的好友。

    这个就让人深思了。

    那调任令到底是两个孩子做的?怎么做到的?

    便继续查,京兆府尹的儿子就说了实话。确实是他们做的,因为京兆府尹的章当日带回了书房,他们去书房找京兆府尹的时候看见了,所以便偷了盖。

    但他们也不是想临末了摘走成果,就是看不惯之前跟着孙香跑前跑后的人。

    而且,他们根本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重要的,也不是什么关于国计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购物节罢了。

    再者说,不就是换了个人么?购物节当天除了点小瑕疵,根本没有出大错,他们两个人还拍手称好呢。

    孙香查出来真相,真是被气笑了。她早觉得如今四海归一,之前留下来的一些诟病可以慢慢的除去 ,比如这种二代。

    但是她想的是半路抢成果,谁知道人家连成果都不想抢,人家只是看不惯对方而已。

    有时候你不怕打仗,不怕跟敌方对上,你就怕自己的朝廷从内部腐蚀。

    京兆府尹就糟了灾,知道看这阵仗,怕是要被抓典型了,满脸丧气。

    他就是当日出门了,公文没看完,下值的时候将章带了回去(很多人就是这般做的)继续做事,根本没有想到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

    于是京都再次掀起了一股官员规范以及如何规避内部贪赃枉法。

    这一股风刮起来,还真斩掉了不少人的人头。京兆府尹因为失误,被贬职,然后还遭到了不少的落井下石,折青倒是也没有重罚他,给了个同级的地方官员,让他历练去了。

    这个人,大毛病没有,也勤恳,十年来为国为民没有停过,但是在朝廷里做事情,他这般不不小心,迟早出事情,不如再去历练几年。

    京兆府尹看见调令,感恩的在家里跪下,然后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磕下了响头,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

    ——有时候不怕被贬,就怕不被主子记得。

    京兆府尹走的当日,听闻儿子就被送去了乡下,没有跟着上任。

    一招被儿坑,儿子不再要。

    七月的时候,折青已经将此事引发出来的细节基本理清,交与了后面的人做,然后提出议题,看能不能将御史台和都察院合并,两者一起成立新的部门出来,组成检察院。

    这算是一个大的改革提议了,需要不断的去试验,估计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做出缓缓做出决定来。

    在这半个月里,折青几乎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宗童被放了出来,还是按照之前那般,守在陛下的身边,陛下要什么,他第一时间去办。

    折青刚开始有些小尴尬,但是太忙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尴尬,每天忙的倒床就睡,等到忙过了这阵子,再看宗童,就发现他越发的沉默了。

    折青就叹气。

    她开始认真思考跟宗童的关系了。

    于她而言,这十年来,因为隐卫跟皇室的特殊关系,她已经将宗童彻底当成了自己的人,彻彻底底是自己的那种,她也没想过让宗童有一天离开自己。

    她会拒绝从沈离秦宽莫启等人的怀里掏钱袋子,拒绝从他们腰间拿水壶,但是她不会拒绝宗童的。

    如今想来,可能是觉得宗童就是自己的人,从自己的身上掏钱袋子很自然?

    女皇陛下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渣,暴露出了奴隶主的本性。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她这般想那般想,还想到了更加心虚的事情。

    ——她有想过秦宽等人以后娶媳生子,但是她没有想过宗童啊!

    她已经默认宗童无家无室了。

    如此静下来,就会发现,她对宗童其实挺不公平的,即便是杀手,她改革了杀手组织制度,但是怎么就没有想过改变杀手头子的念头呢?

    奴隶头子就问杀手头子,“你想过将来出去娶媳生子吗?”

    宗童唰的一下子拔出刀,跪下:“陛下,臣若娶媳生子,当自斩头颅!”

    奴隶头子就被杀手头子吓住了,叹气摆手道:“将刀收回去吧,别动不动就死。”

    然后纠结来纠结去,她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离不开宗童,他实在太顺手了——重要的话说好几遍!

