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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锋看了一眼远方，侃侃而道：“在别人看来或者是这样，你们目前也确实很成功，所以给了你们一个错觉，可以一直这么成功下云。但不管是一个人也好，一家公司也罢，或者人个家族，真的能永远顺风顺水下去？一个王朝最多也不过三两百年，一个家族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呢？”

    李凡夫笑道：“这辈子应该是够了，足够让你出不了头。”

    吴锋哼了哼：“这世界变化这么快，我看未必，这样的例子还少么，眼见他起高楼，又见他楼塌了。”

    吴锋说这话，有应景之处。

    比如说，京城就刚发生了一桩大事，某王公贵族被牵涉进某事情，刚刚被连根拔起。

    李凡夫的脸色变了，他忍了又忍，才控制住想发飙的冲动。

    幸好他平时的涵养好，才忍下去。

    吴锋却假装没看见：“李家现在的一切，本质上其实都是看天吃饭，但你觉得，这天气会一直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我掐指一算，就算你家老爷子能一直身体健康，万寿无疆，还是要不了多少年，绝对不超出十年，这风向就会变。那时候，你的孩子也不过刚刚参加工作六七年，他的眼光如果很高，就像李公子一样，有可能老婆都没找，更别说给你生孙子。”

    李凡夫有个儿子现在在高中，马上考大学，这个吴锋是知道的。

    他算下时间，还是知道要不了十年政治气候就开始变了。别的不说，像李昌廉这么天天在外面嚣张肯定是要被收拾。

    李凡夫忍了又忍，笑道：“什么时候，吴总当起了算命先生？”

    他是不认同吴锋的说法的，至少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这个消息面，舞照跳马照跑，他也看不出任何大转向的趋势。

    吴锋叹了一口气：“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话很俗，但不管任何时候都是真理，我建议李总从现在开始转型，应该还来得及。”

    李凡夫终于忍不住了：“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建议是，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吴锋道：“当然，人能交给我能带走最好，这只是个小事。如果李总觉得面子上不好交待，李总可以对外面说，我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的。”

    李凡夫笑了：“就这？你不觉得，你们得付出相应代价么？”

    吴锋却自说自话：“或者，李总什么时候觉得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回来都可以，我这边没问题。留在李总手里，坦克可能会吃点小苦，但对我来说，这可能是件好事，我相信经过这件事，坦克会学到一些东西，至少他应该学会一点，低估敌人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李凡夫道：“这样听起来，我好像没什么便宜可以占？”

    他突然发现，吴锋的三言两语之下，他认为的一张好牌居然也能变成烫手山芋。

    吴锋笑道：“我还相信，你一定会好好招待他，大鱼大肉我不敢说，至少不会让他饿死，我说的对不对？”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就算是坦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也不认为会对自己造成多少损害，这是他最大的信心来源。

    做一个好人，正确做事做正确的事，他就可以做到不怕鬼搞门。

    他也不认为，朗朗乾坤的，李凡夫真敢拿坦克怎么样。

    李凡夫一愣，觉得有些头痛：“我要是一直不放呢？”

    吴锋道：“那我就只能回去慢慢的等了，当然，坦克的家人会是个问题，但我相信，我能安抚好他们，其实也就是钱的事，当然，我也可以向李总保证，我会尽量的劝告他们不要去报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默认江湖事江湖了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能自己解决就不麻烦警察。

    警察永远是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是弱者的选项。

    毕竟都有不对的地方，吴锋也有在做私下的调查工作，他都不知道合不合法。

    李凡夫笑了：“你就这么相信我，觉得我不会像李昌廉一样，做出一些超乎你想像的事？别的不敢说，整他个残废还是可以。”

    李昌廉还真敢干，干了以后还一点都没事，都不知多少次了。

    吴锋几乎没怎么考虑：“我觉得你不会。”

    李凡夫有些意外：“你似乎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身上？”

    吴锋微微一笑：“我相信感觉，我还相信感觉这种东西并不是拍脑袋得出来的结论，而是人的经验、学术、阅历揉合在一起模糊运算的结果，我们可能永远都搞不清楚运算的具体过程，说不清楚直觉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但并不妨碍结果的科学性。”

    李凡夫笑了，笑的肆虐：“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个好人？”

    吴锋平静如常：“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有一点我基本上确定，那就是相对你的弟弟李公子而言，你起码是个还算遵守规则的人。国虽大，好战必亡，李公子知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我相信李总一定知道。”

    李凡夫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如果你的判断错了呢？换了我，我不会把手下员工的自由寄托在感觉上。”

    他得到过很多人的夸奖，形式多种多样。

    但吴锋的夸奖却还是让他有意外之感，因为他看得出来，吴锋说的是心里话。

    吴锋道：“万一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真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些渠道我还是能控制，我不知道李总熟不熟互联网，我敢说，我想宣传个什么事，我一声令下全网都能知道。多了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衷心的希望，我们就算成为不了朋友，也不要当敌人。”

    李凡夫傲然而道：“不当李家的朋友，那就是李家的敌人，我们也没有输的习惯。”

    吴锋叹了一口气：“谁又有输的习惯呢？这根本就不是输赢之分，不过是上风的时候权衡得利轻重，下风的时候考虑止损的多少罢了。李家一直都很顺风顺水，我觉得这并不是好事，人偶尔感冒一下是可以增加抵抗力的，而那些从来不感冒的人，一旦病倒，很有可能就是绝症。”

    李凡夫笑了：“有点意思，真的有点意思。”

    这是个平静日子，桌上摆着的也都是些普通的饭菜，他面对的，也是个曾经认为普通的人。

    但一番话下来，他发现居然没占到一丝便宜。

    而对手，不过是个刚刚突然崛起一年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几乎没有放到眼里的人，但面对吴锋，却头一次的有了惧意。因为他无法理解，吴锋身上的淡定和气势从何而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四十多了，而吴锋还很年轻。

    时间，在吴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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