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的小了很多,但并没停。
吴锋拒绝打伞,于毛毛细雨中向烈士陵园纪念碑献花、鞠躬、默哀、瞻仰。
晓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放弃手中的伞,举着把小花伞跟在吴锋的身后一起,寸步不离,有样学样。
献花、默哀、鞠躬、瞻仰。
她是女孩子,化了淡妆、头发也是新做的不能淋雨,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被淋湿后的狼狈一面被吴锋看到。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心中有敬意,打伞也无妨?
献完花篮,两人环绕沉寂的烈士陵园结伴前行,晓晴手中的小花伞在细雨中显得格外的鲜艳。
吴锋也打上了一把大黑伞:“没事的时候,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这里的空气好还清静,和这些革命烈士在一起,有一种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纯净,心情也跟着一起变得安静的感觉。”
晓晴左右看了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烈士陵园,她也是本地人,却不知道郊外的云城居然有个烈士陵园。
青砖围墙,门口装的是早已锈迹斑斑铁门。
墙上镶嵌有青石板,写了云城革命烈士陵园一行大字。
陵园中心是钢筋混凝土纪念碑,碑座上刻有碑文,载明此碑为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解放云城战斗中英勇献身的烈士而建。
总共安葬有102位烈士,于1960年建成。
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能和我说?”
吴锋却不正面回答,反问道:“我们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几乎发生任何事情解决问题的关键都是钱,钱不是万能,却能解决这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琐事。
包括收购理想,甚至让国与国之间发动战争。
晓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洲北未来城项目的资金这几天有没有转过去,如果没转过去的话,还能有三个亿,如果转过去了,就只有不到一个亿了。”
她脸上的担心之情更加的溢于言表,因为吴锋很少问她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这意味着情况的严重性超出了想像。
吴锋一边思考着,一边用崇敬眼神瞻仰墓碑,间或弯下腰除除杂草捡拾些垃圾。
他道:“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的边际在哪里,我们究竟在忙些什么?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彭昌龄突然中断合作对他的影响,心理上的伤害远超出了实际的损失。
人就应该言而有信,尤其是彭昌龄这样白手起家的成功商人,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背信弃义,那所谓的奋斗还有意义?
他心里也清楚,情绪的低落只是暂时,睡一觉起来感觉就会好很多。
但事情发生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不爽甚至悲哀。
晓晴愣了,这个问题不是她能回答的。
古往今来,问这个问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却没有一个人的回答让大家信服。
吴锋叹了一口气:“在高楼大厦里,在汽车的喇叭声中,然后桌上还摆了一堆的文件,只要坐着我就心烦意乱。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很多英灵聚集,我总觉得,这里有某种气场,可能有些人会不喜欢,但我需要用他们大无畏的、愿意为他人幸福而牺牲生命的崇高精神来洗涤一下自己的灵魂,顺便提醒一下自己,你过得已经很不错了,有吃有住有穿的,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晓晴静静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吴锋上窜下跳的垃圾除杂草。
由于下着雨打着伞,吴锋的活动并不是很方便,但她还只是打着雨伞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她不认为伸出手去搀扶一下吴锋会是得体的事,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她悠悠的道:“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说过,有困难是正常的,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吴锋笑了:“我也是个嘴炮,道理我知道,但事情发生了,心情还是难免会受到影响。”
晓晴悠悠的道:“人就是人不是神,不自卑很重要,但不过高的估计自己,也能让你过得舒服一点。”
吴锋看了晓晴一眼,他很难想像这样的话出自晓晴的口。
吴锋又看到了一株杂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拔了起来:“我从来就不是神,也不可能成为神。”
晓晴撑着小花伞亦步亦趋:“但有的时候,在有的人眼里,你和神也差不了多少。”
这不但是公司很多人的心声,也是她的。
她当然知道吴锋只是个凡人,但她很难理解,为什么同样的凡人,有的人就可以这么的优秀?
别人连方向都找不到的时候,吴锋却成为了亿万富翁。
别人会因打击借酒浇愁,吴锋却选择跑到烈士陵园来除草,顺便还带上个百年难遇的美女。
吴锋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座座坟墓,清理着因年久失修的水泥缝中的杂物。
他道:“我一直相信,老天爷给一个人野心、智商、机会,那是因为老天爷也知道这个世界不完美,所以让一部分自私的人的同时,同时创造了一部分不那么自私的人来平衡这一点,让多数普通人追求物质的同时,又让少部分不平凡的人坚持理想。”
他想起了彭昌龄、郑欲先、何老五、曾士强,想起了陈实、林永红、黑皮甚至晓晴。
他理解每一个普通人的选择,却又心疼于坚持理想者的孤独。
想像着脚下躺在冰冷泥土中的烈士的样子,从墓碑上刻的生卒年计算,他们都很年轻,很多都是十五六岁,十七八岁,还有十三四岁的。
从如果重来一次,这些半大孩子还会不会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而自己,坚持所谓的理想真的物有所值?
晓晴半天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了。”
吴锋直起腰来,且用力的撑直雨伞。
他手里紧紧捏着拔出的杂草,定定的看了晓晴半天:“我确实是,有点累了。”
晓晴柔声道:“累了就休息一下,我们有这个条件,”她大着胆子,用比蚊子稍大一点点的声音,“你要是愿意,我陪你。”
她很少这么大胆过,因为有人一直在鼓励她,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宁愿被人讥笑一时,也不要后悔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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