    她每天白日里在朝堂跟众大臣们说话,说的嗓子疼,回来就不喜欢说话,可是你想吩咐人做点事情,你总要说话吧。

    折青上辈子的毛病还在。她某些时候有些懒得随意。

    比如说热,你想让人家扇扇风,她就嫌说这一句话累,宁愿自己热着睡去也不愿意说话动弹(就跟她上辈子再热累起来也不愿意翻身去找空调遥控器一般),久而久之,小宫女们以为陛下不喜欢有人去扇风(确实不喜欢)。

    可是热啊,这时候,就是宗童最好使了。

    他是隐卫,时刻跟着她,就像影子一般,她一出汗,眉头一皱,他就拿着扇子来了,不需要她允许,不需要她说话。

    折青睡在床上想的,想着想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宗童的身子碰触的很自然了。

    十年前,他进入内殿后,便也能上她的床了,因为她让工部的人给自己做了个床上小桌子,晚上就喜欢抱着一堆折子去床上躺着批改奏折,要什么就让宗童拿,宗童晚上就是个跑腿小杂役。

    但是,跑腿小杂役可以去床上送东西。

    一来二去的,折青就适应了。

    床是一个人最私密的地方,他早就爬上了床。

    哎——烦哦。

    身上突然凉风阵阵,女皇陛下知道这是宗童来扇风了,便彻底舒服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临睡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奴隶主,狠狠压榨了小长工。

    ……

    七月,万物都像是烤热了似的,巫铃走在去丝州的路上。

    七月十四的时候,她停下来,给当年在丝州案里死去的姐妹们烧香,尤其是她当年伺候的主子小巫儿。

    当年她被卖进丝州神仙俱乐部的时候,便是小巫儿姐姐保了她,才让她活到了最后,可小巫儿阿姐却在被救出来后,颓然而亡。

    小巫儿阿姐死前说,她知道泰山底下有一群大学问的人,她自己写过几首诗,想让巫铃带去给那群大学问的人看看,请他们评评。

    巫铃就葬了她,一个人去了泰山。

    但是去了泰山,努力上夜校学习读书写字之后,她也已经不是之前的迷迷糊糊的人了。她想事情比以前明白,也看懂了为什么小巫儿阿姐交给了自己一份差事。

    因为她当时刚被救出来,不能确定禹国朝廷是不是真的如同表面做的一般好,怕她受到危害,更怕她一个弱女子,没了能活下去的念头,所以让自己去泰山。

    至少为了她,自己是愿意的。

    其实想想,当时若不是小巫儿阿姐的嘱咐,她有可能真活不下去。

    如今三年过去了,禹国一统,她在泰山生活了一顿时间后,突然想回来看看阿姐的墓。

    她也曾听闻过丝州如今有了一座专门的女院,第一批女学生就是当年丝州案里的姐姐妹妹们,她想来想去,便觉得回到丝州也可以。

    那个她曾经厌恶的地方,应该已经照进了阳光,她也想要贡献进光芒,即便是在学校里做洒扫呢?她也是愿意的。

    一个人行走,便是缓慢的。她走了两个月,也不过是走到了闻州,今年也只能在外乡祭奠阿姐了。

    七月十四是禹国除去清明节时,又一个祭奠死去之人的日子。因为如今行人多,所以便逐渐有了外乡之人在路上祭奠的习俗。他们习惯了在七月十四这一天,拿一个盆,买了纸钱和香,在火盆里烧。

    这个火盆是不能摆在岔路口的,只能竖直一排,所以她拿着火盆出去的时候,便见一个个外乡人已经在路上排成队烧纸钱了。

    如今的纸钱,都不像之前那般的简单,禹国的纸钱被商家做出了很多新意。

    比如说金元宝,都是有相应的尺寸和重量,但是纸钱就不用讲究这个了。在第一家商户做出了更大的金元宝受到百姓的欢迎后,所有人都开始将纸钱往大了造。

    且以前的金元宝就是白纸做成的,是一张纸,平面的,如今的可不是,如今被折腾成了立体的,还有了金色的纸张。

    刚开始是贵一些,但是很快,就有商家请了大学生来研究,迅速研究出了一种便宜的金颜料,染色快,烘干快,做成了金纸,取而代之之前的纸钱。

    不过,随着这一改变,纸钱的各种改变便接踵而来。

    先是有人提出,如今日子好过了,出来了很多新鲜的东西,可是老祖宗们知道吗?地府应该没有玻璃和水泥吧?

    他们立刻就开始搞研究了。

    玻璃应该做成什么样子的呢?水泥应该做成什么样子的?

