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江山一看是吴锋打来的，故意等了半天才接。

    接起来却不说话，只是沉默。

    吴锋有些不习惯：“忙？”

    以往给江山打电话，接起来很快回答的也迅速，江山反应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江山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风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还好，有事么？”

    吴锋愣了半天：“是有事，有点小事。”

    江山从来没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说话，他如坠冰窖。

    不过确实理亏，江山帮了他这么多忙，关键时刻写了几篇文章挺他，极大的加深了未来品牌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在相关领导的心目中留下了良好的的印象。

    介绍谢主任给他认识、安排组织饭局，为他争取到最好的广告位和价格。

    他们俩之间永远是吴锋有求于江山，而不是江山有什么要让吴锋帮忙。

    而他的回报不过只是一台电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江山略顿了顿：“你说。”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再想和这个男人有一丝的瓜葛，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谓爱，就是原则无底线的付出，不求回报。

    吴锋站起来拉上办公室的窗帘，掩上办公室的门：“我想拍个广告片，导演是谢主任推荐的，主角的设计是一公司的白领和高管，我把你的照片给导演看了，他比较满意，说你就是他心目中的标准白领的形象，形象很适合，想叫你来试试镜头。”

    他一向提倡公开办公，所以办公室的门几乎不关、窗帘也几乎不拉。

    但只要和江山说话他就心虚，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别人看到和听到。

    江山想了想：“不好意思，这个事情帮不到你。”

    吴锋一愣：“生我的气了？”

    之前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江山都不会说个不字，被江山拒绝，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江山苦笑道：“没有，只是单纯的不想拍而已。”

    吴锋语气低沉，显得卑微：“我可以按请明星的标准给你一笔费用，我是这么想的，这种事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为好，我主要从长远考虑，用自家人不太容易受大环境的影响，我可以和你签一个长期合同，如果你愿意，”他顿了顿，“可以是一辈子。”

    按正规点的说法就是终生合约，但不知哪根筋不对，到了吴锋嘴里就成了一辈子。

    意思似乎一样，但不同的人听了却有不同的感受。

    江山喃喃而道：“自家人，一辈子？”

    念着念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角就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泪来。

    她从小要强，除了虚荣作祟因为无人可依靠，而所谓女强人的外表下面，一样有人皆有之的脆弱心。

    吴锋重重的重复了一遍：“是的，一辈子。”

    江山对着窗户上自已的倒影笑了一笑，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这个估计不行，因为我的职业有点特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不能接这个活，我其实挺想帮你的忙的，但真的不好意思，帮不了，除非我不要现在的工作。”

    是小报记者倒也罢了，可惜不是，她是省报记者，前面还要加个名字。

    吴锋愣了愣：“按理说你就是工作，从收入来说我给你的也不会比你现在的少，但前途和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肯定是和你现在的工作没的比。”

    虽然他知道，江山如果加入他的团队，按照他的规划，江山也一样大有可为。

    但这是他的想法，江山未必愿意。

    何况他还抱了一点希望，江山留在省报社对他来说更有利，可以在舆论上帮忙。

    而来云城，那就是人走茶凉，相关人员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上心。

    江山心柔软了一下，但又马上硬了起来：“不好意思，真的帮不到你。”

    如果这时候吴锋说声：这辈子，我养你。

    她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扔了电话就去报社办辞职，然后第一时间去云城，再也不和吴锋分开。

    只可惜妾有意但郎无情，她等了半天，并没等到期待的话。

    吴锋愣了半天，无奈道：“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真正的碰一碰钉子，也不接受现实。

    江山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头上乌黑的长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吴锋感觉又有了希望，赶紧道：“你说。”

    江山停顿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感觉？”

    她自诩新时代的女性，对传统文化嗤之以鼻，但她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不可能不受环境影响。

    对她来说，主动问出这个问题依然不是容易的事。

    吴锋心乱如麻痛苦无比，在办公室里就像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江山长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又为什么来招惹我？”

    如果吴锋不再来找她，那她也不会再去找吴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她重新规划生活。

    但吴锋这一席电话打乱了她的步骤，就像一颗石子扔到池塘般，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吴锋定定的原地站住，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为什么招惹你？我还是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不是推脱之辞。

    说对江山没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可能这世上都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但要说接受江山是相伴一生的人，他真不确定。

    他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知道地球的边际在哪里，也分不清爱和喜欢。

    更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江山气极，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混蛋？”

    吴锋愣了愣：“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不知道。”

    是人都喜欢风景，有人喜欢泰山的峻拔、有人喜欢衡山的秀丽、还华山的奇险，恒山的幽深，嵩山的峰奇。

    还有人，全部都喜欢。

    女人看见帅哥会心动，男人看的美女赏心悦目乃至神魂颠倒。

    这种欣赏来自人皆有之的荷尔蒙，也可能源于远古时代开始就隐藏于人类基因中的野性。

    只可惜这是现代，无论是世俗还是法制、理智还是教育都决定了，男女交往存在红线。

    江山冷笑一声：“你就是个混蛋，百分百的的混蛋。”

    说完，她狠狠按下挂断键，用力之狠仿佛手机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不是吴锋和她有过节。

    吴锋拿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脑中回荡着江山的骂声。

    苦笑摇头，心情复杂，百感交集，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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