    这般研究新鲜的纸钱样子,到得今年,就到了爆发期。

    巫铃去买纸钱的时候,就看见世面上有许多新鲜的纸钱样式了。比如禹国之窗。

    这个就比较贵,但是完全用纸钱做出了一比一缩小的禹国之窗样式,看着就很是富贵,掌柜的介绍说:“姑娘尽管买,这就是烧到了地府,也是在地府里有牌面的,没多少人能用——姑娘,您要知道,这可是限量版,我们就做了一千个,先买先得。”

    巫铃:“……”

    她还是掏钱买了。

    她觉得挺好的,做的就跟个艺术品似的,确实很好看,小巫儿姐姐就喜欢这种精致的东西。

    她还买了一些缩小版本的诗词书烧——没错,还有这种东西!

    她一边买,一边问掌柜的:“既然有这些了,为何没有衣裳首饰?”

    掌柜的就笑着道:“有,只是姑娘来的晚,衣裳首饰已经被抢完了。”

    巫铃就买了剩下的纸钱样式。

    她一一拿出来烧。

    有新出来的牙刷和牙膏样式——之前贫民百姓漱口是没有牙刷和牙膏的,他们也基本不漱口,漱口是大户人家的习惯。

    大户人家也只能用柳枝,但是后面就出来了一种新型的牙具。

    牙刷柄普通的用的是竹枝,贵一些的用的是木头,奢侈一点的是用的是玉。然后在最上头打下两个孔,套上马尾,便能开始刷牙了。

    牙膏刚开始用的是茯苓,后面医学院出手,做出了一种医用牙膏,很受欢迎。

    牙刷牙膏以及牙齿健康的普及,让平民百姓都知道要早晚刷牙,免得日后牙齿掉了不能吃饭。

    作为日常用品,巫铃给小巫儿姐姐买了好几套牙具,然后就是给她买的各种家常,比如恭桶,比如洗脸盆,比如马车——马车如今还有车牌了,她买了一个写着全年通行的车牌。

    反正林林种种,多不胜数,烧了一个时辰,才总算将纸钱烧完了。

    巫铃到客栈,便见着在那里说古道今。

    这也是如今客栈的日常。

    因为今年出了不少的新政,这些新政总有人夸,总有人骂,夸的人跟骂的人,总能在客栈掀起千层浪,吵吵嚷嚷。

    不过到了晚间,就有人过来宵禁,各人回到各人的房间里面去,不准出来。

    她回到房间,坐下来写字,读书,然后算题目,她想考高中。

    高中如今还算好考,只要不是朽木,基本上都能进去。她看完书,正要睡,就见下面有人喊起来:“打人了——”

    巫铃就皱眉头。

    应该是争吵一件事情,又吵起来了。

    她披上衣裳下去,便见一个男人被打在地上,打人的是个女人。

    那男人叫嚷嚷着道:“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就丝州女院,每当放假的时候,一群娘们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来,不就是想勾搭男人吗!再说了,我可听说了,有好几位读完书毕业之后,就给人去做妾室了,这女人读书,身份不行,不就是想勾搭上有钱人家做妾?”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女人打了一锤。

    那男人有同伴,见男人被一个女人按着打,刚开始也随大流开始笑——他觉得一个女人能做打出什么事情来,无非是香拳软脚,但是接下来看这女人一锤一拳皆都是到位,他不免有些恼怒,上前就要打人。

    巫铃一看,立马脱了自己的鞋子砸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到了同伴的头上。

    她之前在泰山底下的三年,因为没有银子,所以时常帮人挑东西上山,后来发现力气还挺大的,所以被武馆给招去,学了些功夫。

    武馆的掌柜说她天赋很高,她自己也觉得,不然,也不敢一个弱女子半夜外出烧纸钱,不敢一个人行这么远的路。

    她帮了人,就是下了场,下去便是打,打完了,两个男人告饶,两个女人一起上了楼。

    刚开始打人的女子介绍自己,“我叫孙凰,你可以叫我婉儿。”

    孙凰,婉儿……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巫铃愣了愣,道:“您可是丝州女院的校长,孙凰?”

    孙凰点头,“没错,是我。”

    巫铃就跪了下去。

    “孙校长,多谢你,多谢你。”

    即便孙凰去扶她,她也依旧磕了三个头。

    ——多少个日夜,她都在请上天保佑这个人,保佑她无病无灾。

    因为女院的创办,她功德无量。

    作者有话要说:  此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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